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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6 月, 2023 9:14 上午 #2521犯罪嫌疑人葵某参与者
“四杯香草茶打包,再来两份沙钟饼干,小圆饼……凉了的话口感会变差吧……”
长得好看的人就是容易受到优待,比如说现在,流沙屋的服务生已经抱着记餐本呆等了五分钟,却依旧没办法对面前的枪刃生气。
反正没有其他客人,多和这个帅气的Alpha呆一会儿还能养养眼。
被当做美景欣赏的枪刃并没有注意到服务生的目光,他正对着菜单认真思考。一会儿就要出发去黑尘驿站讨伐恶名精英,那地方的食物可没有流沙屋的美味,与其啃硬邦邦的面包还不如准备些方便携带的餐点在身上,哪怕凉了也行。
枪刃做好了决定,抬起头把菜单递回给服务生:“就要小圆饼吧,也是两份,再加上……”
逐日之民的瞳孔是细针般竖立的形状,视线偏移时摆动的幅度非常明显。服务生注意到枪刃往自己身后看了一眼,然后,他的语气突然变得诡异了起来。
“……再加上你的笑容,美丽的小姐。如果能看见你的微笑,我的冒险之旅一定会格外顺利。”
枪刃把菜单放在服务生手心里,指尖贴着菜单慢慢向后挪动,就好像他触碰的不是一张硬邦邦的单据,而是服务生柔软的掌心。服务生在流沙屋工作多年,见识过各种各样放浪形骸的冒险者,有些甚至还会对她动手动脚,可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枪刃这种类型的——会有男人在调情时紧张到耳朵都垂下去吗?还有,如果她没看错的话,枪刃的尾巴毛都炸起来了吧?
“笑容是要另外收费的,不过我可以给你这个。”
服务生往餐巾纸上印下一枚红色的唇印,把沾染了自己信息素味道的纸递给他。枪刃在她把手伸过来时坐直了身体,看着不像是在接受美女的爱意,更像是准备抗下怪物的重击。
“额,咳……多谢,我会珍藏一辈子的。”
枪刃抖了抖耳朵,接过餐巾纸塞进口袋。服务生忍着笑转身,终于看到了让枪刃态度大变的原因。
她身后站着个和枪刃一样年轻英俊的猫魅族青年,穿着染成黑色的咏诗衬衫,背上挂着弓箭。四目相对的一瞬间,诗人也对她露出了和枪刃相似的温和笑容,还变戏法似的从帽檐下拿出一朵鲜花递给她。
“这花就和您一样漂亮,还请务必收下。”诗人轻声说道。
如果服务生是个年轻懵懂的少女,恐怕要在两位帅哥的攻势下手脚发软了,但她已经过了那个年纪,一眼就看出诗人和枪刃一样,是那种和她说话就紧张到毛发炸起,完全不擅长散发魅力的类型。
“谢谢你,祝你和那位先生的冒险顺利。”
服务生接过花别在耳后,用记餐本挡着上翘的嘴角离开了。
枪刃拉开自己身边的椅子,不等诗人坐稳就一把搂住了他的肩膀:“哎,你来的不是时候啊,看到刚才那个漂亮姐姐了没?她才跟我说了几句话就脸红了,要不是今天还得出去我肯定要和她多聊一会儿,说不定能发展出一段浪漫的邂逅呢。”
诗人被拽的身子一歪,差点直接倒在枪刃怀里。抑制剂可以控制Omega的发情期,也可以阻挡Alpha信息素无处不在的入侵,但他们离得太近了,枪刃身上那种树脂香气直直撞进了他的鼻腔里。是琥珀。诗人和枪刃认识后特意去找朋友问过,琥珀味的信息素很少见,它不像大部分Alpha的信息素那样刺激猛烈,不管不顾地宣扬着自己的存在感,试图透过骨血入侵Omega的身体,琥珀的味道更柔和,甚至称得上温暖,就像琥珀本身的触感,就和枪刃给人的感觉一样……
不行,不能再想了。诗人深深吸气,用手肘往枪刃腰间来了一下,但这部分脆弱的身体被软甲保护着,他不但没能给枪刃致命一击,反倒把自己撞得隐隐发麻。
“那今天任务取消吧?”诗人又挣扎了半天,总算是把枪刃的胳膊甩脱了,“正好我刚才下楼时遇到了朋友,我和他得有三四年没见了,正好吃顿饭联络一下感情。”
“那什么,还是任务要紧。”枪刃立刻摆出了认真的表情,“等餐到齐我们就出发。”
诗人‘嗯’了一声,低头摆弄衣服上的挂饰,枪刃叹了口气,抬起头研究吊顶上的纹路。可惜枪刃和诗人看不到彼此的背影,没办法发现两人的尾巴都在胡乱甩动,暴露了他们比和女孩子说话时还要紧张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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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人压下帽檐,挡住直射下来的刺目阳光。
黑尘驿站地处于萨纳兰中部,艾玛吉娜矿山公司在这里建设铁道后又增设了驿站的功能,既可以将处理好的矿石运往乌尔达哈,也能为来来往往的冒险者们提供短暂歇脚的地方。驻扎在黑尘驿站的怪物猎人正站在阴凉处休息,见到两位装备整齐的冒险者过来大概能猜到他们的来意,抬起头朗声问道:“你们是来追捕恶名精英的吗?”
“是的,女士。”
枪刃跳下陆行鸟,单手抚胸对怪物猎人行了一礼,满含笑意的金色眸子看着比萨纳兰的阳光还要耀眼。怪物猎人是一位穿着干练的高地人族,身上没有信息素的味道,应该是个Beta,她看着年纪不算大,面对热情又英俊的枪刃没有表露出拘谨,爽朗地笑了起来:“来的正好,最近铁灯团的人手特别紧张呢,你们打算去处理哪只怪物啊?”
“是布隆特斯。”诗人走上前把印着怪物形象的通缉令递给怪物猎人,看了看她干裂的嘴唇,又去陆行鸟背包里拿出一袋还散发着微微凉意的香草茶递过去,“请喝些茶吧,冰还没化透,拿来解暑刚刚好。”
“那是我买的……”
枪刃低声嘀咕着,听起来像是在美女面前争风吃醋,目光却一直落在诗人身上。
怪物猎人的目光在两位年轻冒险者身上打了个转,笑容变得更灿烂了:“哎呀,多谢多谢,在这地方想喝到冰凉的饮料可不容易,难得你有心提前准备了。”她接过诗人递来的东西,先拧开水袋灌了两口香草茶,然后才仔细阅读通缉令,“嗯,的确是布隆特斯,它刚从乌尔达哈的马戏团跑出来,虽然已经被驯化过,但毕竟是个怪物,在外面游荡说不定会伤害到刚刚迈出主城的初心者……”
她抬头看向枪刃:“你准备食物了吗?”
“准备了。”枪刃点点头,“我们带了一些饼干和小圆饼,充饥足够了。”
“让你们准备食物不是为了充饥,是拿来当诱饵的,饼干和小圆饼味道太淡,想用它们把布隆特斯引出来可不太行。”怪物猎人挥了挥手,带着两人走向远处的冶炼所,“正好艾斯泰姆珠宝店送来的补给品里有不少甜点,看在冰镇香草茶的份上,我就分给你们一些吧。”
枪刃和诗人按照怪物猎人的指引,带着一盒香喷喷的甜点赶往布隆特斯最后出现的地方。
希拉狄哈遗迹附近有一条水流清澈的小河,遗迹的残骸还可以遮风挡雨,的确是个很适合躲藏的地点,但两人骑着陆行鸟在周围检查了一遍,除了几只抱着碎石叽叽喳喳的盗墓魔石精以外什么都没看见。
“看样子真得找个地方吃东西。”枪刃拎着甜点盒翻身跳下陆行鸟,诗人也拿出了背囊里的香草茶。陆行鸟们得到自由后就去小河中饮水撒欢,两人拿着食物找了个阴影处并肩坐下。
“这应该是我接过的最轻松的委托了。”
枪刃啧啧两声,打开了甜点盒。怪物猎人说的没错,这盒甜点的味道比他准备的饼干圆饼浓郁太多,刚掀开盖子就有一股蜂蜜和黄油的浓香扑面而来,连远处正在玩闹的陆行鸟们都看向了这边。
诗人拿起一块点缀着糖渍樱桃的小蛋糕,端详一会儿后递到枪刃面前。
“抱歉,我不该用你准备的香草茶送人情的。”他轻声说道。
“啊?”枪刃有些茫然为什么诗人要道歉,或许是脑子都拿去思考问题了,他想也没想,直接低头咬住了诗人手里的蛋糕。诗人一愣,手抬也不是放也不是,只能这么举着蛋糕喂他,枪刃又啃了一口才察觉不对劲,赶紧把蛋糕接过来。
“没事啊,你不给她我也会……咳、咳咳……”
也不知道是哪位厨师传下来的的规矩,越是昂贵的糕点就越甜腻到吓人,枪刃感觉自己的嗓子眼都快被奶油糊住了,幸好诗人把香草茶塞进了他手里。
“通缉令上也有介绍,但通缉令给的信息肯定没有怪物猎人知道的详细,要不是她给了我们这些甜点,我们这一整天都要浪费在往返的路上了。”诗人拿了块饼干小口小口地咬,枪刃觉得齁嗓子的甜度他倒是很喜欢,满足得眼睛都眯了起来,“一瓶香草茶换你一天的时间也不亏吧,保镖先生?”
……保镖先生。
诗人半开玩笑的称呼让枪刃想起了一些被他刻意忽视的事。这是他第三次接受诗人的委托,三次任务难度有高有低,时间跨度将近两个月,他们这两个月几乎每天都在一起。但哪怕同吃同住,甚至有段时间睡在同一张床上,他们也只是普通的雇佣关系而已。
只要他还会接下诗人递来的钱袋,他们的关系就永远不会发生改变。
甜腻的蛋糕粘住了枪刃的嘴,他咬碎樱桃,用舌尖把樱桃梗打了个结随口吐到地上,十分少见地沉默了。
诗人还以为枪刃的沉默是因为担心报酬,赶紧安抚道:“你放心,我会按天付你工资的,如果今天布隆特斯不出现,我们就……”
啪嗒。
一滴水落在诗人的肩膀上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天气预报员说萨纳兰未来三天都是会晒得人口干舌燥的大晴天,现在的天空中也的确不见乌云,这滴水是哪儿来的?
啪嗒,啪嗒。
水滴越来越多,诗人下意识伸手抹了一把,惊讶发现掌心里的液体居然是黏糊糊的,还残留着一些可疑的温度。这下连走神的枪刃都察觉到不对劲了,和诗人一起转头看向了身后。
他们的任务目标——逃出马戏团的独眼巨人布隆特斯——正趴在后方的巨石顶上盯着两人身前的甜点,嘴角淌下来的口水不偏不倚全都落在了诗人肩膀上。
“是、是口水……”
诗人被恶心的浑身颤抖,尾巴毛炸的像一朵莫古力绒球,旁边的枪刃也觉得胃部一阵翻涌。他们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拿起了放在手边的武器。
挑衅和后跃射击同时释放,两人没做任何沟通,依旧在最短时间内调整成了战斗状态。布隆特斯在两人退开的一瞬间就跳下了巨石,挥舞手中的大棒狠狠砸向枪刃,枪刃立刻侧身避开。大棒与地面碰撞砸起一大团飞扬的尘土,迸溅的碎石恰巧砸翻了放在地上的甜点盒,枪刃没注意到,一脚踩中蛋糕滑了个踉跄,布隆特斯发出了听起来格外悲痛的怒吼,拎起大棒再次砸向枪刃。
“小心!!”
伴随着诗人担忧的呼喊,两支箭矢划破空气,直冲着布隆特斯的独眼射去。比起弄脏甜点的混蛋,显然是自己的眼睛更重要些,布隆特斯用与身形完全不符的灵巧动作格开了箭矢,瞪大独眼看向远处的诗人。瞪眼不是为了威慑,一道刺目的光线从布隆特斯的眼中发射出去,把地面划出一道深深的沟壑后击中了诗人的身体,除了被暴戾以太撕扯肌肉的剧痛,这道光线还让诗人还短暂失去了对四肢的控制,拎着弓僵在了原地。
“吼——!!”
布隆特斯大踏步向诗人走去,巨棒眼看着就要落在诗人身上,幸好枪刃及时赶到拦在了一人一怪中间,横起武器挡下了布隆斯特的攻击。战斗中的机会转瞬即逝,诗人来不及向枪刃道谢立刻举弓拉弦,空无一物的弓身上出现了一支由金色光芒组成的箭矢。
比刚刚更加刺耳的破空声响起,以太凝聚的绝峰箭瞬间穿透了布隆特斯的独眼,在它背后化作细碎的光点消散不见。可以释放强大技能的眼睛也是独眼巨人最脆弱的部位,布隆特斯哀嚎着摔倒在地,大棒都握不住了,两只手捂着眼睛满地打滚。
“该死的……”
枪刃的脸色极为难看,拎着武器就要过去结果了布隆特斯,诗人赶紧拉住他。“别杀别杀,我们得抓活的!”他握住枪刃的手臂往后拽,一时没拉住差点被挣脱,最后干脆扑上去抱住了枪刃的腰,“想想报酬,四万金币呢,够你买十件最新款的衬衫了!”
枪刃立刻停下脚步。
“四万金币,这么多吗?”他狐疑地看着挂在自己身上的诗人,“这怪物的实力不算强,哪怕抓活的也没多麻烦,报酬怎么会这么高?”
“我也不知道,但通缉令上写得很清楚,的确是四万金币。”
诗人见枪刃被转移了注意力就起身拉开距离,他忙着扶正自己歪斜的帽檐,错过了枪刃脸上一闪而过的失落表情。
布隆特斯还躺在地上哀嚎,看样子伤得不轻,枪刃过去检查了一下它的情况,很惊讶地看向诗人:“你那一箭时控制威力了?”
由以太凝聚的箭矢哪怕没有实体也可以轻易撕碎怪物的皮肉,但布隆特斯的眼睛只是有些充血红肿,还在不停流泪,并没有更严重的伤势。
“嗯,这是怪物猎人告诉我的办法,只要用很轻的力度击中布隆特斯的独眼就能带来巨大的痛苦……就和我们撞到小脚趾的痛感差不多,伤不到身体,但会疼得无法行动。”
诗人吹口哨唤来陆行鸟,从它身上的包裹中拿出一卷绳子。枪刃接过绳子,一边捆布隆特斯一边小声嘟囔:“她怎么不告诉我……”
“或许是她更喜欢我吧?”诗人抱臂在一旁看着,尾巴愉悦地晃来晃去。
枪刃刚恢复正常没多久的脸色又变黑了,他用力勒紧绳索,布隆特斯立刻发出了委屈的吼叫声。
“闭嘴,四万金币。”枪刃往它身上扇了一巴掌,意有所指地骂道:“就算你受人欢迎也不可以骄傲……哎哟!”
诗人往他屁股上踹了一脚。
希拉狄哈遗迹离主城不远,但毕竟牵着这么大一只独眼巨人,诗人和枪刃还是遇到了一些小麻烦。因为强大威压而变得躁动的野怪很容易解决,不怀好意的流民们有点难搞,也被枪刃的巧舌和武力威慑驱赶了,临近傍晚时,两人终于带着布隆特斯回到了乌尔达哈。
马戏团的负责人一直在纳尔之门等候,确认布隆特斯没有受重伤后十分爽快地结算了报酬。枪刃与他闲谈了几句,从负责人口中得知了委托报酬如此高昂的原因。
“布隆特斯会在整个中萨纳兰游荡,他们之前请了十支雇佣兵队伍撒网式排查都没找到它,最后没办法了才委托给冒险者,想看看有没有人能撞大运……”
话说一半,枪刃突然叹了口气,诗人全当没看见他为难的表情,把递过去的钱袋直接塞进了枪刃怀里。四万金币,一人一半,这比两人之前说好的价钱高了太多,但诗人执意要这么分,枪刃推辞不过只能收下。
“就我这个买仙人彩只能刮中末等奖的运气,能抓住布隆特斯全是你的功劳啊。”
枪刃搂住诗人的肩膀,把比自己矮了一截的诗人牢牢按进怀里。
“走,今晚请你吃大餐!”
虽然两人一个是Alpha一个是Omega,但枪刃并不会刻意保持距离,没少对诗人搂搂抱抱,一副哥俩好的亲昵态度。要是平时的诗人早就炸毛挣扎起来了,他现在却没动,格外安静地靠在枪刃身上。
“这是散伙饭吗?”诗人抬起头,语气平淡地问道。
枪刃的笑容僵硬了一瞬,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对,毕竟委托结束了啊。两万金币足够我一个月不工作了,等我的假期结束,你还有委托的话可以再联系我,但是价格……”他略微弯下腰,在诗人面前搓搓手指:“见识过我高超的战斗技巧,佣金也得涨一涨了吧?”
诗人冷哼一声,手肘用力怼在枪刃腰侧,这次他找对了地方,避开软甲正中弱点。
“坐地起价,我明天就去冒险者行会举报你。”
诗人头也不回地走了,枪刃疼得嘶嘶直吸气,捂着腰赶紧追上去。
“哥,哥!我开玩笑的,你别让行会吊销我的冒险者证明啊!”
两人再也没提过散伙饭的事,只当这是一次普普通通的聚餐。
流沙屋几乎从早到晚都坐满了冒险者和各地往来的游商,晚餐时间更是找不到一张空桌,但作为能在漫无边际的荒野里找到布隆特斯的幸运儿,诗人和枪刃刚进门就遇到了结账离开的客人,脚步都没停顿,直接走过去坐下了。
“我也想让你宰我一次,可惜流沙屋的价格太公道……”
枪刃话还说完就被诗人抽走了菜单,诗人看都不看,直接把菜单还给了旁边等待的服务生:“吃的随便上,来几种最贵的就行。我刚进门时看见有人在往后厨搬木桶,是到了什么新酒吗?”
诗人的耳朵一直在微微抖动,兴奋得眼睛里仿佛要亮起光来。
“客人您运气真好,店里刚到了一批七天树果酒,这可是从库尔札斯运过来的骨颌族特制的果酒,格外少见呢。”这次负责点单的服务生是一位年纪稍长的拉拉菲尔族,她完全没理会旁边挤眉弄眼的枪刃,热情地向诗人推销这种听起来就十分昂贵的酒水,“七天树果酒一百金币一杯,客人您要来一杯吗?”
诗人点点头,十分豪气地挥了下手:“不用一杯,直接给我来一瓶!”然后他指向对面的枪刃,“他付账。”
“一瓶的话是七百金币……哎呀,多谢惠顾~”
服务生装作没看见枪刃肉痛的表情,接过金币笑眯眯地离开了,留下枪刃和诗人互相瞪眼,像在比谁眼睛大似的。
不愧是八百金币一瓶的酒,除了酒水的醇香还有一种水果的清甜和酸味,喝下去后身体暖呼呼的,有些醉意,但并不让人头疼。诗人和枪刃配着山羊肉排你一杯我一杯地喝,酒水见底后两个人都有点坐不住了。
“你……你真打算休息一个月吗?”
诗人倚在椅背上,头一点一点的,一副快要睡着的样子,要不是枪刃一直在注意他估计都不会发现他在说话。枪刃把手臂搭在诗人身后,不露痕迹地碰了下他的肩膀,侧身用胸膛接住向自己倒来的诗人。
“哪儿能休息一个月,也就七八天吧,金币又不会生小金币,我得一直工作才行。”枪刃低头看着诗人毛茸茸的发顶,没忍住用下巴蹭了蹭,“倒是你啊,我看你也不缺钱的样子,为什么要一直接委托?”
“不接委托……就见不到你了……”
明明是主动要酒的那个,诗人的酒量却不怎么样,已经醉的开始胡言乱语,含含糊糊地说出了平时绝对不会说出口的话。枪刃一愣,下意识追问道:“你说什么?”
回答他的是诗人平稳的呼吸声。
—
“唔……”
诗人觉得自己这一觉睡得格外舒服,背后热乎乎的,就像是有个自发热抱枕一直贴着他。他伸了个长长的懒腰,抬腿踹开身上的被子,好像踢到了什么东西。
“懒猫,醒醒。”
……是枪刃的声音。
诗人睁开眼睛,猛地坐了起来。
枪刃背对着他坐在床边,尾巴晃悠悠的,手里拿着一堆纸稀里哗啦的不知道在干什么。诗人的上一个记忆点还在昨晚的餐桌上,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换成睡衣了,衣领整齐,不像是发生了什么的样子。
诗人莫名有点失落。
“真醒了啊?正好帮我参谋一下先做哪个委托比较好。”
枪刃侧过身,把手里厚厚的一叠纸放在床上,一张一张展示给诗人看:“这是‘打火心’玛格丽特的通缉令,报酬倒是不低,就是路有点远,得穿过邪嗣到枯骨营地去;这张是艾玛吉娜矿山公司发布的委托,青磷精炼所走丢了一条警犬,呃,这个还是算了,我有点狗毛过敏……啊,这个我觉得很不错,铜刃团要调查巴特商会的据点,我们……”
“等一下等一下!”
诗人越听越不对劲,连忙拦住他:“你从哪儿找的这么多任务信息?还有,你不是要休息一个月吗,怎么又开始工作了?”
“我昨晚没睡,翻了一遍流沙屋的告示栏,把适合的委托都拿回来了。”
枪刃眼下挂着两团浓浓的乌青,眼底还有血丝,精神头倒是很不错,看起来格外亢奋。
“我想好了,要努力攒钱在高脚孤丘买栋房子,以后结婚成家了总不能两个人住旅店吧?”他拍了拍屁股底下的床垫,“这里的床又小又硬,睡着腰疼就算了,还伸不直腿。”
枪刃话里的信息量太多,诗人发了会儿呆才理清:“所以你打算……”
打算以老板的身份雇用我,打算继续做我的护卫,还是……
诗人放轻了呼吸。
“当然是和你一起做任务啊,就和布隆特斯这次一样,我们一起行动,酬劳对半分。”
枪刃笑了笑,献宝似的把任务单捧到诗人面前。
“来选一个吧,搭档?”
虽然已经有了些预感,但真听到枪刃的回答后诗人还是觉得眼睛有些发热,赶紧低头掩饰自己的异样。
“咳……好,我看一下。”
诗人清了清嗓子,拿着任务单仔细翻阅起来。
“既然你狗毛过敏,那就把寻找猎犬的委托排除掉吧,玛格丽特的委托确实太远了,性价比很低……调查巴特商会的据点需要我们做什么?”
枪刃凑近了些,指着纸上的信息说道:“最近巴特商会开始兜售灵灾受难者的遗物,扰乱了乌尔达哈的市价,铜刃团终于打算围剿他们了。委托的范围是调查出巴特商会驻地的人数和武装力量,大概率不需要战斗,只要他们的围剿结束后,确定信息真实就可以领取报酬。”
诗人有些疑惑:“为什么铜刃团自己不去调查?”
枪刃耸了耸肩:“蓝雾营地驻扎的是恒辉队,铜刃团的手伸不过去。看来真是你的运气好,我一个人行动时可碰不到这么好的委托。”
“你运气也不差啊,不然怎么能接到我的委托。”
诗人笑眯眯地收起任务单,突然话锋一转,提起了另一件事。
“流沙屋应该没客满吧,你怎么就开了一间房?”
枪刃噎了一下,坐直身体,摆出一副义正言辞的表情:“保镖当然要从早到晚跟在雇主身边啊,不然怎么保护你的安全?”
诗人伸手指他:“我刚才还叫我搭档呢。”
“不冲突,就算做了搭档我也会保护你。”枪刃脱掉外套,掀起诗人身上的被子往里钻,“让一下让一下,你劳累一整晚的搭档得补觉了。”
诗人翻了个巨大的白眼,但还是挪了挪位置,好让枪刃能在自己身边躺下。
时间还早,让他多睡一会儿吧。
北萨纳兰终年萦绕着获取青磷水时产生的蓝色气体,蓝雾营地也因此得名。营地西方是加雷马帝国的南方据点,东方是最后之民盘踞的艾玛吉娜秘银废矿,多方势力交织下的混乱中,巴特商会这样的小蚂蚁反倒活得很轻松。
“看来市内的物价被扰乱的很厉害,不然铜刃团也不会对巴特商会出手。”
蓝雾营地内驻扎的是恒辉队,毕竟是属于同一城邦的阵营,枪刃说铜刃团坏话也不敢大声,拉着陆行鸟的缰绳和诗人靠近了些。
“发布任务的是凤仙花联队,如果真的是为了蓝雾营地的安全着想,那就应该是恒辉队出面。”诗人向枪刃的方向侧了侧身,一边说话一边偷偷打量路边的恒辉队士兵,“这样也不错,不然好事怎么能轮的到我们呢。这次的报酬有多少?”
“抠门的铜刃团,只给了六千金币。”
枪刃小声抱怨着,把缰绳交给陆行鸟房的员工,诗人也寄存了陆行鸟,和枪刃并肩向营地外走去。
“毕竟只是调查任务,不用战斗,也没有太大的危险性,能有六千就不错了。”诗人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任务结束你的房子就多了一条横梁呢,加油,为了横梁!”
不知是为了横梁还是别的什么,枪刃突然充满了干劲,拖着诗人没过多久就到达了任务情报中提到的地点。这是一片地势复杂的山丘,在夜色的掩盖下谁也不知道哪一座矮山后藏着巴特商会的据点,枪刃和诗人收起玩闹的心思,顺着小路向山丘内部前进。
萨纳兰的夜晚格外寂静,听不见鸟鸣也听不见动物的吼叫,只有两人的脚步声在山壁间回荡。枪刃像是很擅长这样的潜入任务,前进过程中一直在警惕周围的情况,时不时压低声音和诗人交谈几句。
“车辙越来越清晰了,巴特商会的据点应该就在附近。”他拍拍诗人的肩膀,指着一处斜坡说道,“那里视野好,我们上去看看。”
诗人点点头,紧跟在枪刃身后。
这处被巨石环绕的斜坡的确视野极佳,是整片山丘的最高点,从坡顶向下俯瞰,那些高矮不一的山丘就如同盘踞在黑暗中的怪兽。枪刃莫名有种不安的预感,下意识往诗人身边挪了挪。
“西北方好像有烟雾,我们一会儿……”
咻!
一道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黑影向诗人的后背疾射而去,枪刃想都没想,直接横跨一步用身体挡下了箭矢。幸运的是,风衣里的甲片牢牢保护着他的后背,把本应该穿透身体的箭矢阻拦在外,枪刃只感觉到一丝轻微的刺痛,应该是箭头刮破了他的皮肤。
“花大价钱买来的消息果然没错,铜刃团的老鼠们真的找过来了。”
一行六人从斜坡两旁的巨石后方走出,全都穿着轻甲手持武器。为首的男人往空荡荡的弓弦上搭了一支箭,笑着举弓对准枪刃:“别怪我们心狠,要怪就怪你们自己人吧。”
局势很明了,铜刃团发布了调查巴特商会的任务,内部的某个人又把消息卖给了他们。至于来探路的人是谁,会不会死在这儿,无人在意。
“后面的悬崖太高了,不能跳。”
诗人的语气格外冷静,但有些颤抖的声音还是暴露了他的紧张。枪刃把背后的箭拔下来丢到地上,沉沉地吐了一口气。
“没办法,只能从正面突围了。”他转头看向诗人,双眼失去了往日的光亮,像被蒙了一层雾,瞳孔已经扩散到了极致,“箭上有失明剧毒药,我看不见了,你给我指路。”
诗人的心沉甸甸地坠了下去。
三倍以上的敌人,地形不利,没有治疗职业支援,他们身上只有几瓶恢复药剂。种种情况都将他们引向死路,但看着枪刃挡在自己身前的背影,诗人只是握紧了弓身,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低喝道:
“十点方向,两人,冲!”
诗人的话音刚落枪刃就俯低身体扑了上去,武器横向挥出,锋刃如同野兽的獠牙,直接撕开了两名敌人的胸膛。巴特商会的护卫们压根没想到枪刃和诗人居然还敢反抗,被砍翻两人后才手忙脚乱地拎起武器,但为时已晚,诗人的箭矢和指令一起到达了。
“三点方向,一人,刺!”
枪刃的武器可以挡下攻击,也可以刺穿骨血和内脏。本想偷袭枪刃的敌人被捅了个对穿,又被一支箭正中太阳穴,温热的血喷了枪刃一脸,枪刃只是缓慢地眨了眨失焦的眼睛,把尸体从武器上甩下去。
“杀了他们!!”
短短几息就失去了三位同伴,剩余的敌人彻底被激怒了,全都攻向了冲在最前方的枪刃。那个持弓的男人还有几分理智,搭弓拉弦,对准了后方下达指令的诗人。夜色是弓箭手们最佳的掩护,诗人趁乱射中了一名敌人的胸膛,自己也被男人的箭矢刮伤了手臂,他紧咬着牙忍住疼痛,用颤抖的声音继续指挥。
“九点,退!”
九点钟方向是枪刃的左侧,他听见隐隐的破空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正从那个方向沉重地砸下来,但枪刃没有任何迟疑,把武器横在身前撞了出去。左侧的敌人被他撞翻在地,枪刃的身体也脱离了原本的位置,刚巧躲开了诗人的攻击。
昏暗的夜色被光芒刺破,诗人这次释放的绝峰箭和攻击布隆特斯时的不同,几乎榨干了他的所有以太,金色箭矢瞬间穿透了站在枪刃原本位置上的敌人,在半空中划出一道血线,又硬生生击碎一人的肩膀后才消散不见。
以太过度流失的负面状态会反映到身体上,诗人整个人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右臂垂在身侧,血滴滴答答顺着痉挛的指尖落下来,他强撑着,用嘶哑的声音吼道:“身后!!”
最后一名敌人,那个持弓的男人捡起地上的长刀砍向枪刃的后背,他以为自己能看见绽放的血花,却可惜他看见的是一双金色的眼睛。枪刃听见诗人的呼喊,立刻从身下的尸体里抽出武器刺向背后。哪怕男人穿着轻甲也无法抵抗锋利的刀刃,他被枪刃捅穿腹腔,咳出几口血沫缓缓倒在了地上。
人类的身体并没有想象中脆弱,受了极重的伤也还能苟延残喘许久。失明毒药的药效消退了一些,恢复视力的枪刃逐个检查敌人的状况,在还能呼吸的人身上补刀,动作顺畅的像是在砍瓜切菜,而不是在杀人。
确定敌人再无威胁后枪刃才走向诗人,他全身都被血染红了,脸上也满是血迹,只有一双眼睛依旧干净。
“……”
枪刃在距离诗人几米的地方停下脚步,格外古怪地沉默着,诗人只能迈开发抖的双腿靠近他,越走越快,到最后几乎是跑了起来,像取回失而复得的宝物一样紧紧抱住他。
“我应该算是个好保镖吧?”
枪刃在诗人背上拍了拍,语调轻快,声音沙哑。
“……你不是保镖,你是我最好的搭档。”
诗人大半张脸都埋在枪刃前,闷闷地回应道。
—
冒险者的工作远没有看上去那么风光。
除去一些收集材料的简单工作,大部分需要战斗的委托都与危险并行,怪物们不会像写在纸张上的数据那样规整地行动,它们嗜血又狡猾,智商较高的族群甚至能针对前来围剿的人类设下陷阱,每一次迈出行会大门时,所有冒险者都不知道自己明天还能不能活着回来。
枪刃也曾经是他们的一员,以为自己会死在某个怪物手上,却没想到自己成为冒险者以来受的最重的伤是因为同族的背叛。
蓝雾营地的驻军见到两个血人都吓了一跳,恒辉队负责人听了诗人的简单陈述,脸色阴沉的可怕,但也没说什么,只派陆行鸟车将他们送回了乌尔达哈。派别之间的争斗不是小人物能左右的,枪刃和诗人现在也没心思去找铜刃团讨要说法,只想回旅馆好好睡一觉。
当然,在躺上床之前,还得处理身上的伤口。
房门关闭后枪刃立刻像被抽走骨头一样软了下去,他的手臂还搭在诗人肩上,险些把诗人也拽倒。
“再……坚持一下……”
诗人这句话也不知道是说给枪刃听还是说给自己听的,他抱住枪刃拖到床边,最后一点力气也用光了,直接和枪刃一起倒在了床上。枪刃离他很近,灼热的呼吸里带着浓浓的血腥味,诗人缓了一会儿就赶紧翻身起来。枪刃的状态不太好,得去找个医师……
诗人停住了脚步。
已经凌晨四点,先不说能不能找到医师,就算找的到一来一回起码也得花上一个星时,这段时间里说不定枪刃的情况就会恶化。床上的人自从被放下就没发出过声音,沾满血迹和泥土的风衣随着胸口的起伏微微晃动,诗人知道枪刃是很爱干净的,包裹里一水都是染了无暇白的同款风衣,平时蹭了点灰尘就会立刻换件新的,他现在这样脏兮兮的躺在床上一定很难受。
包里还有两瓶没舍得用的上级恢复药,给他外敷内用都够,不找医师应该也可以。诗人说服了自己,翻出药和绷带坐回床边。
枪刃确实状态不好,但并没有昏迷,他很‘虚弱’地叹了口气,摊开搭在胸前的双臂,意思是让诗人随便摆弄自己。
“我先帮你处理一下伤口,明天早上我们一起去找……”
诗人跪坐到枪刃身边,动作轻柔地解开他的衣服,突然说不出话了。
剥下破损的风衣和贴身衣物,枪刃血淋淋的上身就暴露在了诗人的目光下,他伤的比诗人想象中还要重,胸口和腹部横着好几道伤口,皮肉向两侧绽开,血液随着他突然急促起来的呼吸一股股涌出,没一会儿就浸透了身下的床单。诗人吞了吞口水,用绷带擦净伤口淋上恢复药,温和的治疗以太开始重新编织肌肉,枪刃的身体也慢慢放松下来,呼吸恢复了平稳。
“别都用了,给你自己留一瓶。”
枪刃捏捏诗人的右手,示意他这条手臂也是受了伤的。诗人没答应他,左手托着枪刃脑后让他枕在自己腿上,把药瓶喂到枪刃嘴边:“不用,我伤的不重,一会儿再处理。”
枪刃叼住瓶子喝了几口,突然翻身坐了起来,就好像刚才那副虚弱的样子只是诗人的幻觉。
“受伤了就得赶紧上药,一直拖着伤口会恶化的!”他伸手去扯诗人的衣领,也不懂为什么手臂受伤要脱衣服,“我帮你上药吧,不用客气我们是好搭档嘛……”
“别动!”
认识的时间也不短了,枪刃还是第一次听见诗人用这么大的声音说话,吓得耳朵紧紧贴在了头发上,手也僵在了半空中。
“手举起来!”
诗人的又吼了一嗓子,枪刃立刻像投降一样举起双臂。
或许是被气得够呛,诗人脸颊涨红,眼睛都有些湿润了,他见枪刃乖乖不动才往前凑了凑,捡起绷带往枪刃身上缠。
药水的确可以治愈伤口,但不能像医师的治疗那样让破损的身体完全恢复如初,还是得包扎一下,诗人一圈一圈缠紧绷带,没发现自己几乎已经靠在了枪刃身上,也没注意到枪刃变得微妙的表情。距离太近了,他们的姿势和拥抱没什么区别,刚刚还生龙活虎要扒人衣服的枪刃又变得虚弱起来,脑袋一沉埋进了诗人颈窝里,手臂也垂下去,不知道是在撒娇还是真的没力气,直接搂住了诗人的肩膀。
“好痛啊……”
枪刃的声音很轻。
怎么会不痛呢?诗人的动作也放轻了,把剩余的恢复药涂抹在枪刃背后的伤口上。是,防护职业需要站在最前方挡下攻击吸引仇恨,可他们也是血肉之躯,会受伤会流血,就算恢复法术可以治愈伤势,受伤那一瞬间的疼痛也会永远留在他们的身体里。
伤口处理完了,绷带也被系好,诗人却没推开枪刃,反而环住了他的腰。周围的环境着实算不上美好,床单上满是血迹,枪刃却觉得现在这一刻是他二十几年人生中最幸福的瞬间。
诗人的拥抱像一种默许,枪刃偏过头,鼻尖贴着诗人颈侧的皮肤蹭了蹭。
抑制剂能掩盖Omega的信息素,并不是完全抹除,枪刃还是在诗人身上嗅到了淡淡的甜香,好像是枫糖的味道。说来也奇怪,他是最讨厌吃甜食的,可现在却上瘾了似的嗅来嗅去,特别想在诗人脖子上咬一口。
“你不是要帮我处理伤口吗?”诗人咬牙切齿地说。
枪刃立刻坐直了身体,就好像刚才那个趁机吃人豆腐的混蛋不是他:“你说得对,处理伤口要紧。”
折腾这么久,诗人衣服上的血迹已经干涸了,他原本只想把袖子卷起来,现在只能在枪刃灼热的视线下脱掉上衣。满脑子旖旎想法的枪刃看见诗人的伤口后也没了别的心思,脸色阴沉地拿起了恢复药。
远程攻击的职业不是永远都不会受伤,诗人的手臂上有一些疤痕,但远没有他今天受的伤严重。被箭头撕开的肌肉在药剂的效果下缓慢愈合,枪刃包扎的动作很不熟练,打结时没轻没重的,勒得诗人嘶了一声:“轻点,我这条胳膊还得用……”
枪刃接吻的技巧比他包扎伤口的技巧还烂,那条能给樱桃梗打结的舌头都不敢顶进去,就这么扑上来贴着诗人的唇一下接一下地舔,一边舔一边前倾身体,明明比诗人高了不少,往人怀里挤的样子却像只撒娇的小狗。诗人猝不及防直接倒在了床上,被压着啃了两口才反应过来,连忙伸手去推枪刃的胸膛。
“你干什……嗯……”
诗人本想开口骂人,一张嘴却给了机会,枪刃湿热的舌尖就这么顶了进来。枪刃舌面上的倒刺存在感很明显,舔过上颚时又疼又痒的,诗人被弄得火气上涌,干脆用舌头恶狠狠地顶了回去。与其说是吻,他们的动作更像是不得章法的啃咬,两位风流潇洒的冒险者其实没有任何接吻的经验,过程中鼻尖总是碰到一起,还被对方的牙齿刮破了嘴唇。
这场莫名其妙的‘战斗’持续了很久,直到诗人嗅到了一股非常不妙的味道。
枪刃身上的树脂香气蔓延到了房间的每一处角落,随着诗人急促的呼吸入侵他的身体。Alpha和Omega的结合是千万年来无数人类遵从的规则,诗人也无法抵抗,他已经被枪刃情动时散发出的信息素影响了,那些浸透在空气中的味道在强行唤醒他的发情期。
诗人的目光落在枪刃身上,突然觉他被绷带包裹的胸膛很适合扑上去蹭一蹭……
不、不对!
诗人用力摇头,手脚并用地推搡想要远离枪刃,枪刃没跟上去,跪坐在原地,目光毫不躲闪地盯着诗人的眼睛。
“可以吗?”
枪刃慢慢凑过去,双臂撑在诗人身侧,身体完全遮住了光线,显得那双金色的眼睛格外明亮。Alpha和Omega的吸引是相互的,诗人现在有多躁动枪刃就忍的多难受,他的鼻尖已经沁出一层薄汗,尾巴在身后不停甩动,暴露了主人急切的心情。
“……”
诗人眉头紧皱,下意识移开了视线。枪刃张了张嘴,装作轻松地叹了口气:“那我先去洗个澡,你还有抑制剂吧?一会儿给我留……”
“……可以。”
诗人抓住了他的手臂,说话声音很轻,几乎要融在枪刃变得急促的呼吸声里。
“但是你别太过分……喂!都说了别太过……唔……”
其实诗人在被巴特商会的护卫们围攻时就已经发现了枪刃的异样。
他和枪刃共同行动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经历了起码数十次大大小小的战斗,可他还是第一次见到那种状态的枪刃。人还是那个人,手中的武器也没有变化,只有束缚在枪刃身上的枷锁被解开了,这才让诗人发现一直绕在他身边打转的不是可爱的小猫,而是一只可以撕碎活物喉咙的野兽。锋刃挥舞,血花迸溅,枪刃的动作轻盈,暂时失明也无法阻挡他收割生命,他在尸体堆积成的舞台上跃动,然后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回到诗人身边,送上一个安全感十足的拥抱。
野兽叼着束缚自己的绳索交到诗人手中,现在诗人又释放了他。
啃咬和舔弄是Alpha表达爱意的最佳方式,枪刃顺着诗人形状漂亮的蝴蝶骨一口口啃下去,埋在他凹陷的腰窝里吻了半天,又蹭上去舔诗人的后颈。逐日之民的牙齿不像护月之民那般尖锐,总归也是比其他种族要锋利许多,枪刃没轻没重地咬出了不少渗血的齿痕,叼住诗人的后颈更是变本加厉地磨起了牙,让信息素顺着细小的伤口直往诗人身体里钻。诗人想收回自己对枪刃信息素的评价,琥珀的味道柔和,温暖?那也得看是什么情况,起码现在他已经被呛得几乎无法呼吸,周身的枫糖香气被压制到几不可闻,根本无法抵抗Alpha信息素的入侵。
诗人在发情热的晕眩中咬牙切齿,整个人被贴在他背上的枪刃压进了床单里。贴的太近,身体上的反应根本无法掩饰,枪刃也没什么掩饰的意思,直接把勃起的性器挤进诗人臀肉间来回磨蹭。两人的内裤还都没脱掉,但隔着两层布料诗人也能感受到那根东西的灼热和硬度,他的穴口泛起了湿意,Omega就是这样,残存的理智还想矜持一下,他的身体却已经迫不及待地做好了准备,恨不得Alpha立刻操进来把生殖腔插得满满当当。
枪刃握着诗人的腰托起来,把人摆成跪趴的姿势,已经硬的发疼的性器却没顶进诗人早就湿透了的后穴里,反而挤进了诗人双腿之间。
诗人茫然了一下,很快也明白了枪刃的意思。Alpha和Omega的结合不是射一次就能收尾的,以标记和受孕作为目的的性爱会漫长到看不见边际,哪怕他的生殖腔被精液灌满枪刃也不一定能结束,这是Alpha的本能。两人身上都有伤,几个星时前才刚经历过一场艰苦的战斗,诗人还没担心枪刃的伤口会不会崩裂,枪刃反倒先惦记起他的状况了。
诗人抓了个枕头垫在身下,偷偷往枪刃怀里蹭了蹭,算是一种无声的赞扬,可惜这份感动没持续几秒钟就被枪刃撞碎了。
后穴还没被进入,枪刃的性器只是顶在他腿心里,诗人却陡然生出一种被贯穿了的错觉。枪刃挺腰的动作又快又重,肉刺硬起的阴茎贴着他的会阴处来回抽插,每次挺入时都会撞上他垂下去的性器,蹭的鼓胀的囊袋又酥又痒,还有些微微的刺痛。哪怕有两人的体液当做润滑,诗人大腿内侧的皮肤还是很快就被磨肿了,枪刃还并起了他的双腿向中间挤压,简直就是在拿诗人肉感十足的大腿当飞机杯用。诗人被撞得身体一阵摇晃,好几次都差点趴了下去,立刻又被枪刃拖回来重新跪好。肌肉紧绷的小腹和挺翘的臀肉反复碰撞在一起啪啪作响,这场性爱刚刚开始,诗人却已经有些头晕了。
掌握主动的枪刃状态也没好到哪儿去,爱意和满足交织在一起让快感更加强烈,Alpha的本能还在催促他赶紧回归正题,操进Omega潮热柔软的穴里去。枪刃压紧了诗人的双腿,另一只手摸到他身前,握住诗人的阴茎粗暴抚弄起来。他不是不想温柔,只是压制自己的欲望已经消耗了太多注意力,枪刃没轻没重的动作好像弄疼了诗人,原本乖乖趴在他身下的人突然开始剧烈地喘息,窄腰又挺又晃的,不知道是想逃还是想让他更用力点。
两人的尾巴不知何时贴到了一起,和他们的身体一样紧紧交缠,枪刃叼住了诗人的耳朵,把他耳根处敏感的软肉舔的湿漉漉的,故意加重喘息让热气往诗人耳廓里钻。诗人整个人像融化了似的瘫软在枪刃身下,只剩双腿还有力气越夹越紧,他不停抓挠着床单,嘴里含含糊糊地不知道在念些什么,可惜这些本能的抗拒没办法阻碍高潮的到来,枪刃逆着倒刺生长的方向用力撸动了两下诗人的阴茎,诗人立刻身子一抖,狼狈地射在了枪刃手心里。
诗人潮热肿胀的腿心不能作为受孕的巢,但快感已经积累的足够多,枪刃没有刻意压制自己,又顶弄了几十下后也射了出来。Alpha的精液又多又浓,盈满信息素的体液让房间里的味道更加浓郁,诗人被呛得一阵咳嗽,立刻感觉自己的后穴吐出了几股湿液,小腹内的腔穴也开始不住缩紧,让他整个人都变得格外昏沉。
“你还好吗?”
枪刃凑过来亲了亲诗人潮湿的眼角,诗人看了他一眼,被枪刃的脸色吓了一跳。偏深的肤色也挡不住枪刃脸颊上的红晕,他嘴唇紧抿着,额角鼻尖上满是汗水,金色的眼睛里仿佛要燃起火焰。
果然一次还是不够吗……
诗人吞了吞口水,闭上双眼躲开枪刃过于灼热的目光。
“我没事,倒是你……咳,一会儿别标记我。”
诗人把左手摸到身后,像是想握住些什么,枪刃立刻把手臂递上去,顺势搂住诗人的肩膀。这样紧密的拥抱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诗人像是泡在温泉里一样晕乎乎的,下意识用脸颊在枪刃手臂上蹭了蹭,但下一秒,他含糊的喘息就变成了脱口而出的尖叫。
“哈啊、啊……不……慢……慢一点……唔、啊啊……啊……”
枪刃的性器凶狠地撞了进来,刚刚填满诗人的后穴就迫不及待地开始抽插,瞬间操软了诗人的腰。早已经做好准备的后穴热情地迎合着枪刃的动作,潮热的内壁紧紧缠上去,像是要榨出更多盈满信息素的精液,诗人被顶弄的身体不住晃动,整个人直往床上瘫,枪刃立刻把他拖回来按进自己怀里,双手顺势按在诗人胸前揉捏。
诗人的胸肌在发情热的影响下变得格外柔软,稍稍拨弄就会来回摇晃,滑腻的肉包裹着枪刃的手指,就好像里面含着满满当当的水液。枪刃满足地握住这两团软肉掐揉挤压,恶趣味地揪住乳尖向下拉扯,直到诗人发出颤抖的哭腔才松开,让肿胀的奶尖弹回去。枪刃玩的不亦乐乎,性器在格外兴奋的状态下又胀大了几分,撑得诗人连呻吟声都开始颤抖,他捧着诗人肿胀的胸肉掂了掂,又用指腹上的厚茧蹭了几下乳头,突然感觉手心传来一阵湿意,还嗅到了一股搀着枫糖甜香的奶味。
身体行动的速度比大脑思考的速度还要快,枪刃拽着诗人翻身面对自己,直接把脸埋进了诗人胸前。
诗人已经连呻吟声都发不出来了,只能抱住枪刃的肩膀大口大口地喘息。后穴里硬挺的肉茎还在不住抽送,撞得他小腹内的腔穴失禁似的分泌水液,顺着两人身体交合处向下流淌,敏感的乳头被枪刃吸得沁出乳汁,液体被强行吸出的触感又疼又爽,但更多的还是强烈的羞耻。诗人知道Omega发情期中会有一些身体反应,可他是第一次切身感受到这种变化,枪刃叼着他的乳尖吸得啧啧有声,还在抬眼往他脸上看,在注意到诗人羞恼的表情后越发过分,开始连同周围的软肉一起含进嘴里吮吸起来。
诗人感觉自己变成了野兽嘴里的一块肉,或者是被琥珀包裹住的虫,枪刃的信息素蔓延到房间的每一处角落,浓郁到呛人的树脂香味随着呼吸进入身体,让诗人体内的灼热和欲望越发沸腾。Omega的身体没办法阻拦这种入侵,甚至十分欢迎,诗人的生殖腔已经做好了准备,湿淋淋的肉壶坠下去讨好地吮吸枪刃不停顶入的性器,只要枪刃再挺入的深一点,Alpha的阴茎就会顶入腔体进行标记。
隐隐的不安萦绕在诗人心头,他用力揪住枪刃额发,让枪刃抬起头看向自己。
“别再……哈啊……啊……别进去……唔……”
枪刃扑过去叼住诗人的舌头,送上一个满是奶腥味的吻。没想到怀里的人被操得快昏过去了还能想到这个,枪刃莫名有些不爽,捞着诗人的腰把他重新摆弄成跪趴的姿势,再次压了下去。
几乎所有野兽在交配过程中都会选用这种姿势,现在枪刃也成为了他们的一员。诗人的后颈被紧紧咬住,里面的腺体都在恐惧到打颤,Alpha的尖牙和它只隔着一层皮肉,信息素铺天盖地的压下来,如同无形的大手牢牢按住了诗人的身体。双腿被强行分开,枪刃把膝盖挤进去,撑住了诗人一直在向下瘫软的身体,诗人已经被操得失神了,体内硬挺的阴茎越撞越深,饱满的茎头一直在挤压生殖腔窄小的肉口。从未被造访过的器官在猛烈的撞击下一股股吐着淫液,哪怕有枪刃的性器堵着也一直在向外喷溅,诗人还没发现自己下身狼狈的异样,他揪住身下的床单试图向前爬,又被枪刃扣住手腕拖了原处。
“嗯啊……啊啊……!!”
口中含糊的抗拒变成了颤抖的尖叫,诗人突然扬起脖颈,被枪刃牢牢按在怀中的身体难以控制地颤抖起来。高潮的快感被枪刃丝毫不见缓慢的动作延长了数倍,诗人眼前被一片白光笼罩,没被碰触的性器一股一股地流着精,紧贴在床铺上的胸肉也沁出了更多的乳汁,几乎浑身上下都在流水,已经上翻的眼睛也是,泪水狼狈地流了满脸。枪刃被夹得闷喘了一声,性器在强烈的舒爽下又胀大了几分,撑得还在高潮余韵中的诗人发出几声含糊的哀叫,被压着的双手痉挛握紧,死死拽住了床单。
阴茎被潮热的穴肉紧紧包裹着,爽的枪刃头皮阵阵发麻,后腰也泛起了酥意,已经在反复顶弄下变得放松许多的生殖腔张开了小口,只要他再压着诗人用力挺动几下,就可以完全入侵Omega最私密敏感的器官,只要他在生殖腔内成结射精,诗人就会被打上永远无法被抹除的烙印。发情热让他头晕目眩,快感在催促着枪刃赶紧随心行动,他咬住诗人的后颈粗暴地晃动腰肢,动作凶猛的如同野兽,心里却前所未有地冷静,短暂思考后就做出了会影响两人往后余生的决定。
诗人在自己的哭叫声中被操开了生殖腔,性器射空了精水,只能一抖一抖地流淌清液。他被枪刃简简单单的一下挺入送上了干性高潮。
对Alpha和Omega来说,进入生殖腔只是这场漫长交合的开始。信息素从下身和被咬破的腺体开始入侵,枫糖的甜香和琥珀的树脂香气被糅合在一起,在短短几息间融化成一种让人迷醉的甜蜜香气,诗人已经彻底趴在了床上,只剩下被枪刃托住的下身还能勉强抬高,翘着屁股承受Alpha依旧粗重的动作。硬挺的性器顺畅地没入整根,茎头撞在小小的腔穴里,每次顶入都会被那处滑腻的肉壶重重包裹吮吸,它像是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接纳精液。枪刃紧贴在诗人背上,咬着他后颈的牙关丝毫不见放松,甚至更用力了些,尾巴在身后不停摇晃,耳朵也因为极度的兴奋开始摆动,枪刃牢牢攥住诗人的腰,在他的Omega身体里开始了最后的冲刺。
诗人已经发不出一点声音了,吐着舌尖趴在床单上喘息,浑身每一处肌肉都浸透了快感。Omega的本能在欢迎枪刃的入侵,热切期盼他完成最后的标记,用充满信息素的精液灌溉诗人的生殖腔,可诗人还有一些理智,他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制止枪刃的行为,他们的身体注定要结合在一起,他注定要被枪刃打上如同署名般的烙印。
窄小的腔穴在撞击下开始痉挛,含着一汪湿热的体液包裹住枪刃的性器,枪刃握着诗人的胯骨又抽插了许久,终于在诗人失去意识前射了出来。与体温相同的精水本不该存在感如此明显,但那一股股又多又浓的体液几乎是抵着诗人生殖腔的内壁射出的,诗人趴在床上,被内射带来的快感激得浑身打颤,他晕乎乎地吸了吸鼻子,突然觉得枪刃的信息素没那么呛了,甚至嗅起来有些……舒服。
就好像他们本就该是天生一对。
标记终于结束了,枪刃和诗人的信息素融为一体,宣告着他们对彼此的所属权。枪刃张开嘴,总算是放过了诗人血淋淋的后颈,凑过去亲了亲他已经竖立起来的耳朵。他以为自己会被痛打一顿,起码也要挨上几句骂,但诗人在这一切结束后依旧乖巧地趴在他身下。
枪刃觉得不太对劲,小心翼翼地俯身看了看。
诗人早就昏睡过去了,湿漉漉的睫毛乖巧地垂着,睡得格外香甜。
—
枪刃把刚买来的早餐放在床头柜上,长长地叹了口气。
新鲜出炉的小圆饼还热乎着,高温让淋在上面的糖浆散发出甜蜜香气,但远没有他和诗人身上的味道浓郁。不只是他们身上,整个房间,甚至外面的大半条走廊里都是两人融合后的信息素的味道,枪刃下去买饭时碰到了送给他唇印的那位服务生,漂亮姐姐一看见他就开始忍不住地笑,还让后厨做了份红豆饭给他,说是东洲那边传过来的习俗。
看来流沙屋的房间不仅隔音很差,隔味也很差……
枪刃侧身坐在床边,尾巴啪嗒啪嗒地拍打着床单,没忍住又叹了口气。
“唔……”
睡着的诗人被床垫摇晃的震动弄醒了,慢慢睁开了眼睛。枪刃没发现,他还在沉思,摇摇晃晃的尾巴贴在诗人手边。
诗人伸手攥了上去。
“嘶!”
枪刃痛呼一声,见捏他的是诗人,一身炸起的毛又软了下去。“你醒了啊,身体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需不需要我去叫个医师过来?”枪刃抛出一串问题,又觉得自己这样太过紧张的态度有些丢脸,赶紧清了清嗓子移开视线:“咳……那什么,我买了早餐回来。”
诗人有点起床气,没说话,顺着枪刃的尾巴来来回回地摸,时不时收拢指尖狠捏一把。尾巴也是猫魅族的敏感点之一,遍布的神经比四肢上的还要多,枪刃被摸的又疼又痒浑身酥麻,表情肉眼可见地古怪了起来。
“你是不是对每一个雇佣的保镖都这样?”
也不知道是脑子里哪根弦搭错了,他突然抛出了这么一句话。
诗人一愣,气极反笑,坐起身去抓散落在床尾的衣服:“对,我和每一个保镖都睡在一张床上,给他们疗伤上药,还让他们咬我的脖子标记我……喂!”
衣服刚拿到手里还没抖开,诗人就被扑过来的枪刃抓住手腕压在了床上。枪刃埋在他颈窝里深深吸气,闻到的全都是两人融合后的信息素的味道,只有完全标记后Alpha和Omega的信息素才会这样彻底融合在一起,就像挂了一身的同心钻戒似的,会向所有人昭告他们两人的关系。
诗人布满齿痕和指印的身体看的枪刃心情舒畅,他在诗人掌心里蹭了蹭,又凑过去往人嘴上亲了一下。
“是你把我带回来的,你要对我负责。”枪刃义正言辞地说。
凶恶的野兽又变成了爱撒娇的猫,要不是诗人现在十分清醒,估计都要怀疑是自己的记忆出现了偏差,昨晚那些经历都是他的错觉了。但诗人记得一切,记得枪刃在那处矮坡上拥抱他时手臂收紧的力度,记得枪刃标记他时反复念他名字的声音起伏。
野兽叼着束缚自己的绳索交到诗人手中,现在诗人把绳索系在自己的手腕上,还打了个死结。
“负责就负责。”诗人摸了摸枪刃的额发,似笑非笑地说,“那你以后所有委托的报酬都交给我吧?”
“行啊,钱都给你,等攒够了我们就去高脚孤丘买房子。”
枪刃牵起诗人的右手,在他无名指上轻咬了一口。
“不过得给我留三万金币……我有用,你过几天就知道了。”
—
艾斯泰姆珠宝店是乌尔达哈最大的首饰店铺,除了各种华贵精美的高档饰品,这里也售卖永结同心需要的无瑕戒指。爱情如此可贵,用于证明恋人间坚贞不移的感情的戒指自然也贵的离谱,三万金币一枚,不打折。
永结同心需要两枚无瑕戒指,枪刃去雕金匠行会交钱恶补了几天,勉强给自己打了一枚歪歪扭扭的戒指,至于给诗人的那一枚,他打算去艾斯泰姆珠宝店买现成的。有些钱还是得给专业的人来赚,他已经在橱窗里看过,珠宝店售卖的无瑕戒指起码戒圈是圆的。
三万金币的交易对艾斯泰姆珠宝店来说不算什么大生意,枪刃提前一天预订,第二天就收到了取货的消息,他对诗人说自己要去流沙屋看看新委托,一大早偷偷溜出了门。
“先生,这就是您预订的无瑕戒指,请您检查一下吧。”
乌尔达哈人都很会做生意,柜台里的店员呈上戒盒,又拿出几套饰品热情推销起来。口袋比脸还干净的枪刃婉拒了他的好意,用有些出汗的双手托起了戒盒。无瑕戒指安静地躺在深红色的绒布上,切割完美的钻石在阳光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枪刃能想象出它戴在诗人手上后会有多漂亮,忍不住笑出了声。
店员也是见多识广的,毕竟每一个来买无瑕戒指的人都会露出差不多的傻样,他笑容满面地说道:“先生,如果没问题的话就请交付一下尾款吧,一共是两万五千金币……”
“不用了,他不需要这枚戒指。”
一个清亮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交谈,枪刃和店员向入口处看去,不约而同地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先生,您……”
“你怎么会在这儿?!”
枪刃明显比店员更加惊讶,因为出现在门口的是本应该在旅馆里睡懒觉的诗人……起码诗人是这么和他说的。
“我、我是来……总之你别买戒指了!”
诗人拽起枪刃往外走,枪刃一时挣不脱,只能先把戒盒换给店员,和诗人一起离开了珠宝店。
“你说不需要戒指是什么意思?”
才走出没多远枪刃就甩开了诗人的手,眉头紧皱沉声问道:“你不想和我烙印吗?”
低气压凝聚成的乌云聚集在枪刃头顶,衬得他脸色都变黑了许多,诗人倒是不知为何红着脸,连鼻尖都沁出了不少汗珠。
“我……我……”
“标记是可以去除的,如果你不愿意,我就带你去找医师。”
“我……”
“你就当我之前说的话都是放屁吧,负责什么的,我没必要……”
“够了!”
诗人强行打断喋喋不休的枪刃,从口袋里摸出什么东西塞进了枪刃嘴里,给了他一个物理插言。冷硬的金属和宝石割的舌头一阵刺痛,枪刃赶紧把它吐在自己手心里,这才发现诗人塞给他的是一枚无瑕戒指,戒圈歪扭,宝石也切割的十分粗糙,戒指内部刻着枪刃的名字。
“不让你买是因为我都准备好了!你的那枚戒指我已经付了定金,本来今天就能取的!”
诗人显然是被枪刃那些话气得够呛,眼圈红红地瞪着他。
“我怎么会不想和你烙印……什么去除标记的话,以后都不要再说了!”
“好好好,不说了不说。”枪刃一叠声地答应,捧着湿漉漉的戒指讪讪问道,“可是我也在艾斯泰姆珠宝店订了一枚戒指……定金还能退吗?”
两个星时后。
枪刃和诗人精疲力尽地走出艾斯泰姆珠宝店,脸上都是一副生不如死的表情。那名店员实在是太可怕了,在他的巧舌下两人不但没能退掉定金,甚至还多买了几条可以把戒指挂在脖子上的银链,又付了一笔钱。
“我们现在去哪儿?”
枪刃低头看着自己的右手,他的无名指上戴了一枚歪扭粗糙的无瑕戒指,食指上戴着一枚更精致的。旁边的诗人和他一样,也是一只手戴着两枚钻戒。
“先去流沙屋吃个饭吧,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赚钱的委托。”
诗人叹了口气,十分自然地握住枪刃的手。两只手,四枚钻戒,钻石反光照的路人忍不住抬手遮眼,嘴里嘟囔着什么绕过他们。
“戴这么多戒指,是要全世界都知道你们打算结婚哦……”
枪刃和诗人全当没听见。
对啊,不但打算结婚,还准备在高脚孤丘买房子呢……就是恐怕要攒很久的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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