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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8 月, 2023 12:19 下午 #2575foxnizi参与者
武僧走到那个研究者家门口的时候,天空里应景地飘下了淅淅沥沥的雨丝。高脚孤丘的房屋在黑暗中静默,面前黑洞洞的窗口里藏着最终答案。他花了点时间潜入这栋普通的房子,没有神秘的防御法阵或者是暗器,普通的甚至有些令人不安。
直到武僧在地下室发现那个容貌枯槁的研究者,他听见粗粝沙哑的声音平静地发问:
“这辈子,你能记住的事还有什么?”
武僧喉咙动了动,总觉得自己没必要回答这个问题。后悔是留给生者的权利,而他现在要做的就是送他下地狱。
武僧挥起拳头,正当一切都将像他预想的那样终结在这个静谧的夜晚时,他的意识沉入黑暗。
–
“利玻·黎·提亚先生,这里就是你预定的房子。”
当武僧被住宅管理区的管理人带到这块偏僻的地皮上时,他好像稍微闻到了一些焦枯的苦味。
但这点细节很快就被拥有一间独属于自己住宅的兴奋冲淡,武僧恋恋不舍地交出了自己前半生存的大部分金币,然后一头扎进了院子里。
武僧的房子在高脚孤丘的最边缘,三面环墙,唯一的亮点只有侧面正对的悬崖方向拥有还算不错的视野。他屋里屋外里转了一圈,遗憾地发现前任房主什么都没给他留下。不过幸运的是房屋外墙既没有损坏的地方,地下室也没有阴湿到发霉的地步。他踩着略微有点松动的木质地板,往窗外看去。
目之所及处皆是灿烂到炫目的橙色阳光,萨纳兰的太阳毫不吝啬地将每日最后的热量散播在这片黄沙遍布的土地上,偶有几只归巢的倦鸟背着光线掠过天空,在视网膜上留下黑色的影子。
浅棕金色的尾巴悠悠地晃动着,他干脆闭上眼睛席地而坐,享受这份来之不易的安宁。
–
买房果然是人生大事。
武僧愁苦地翻着自己的钱袋,几枚小额的钱币在柜台上互相撞击着,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店门的风铃突然响起,他赶忙换上灿烂的笑容迎接今天的最后一位客人。
“欢迎光临——唉,原来是老板啊!”武僧的耳朵动了动,“已经快到下班的时间了……这时候来检查我的工作吗?”
小个子的拉拉菲尔族环顾了一圈店内的摆设,商品被摆放的整洁漂亮,店员的笑容也灿烂地挑不出一点毛病。他点点头:“你做的不错!”
“谢谢老板夸奖!”武僧笑的更灿烂了。
“我来是通知你,”拉拉菲尔族顿了顿,满意地看着自己店员的眼睛闪着期待的光芒,“由于你负责的这家店铺业绩很好,我决定给你发一笔奖金!”
这正好解决了自己的燃眉之急,武僧掂量着手里的钱袋子往家走。拿到奖金以后他特地绕了个远路,去蓝玉大街国际市场上买了点实惠又美味的糕点,打算送给家附近的邻居。距离武僧搬到高脚孤丘已经快满一个月了,这期间他一直因为囊中羞涩没能好好和邻居打个招呼。房子里像样的家具也没添置几件,甚至早晚的餐点都是最便宜的干面包配水。
武僧想到这里忍不住挠了挠脑袋,睡在地板上的感觉实在不是很好,但是他也管不了这么多了。“……你是最近搬来的猫魅?住在那边的房子里?”漂亮的拉拉菲尔族女性隔着院门接过武僧的点心。
“是,以后我们就是邻居了!还要请您多多关照!”武僧鞠了个躬,脸上闪着快活的光芒。
“那边总是被购买下来当做仓库或者一两天的临时居所,我还没见过在那长住的人。”好像被武僧的好心情感染了一般,拉拉菲尔族女性就这么隔着院墙和他聊了起来。“……还有啊,我听说那栋房子,很久之前发生过不好的事情。”她神神秘秘地压低声音,“那栋房子之所以没办法久住,是因为每任房主都会在屋子里遇到毫无道理的灵异事件。”
“灵异事件?”武僧压低耳朵,他适时地露出害怕的表情,“会对我造成影响吗?”
拉拉菲尔族女性笑了起来:“总不会对你这样活泼的小伙子造成什么威胁,也许单纯只是那些人离开的借口也说不定呢?”今天的晚餐依旧是面包和水。
武僧的尾巴规规矩矩地盘在身边,他一边嘀咕着刚刚听到的逸闻一边费力的咀嚼着干硬的面包。不知为何,他总是觉得今天的面包里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味道,就像是太靠近柴火的部分被熏出发黑的苦味,但是闻起来毫无问题。
“难道是坏了?”他捻着最后一点面包摇晃着脑袋,左右没看出有什么问题。
【你就没有想过换点人应该吃的东西?】一个陌生的声音在空气里响起,武僧吓了一跳,手中的面包掉在地上弹了一下。
他眼睁睁地看着面前的空气里浮现出一个精灵族的人形,那人弯下腰捡起面包,没好气地扔回武僧怀里。
【我就是你听到的那个‘灵异事件’。】他拉低帽檐,常年不见天日的眼珠躲在阴影里盯着呆愣着的武僧,观察他面部细微的动静。
“啊。”武僧快速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面包屑和尘土,“抱歉!我不知道这栋房子里还有人!”他的表情里混杂着懊恼和不安,好像真的在为自己一直忽视了这个不知名的幽灵而感到不好意思。
除了恐惧和紧张,精灵感到不可思议。
【……你不害怕我吗?】精灵发问。
“很抱歉!我今天只带了一份伴手礼给那头的拉拉菲尔女士。如果是舍友见面的话,也应该送点礼物的吧。”武僧局促地站着,“不过我才买了房子,手头有点紧张……”
【我不需要你的礼物。】精灵打断了他的话,【如果你真心想在这里长住的话,首先应该做的是添置点家具,把这里打造成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
“我会的。那么我该称呼你什么?……幽灵先生?”武僧莫名地又开心起来。
这只猫魅还真是奇怪,精灵这么想着,报出了自己十几年间再没被使用过的姓名。
【……瑞纳蒙特·沃伊徳。】他叹了口气,【我是个黑魔法师。】黑魔的脾气不太好,这也许是所有热衷于和学术、书籍与地下室打交道的人的通病;武僧的脾气挺不错,这大概得得益于他乐观年轻的心态。
自从那天夜晚的见面以后,武僧总是会在下班回家的时候对着空荡荡的房子道一声“我回来了”,然后不顾室内安静的空气,用简单的食物招呼着他的黑魔朋友共进晚餐。
【我不需要进食。】黑魔被他吵得嫌烦,忍不住给这只过于活泼的猫魅来了一下。他也不气恼,捂着脑袋自顾自地讲述着今天上班途中发生的小事。
习惯是一件恐怖的事,黑魔也没想到有朝一日会打破自己长达十几年的静默。武僧好像第一眼就看透了他孤独的本质,总是变着花样陪他聊些有的没有。时间一长,黑魔也习惯性地等着这只聒噪的猫回家。他默默守着天光,等到高脚孤丘的路灯顺着夕阳落下的角度从娜娜莫大风车一路亮到属于武僧的小房子门口时,就会有长着毛茸茸长尾巴的人带着快乐打开大门向他打招呼。
不过他还是睡在地板上。
黑魔漂浮在躺好的武僧身边,无奈地抱着胳膊看他亮晶晶的眼神。武僧的生活习惯很好,起床,洗漱,进食和睡觉自成一套完美的流程,只不过现在大概要加上一条,等舍友关灯。
起码比之前好上那么一些,黑魔想。于是他打了个无声的响指灭了灯,看着武僧在黑暗中闭上眼睛,默念一句晚安。
–
“你会想要什么样的房间?”
武僧的声音含含糊糊的,鼓动着塞满食物的口腔问黑魔想要什么风格的家具和装修。
【别问我,这是你的房子。】
黑魔不太适应早上的太阳,他干巴巴地回答武僧的问题,脑子里想的却是从前的日子。他的记性相当不错,不然也没办法用知识武装自己。从记忆里翻出来自己当时依靠专业人士完成的装修布局后,黑魔好心提议了一句:
【如果你没有头绪,不如攒钱请人来帮忙。】
“唔。我想想吧。”武僧应了一声,“我先出门了!”他急匆匆地蹿出去,好像迟到一秒就要被老板扣薪水。
这天晚上武僧没能在以往的时间点回来。黑魔在屋子里转了几圈,略带恼怒地谴责自己毫无理由的担心,却还是帮武僧点起了灯。
“抱歉!今天回来晚了!”武僧的头上还带着不少汗珠,看起来是一路跑回家的。他忙不迭地钻进简陋的浴室,用凉水冲洗着自己身上的脏污。
【你干什么去了?】黑魔站在门外搭话。
“接了点委托,”武僧的声音在水流中显得有点失真,“我订好了一批家具,大概不久之后就能拿回来。”
【不是说不着急吗?】黑魔点了点墙壁,他听到武僧抖动发丝时水珠落在地板上的声音,这让他毫无理由地联想到一只甩干自己的猫。
“总不能让沃伊徳一直住在空荡荡的房子里。”他一身清爽地出现在黑魔法师面前,“别担心,我学东西很快,装修应当不是什么难事。”
我姑且相信你。
黑魔法师发出一声气音,凭空消失了身形。
这种早出晚归的日子持续了有半个月,在习惯室友稳定的回家时间后,黑魔又被迫熟悉了他不那么稳定的工作特性。
这家伙不呆在家里也不是什么坏事,黑魔在百无聊赖中总会这么想,人死以后搞不好会像自己这样被困在一个地方或者永远睡在坟墓里,那倒不如趁着还有腿的时候多走些地方,也免得死后后悔。武僧嘴里的那些家具送到时,他正在行会交付最后一件委托,指针分秒不差地卡在任务期限的最后一刻上,一切都算的极准。交付清货款后他第一次顶着萨纳兰毒辣的太阳回家,连带着两杯冰凉的饮品。
他老远就看见了院子里堆叠的家具。黑魔被他打招呼的声音惊醒,面带不悦地看着武僧忙里忙外搬运着沉重的木制品。
【既然这么期待,为什么之前不做准备?】黑魔看着武僧把家具拖来拖去,从墙角移到门边,端详一番后又因为遮挡光线摆回原来的位置。【架子挪到楼梯边上去。】
武僧依言搬过去,然后兴奋地赞美:“确实好了不少!”
【……比较大的柜子放到地下室去吧。】
“好嘞!”
武僧说的没错,他学东西很快。至少在黑魔的指点下,这件房子很快被布置成家的模样。一览无余的平层被细心地规划成各种功能区,浴室也装上了淋浴头,武僧甚至贴心的购买了双份的家具与家居用品,偷偷给黑魔准备了一个带着巨大书架的卧室。并在黑魔再三声明“我不需要睡眠”的时候理直气壮地反问:
“万⼀你什么时候想睡了呢?”但他确实不需要睡眠,被困在这栋房子里的上千个日日夜夜之后,睡眠早就变成一种可有可无的事。
黑魔坐在自己的房间里,他从没向武僧提出过什么要求,全凭武僧自己的心意向架子上添置些秘术师行会发布的书籍,一段时间过后也逐渐有把这书架填满的趋势。他盯着这些书,不知道自己心中增长的感情来源于什么,但这是第一次他生出一种想要真正了解武僧的想法。
黑魔只在装修的时候瞥过一两眼武僧的房间,那时屋里还没摆上什么像样的家具,只有血红的夕阳照在地板上,像极了武僧的红眼睛。而现在,皎洁的月光和影子一同停在武僧的房门前,正准备伸出的手在握把上悬停。
该用什么来作为敲门的理由?一时间黑魔竟然只能在门前踌躇,虽然墙壁没办法阻挡他,但他也没⽆聊到去窥探别⼈的隐私。先前他拒绝了武僧的食物和饮料,因为自己早就习惯了不去进食,但他没能阻止武僧日复一日的邀请;他也拒绝过武僧给他安排房间的提议,因为自己没必要入睡——但他现在还是站在这里,面对着自己无法解决的难题。
月亮迟缓地调整着观察世界的角度,黑魔静静地站在月光里,直到隔音并不好的木门里传来一些稍显急促的喘息。
年轻人的好身体。这理所当然,任何人年轻的时候总是会有使不完的力气和精力,他敲了敲房门,在听到一阵兵荒马乱似的动静以后径直走了进去。
【我想你应该会需要我的帮助?】黑魔挑起眉毛,眼神里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戏谑。黑魔还没触摸到他的时候就能感受到这具躯体里散发出的高热,有些像隐藏在平静表面下的一座火山。但当他确实触碰到武僧时,只有温暖从指尖传来,粗粝的皮肤上遍布着大大小小的伤痕,小麦色的皮肤下能摸到健实的肌肉。他抚摸着武僧胸口的伤疤,略微有点出神。
武僧总觉的黑魔揉弄他胸部的动作是在感受他的心跳,他还有些湿漉漉的手掌附在黑魔冰凉的手指上,连带着磅礴的生命的震动,一齐传递到飘荡着的幽灵心中。
“瑞纳……”最后两个字被坍缩的肺部吞咽下去,这让本来平平无奇的称呼变成甜蜜亲昵的称呼。武僧眼睁睁地看着黑魔突然消失了身形。紧接着有什么透明的、沉重的东西毫不客气的坐在他胸口,他即刻开始挣扎,直到感觉到一个冰凉的吻落在自己嘴角。
【放松点。】那个声音熟悉无比。
黑魔空出一只手抬起武僧的下巴,透明的指尖抚摸着柔软的唇瓣,逐渐撬开咬紧的牙关。冰凉的指节和空气一齐搅动着武僧的舌头,他的口腔分泌出大量唾液,惹得武僧不住地重复舔舐吞咽的动作,以免沾湿身下的床单。
武僧发出不满的嘟哝,也许还夹杂着一点羞赧。不过黑魔没精力关心这么多,他感受着手指上温热粘稠的唾液,麻利地把武僧翻了个面。
“我自己来。”
武僧终于积攒起力气把手指推出口腔,他顺着黑魔的力道将自己塞进幽灵冰凉的怀抱里,濡湿的手指在胸膛上划出暧昧的水痕。
黑魔攥住武僧的头发,略重的力道让武僧忍不住仰起头露出脆弱的脖颈。他们在黑暗中交换了湿漉漉的亲吻,舌尖在空气中交缠,逐渐变成嫣红的颜色。武僧又开始发出那种稍显急促的喘息声,黑魔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垂下头,不断渴求触碰的身体叫嚣着将血液聚集在会阴处,阴茎精神地挺立,颤抖着吐出一点先走液。
他没再维持透明的状态,一只苍白的手抚上武僧的性器,另一只则控制着武僧并拢了双腿。黑魔满意的看着小麦色的皮肤下隆起肌肉的形状,将自己的性器挤入腿间的缝隙。他灵活而柔软的手指一下一下磋磨着武僧的阴茎,从顶端到底部,涌出的先走液越来越多,逐渐顺着皮肤流入腿间,打湿了黑魔被双腿夹紧的性器。
武僧有些难耐地抽出一只手试图加快这份甜蜜的折磨,他顺着黑魔的动作将手指插入指缝:“……我自己来。”
黑魔会意地掐住他的腰,缓缓抽动起自己的性器来。敏感的龟头来回蹭着武僧腿间相对柔软的皮肤,黑魔浅色的性器将皮肤碾出一个浅浅的凹陷。武僧只觉得双腿间的皮肤越来越热,还伴随着一点微不足道的刺痛,他低着头撸动自己的性器,喉咙里发出色情的喘息。
黑魔迎合着武僧越发急躁地撸动自己性器的频率,腾出一只手给了那只圆润的屁股两巴掌。武僧呻吟着将浓白的精液射在床单上,他失去力气般趴在凌乱的床上,感受着黑魔将微凉的精液喷洒在自己腿部的皮肤上。释放了过剩精力的武僧很快就睡了过去,他没来得及留下什么话,倒是黑魔在事后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他没在武僧的房间里找到第二条床单,于是将自己的换了上去。直到一切都收拾完毕,他才有空仔细观察这间屋子。
如果记忆里的夕阳不是神明开的玩笑,这间房子应当拥有的相当不错的采光——然而这一切都被一道厚重的窗帘拦在窗户之外。黑魔的手指触上深色的绒布,银白的月色从掀起的一角照在武僧脸上。
他听到武僧翻身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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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武僧起床的时间和平时没什么不同,而黑魔也照例站在晨光照不到的阴影处看着他出门。
黑魔不知道自己是否好好的掩饰了一切,他拙劣的演技看上去恰到好处的瞒过了这个心思过重的猫魅。他们心照不宣地没提起昨夜的事,但一切是否就这样平淡无波的过去,谁也不知道。这天武僧回家的时候第一次没有带那些简单的餐点,他提了两兜蔬菜和肉类,敲开大门的时候还吹着不成调的口哨。
【发生什么好事了?】黑魔看着他在崭新的厨房里忙碌,铜铸的锅子里咕嘟咕嘟地冒着泡泡,白色的水汽慢慢蒸腾到屋顶上,显得屋子里有点朦胧的美感。
“是想和瑞纳蒙特一起庆祝的事。”武僧搅动着锅子里的杂煮,用十分自然的语气叫出了黑魔的名字。
空气凝固了一瞬间,黑魔几乎要以为他会质问自己。但事实上武僧只是招呼着自己坐到桌边——他相当正式地拿出了两套餐具,看起来很想让黑魔尝尝自己的手艺。
【……你还会做饭啊。】黑魔干巴巴地赞叹了一声。
“啊,还有一件礼物。”武僧似乎没听到这句赞美,他从袋子的最底层掏出来一本崭新的书,“虽然瑞纳蒙特说不需要礼物,但是这种东西你一定会感兴趣的吧。”他将书推给坐在桌边的黑魔:“咒术师行会的最新发现,是什么……跨时代意义的假说?”
黑魔不出意外的被吸引了。他翻开这本还泛着新鲜油墨味道的书籍,视线飞快的掠过规整的铅字。他翻了几页,突然快速地掀到靠后的部位,又翻看了封底和封面——没有署名。
【你能帮我打听一下有关这个假说背后的提出者吗?】他唐突开口询问。
“什么?”武僧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举着筷子的手顿在半空,“当然可以!”
他意识到这是黑魔第一次向自己提出要求,心里竟小小地雀跃起来,他几乎等不及明天去咒术师行会打听些消息。
【到时候……记得注意安全。】黑魔没头没脑的补充了一句。
“我会的!”武僧连连点头。
但探听消息又会有什么危险呢?武僧再次回来的时候手上带着一叠不规则的纸张,黑魔接过那叠纸的时候还带着点难以察觉的颤抖。
他陷在沙发里,来回翻阅那叠画着符号和古代文字的纸片,眉头越皱越紧。武僧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这叠纸片的来源——他在咒术师行会蹲点了一整天,只逮住了一个愿意给他这个门外汉讲解的人。只不过他听了一大堆之后也没多少能理解的话,索兴让那人把东西都写下来。
“所以这理论到底代表了什么?”他红色的眼睛盯着一直沉默的黑魔。
【……那个人告诉你提出这个假说的人的名字了吗?】黑魔轻轻的问。
武僧迟疑着吐出那个拗口的名字。
黑魔坐在那里,任凭时钟的秒针咬着齿轮一格一格走过。他苍白的手指紧紧地攥着这叠纸张,痛苦在眼底翻涌,最后悄无声息地消失在空气里。只留下那些纸张缓缓地飘落在地上。
他几乎都快忘记这件事了。黑魔一头陷进了自己灵魂的泥沼,重新把自己藏回阴影里。
如果不是武僧,如果不是武僧。在这之后,这间屋子就迎来了一种令人不安的寂静。散落的纸张被整齐的收纳在武僧房间的桌面上,夹在两本与黑魔法毫无关联的书籍里压平褶皱的部分。
他依旧按时回家,只不过没有人再帮他点灯。武僧尝试着带了一些与那个假说背道而驰的理论回来,但黑魔没有翻阅过那些堆叠在门口的书。除了那个紧闭着门的房间,武僧找不到他在这件房子里留下的任何踪迹,仿佛过去的时光只是脑海里甜美而致命的幻想,作用仅仅是让他花费更多的时间在徒劳无功的弥补上。
他开始追查有关黑魔的过去。
生活在一个意想不到的时间倒带,回到了一开始他还睡在地板上的状态。武僧有时天不亮就出门,半夜才蹑手蹑脚地回到床上休息。他没再动过客厅的半分摆设,像是害怕戳破那个仅存在脑海中的泡泡。
时间的河流会磨灭很多东西,追查开始变得困难。直到萨纳兰一改艳阳高照,步入阴雨连绵的雨季,他才对黑魔的故事有了些头绪——原来黑魔·沃伊徳也曾是咒术师行会的成员,只不过在研究过程中突发了意外,失去了所有音讯。而他当年的“好友”在寻找无果后继承了他的研究课题,并为此努力至今。
即便黑魔没给他讲述过这些事,这故事的真实性也不难推断。如果一切都像粉饰的那么轻松愉快,黑魔就不会出现在那栋房子里。
武僧在微凉的夜风里握紧拳头,他心底早有了决断。
–
他醒来的时候正躺在研究者地下室的巨大法阵中心。那个形容枯槁的研究者正疯疯癫癫地向地上的沟壑里倾倒鲜红而粘稠的液体,他嘴里咕哝着古代语与艾欧泽亚语的混和体,武僧隐隐约约捕捉到那个属于黑魔的名字。
“哈哈哈哈……瑞纳蒙特·沃伊徳!这个理论终将会由我来证实……你一定会在什么地方看着……”
“你把他怎么了?”武僧沙哑着嗓音询问。
“你醒了?你说谁?瑞纳蒙特·沃伊徳?”研究者狂热地盯着武僧血红的瞳孔,“那不重要……不如说无关紧要,你只要知道你将会是这个伟大发现的第一个……不,第二个试验品就好。”他将手中的罐子扔到黑暗里,清脆的破裂声拨动着武僧的神经。“别担心,你会是成功的那一个。因为你已经完成了第一步:从梦里清醒过来。想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吗?你当然会期待,你将会在火焰里重生!用那些像泡沫一样毫无价值的记忆作为代价,成为我手下最强大的妖异!”
“……你烧死了他?”武僧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不是烧死,是为伟大的研究献身。”那研究者冷冰冰地回答,“他不该放弃那个理论,破坏神不需要心慈手软的信徒。”
以太浓度逐渐飙升,武僧感受到一种沉重的窒息。
理智叫嚣着危险,要离开这里——回家。
他挣扎着起身试图离开,研究者扑过来将他按在法阵中心。藏在衣袖里的锋锐刀子划破了武僧的胳膊,鲜血落在沟壑里,混在那些不详的液体中间。
“留下来……留下来!!!你要完成这个理论,只有你!!!”嘶吼声在地下室里回荡着,在武僧扭断研究者脖子的前一秒,法阵散发出了不详的光芒。他又闻到了那种焦枯的味道,好像是面包太靠近柴火的部分被熏出发黑的苦味。
呼啸的灵体在地下室里盘旋,尖啸着冲进武僧的大脑。他感受到毫无道理的痛苦,暂存于记忆里的泡泡被轻而易举的戳破,一滴肥皂水落在漆黑的回忆里,溅起一阵涟漪后就消失不见。
“你能记住的事还有什么?还有什么?”研究者好像被点燃了,容貌在火焰里越发扭曲,“快……必须!必须想起最让你痛苦的东西!”他的骨头发出柴火般的脆响,很快化成了一段焦枯的尸体。雨季里的暴雨总是来的猝不及防。
黑魔站在一片黑暗的室内,凝视着秒针一步步走过格子。已经是后半夜,整个⾼脚孤丘只剩下路灯和公共⼴场的地⾯灯还亮着,⽽武僧还没有回来。
他为自己连日的逃避感到抱歉,这并不是武僧的错,相反,他相当感激武僧为自己所做的一切。
让他在死后第一次感受到“朋友”的意义,或者一些超过朋友定义的东西。
黑魔坐在沙发里,室内的温度被维持在一个刚刚好的水平上。击打在玻璃窗上的雨珠让他感受到焦躁,莫名其妙的不安在心里弥漫,他跟着直觉打开了大门——
惨白的电光后,湿漉漉的武僧出现在门口。
悲鸣着的冷风裹挟着暴雨吹进温暖的室内,黑魔拉着他退回室内,⼜把⻔给关上。
【你去哪里了?怎么弄成这样?】黑魔点亮了屋子里的灯。武僧没有回话,雨水顺着发丝落在地板上,砸起一朵又一朵的水花。他的神情里夹杂着无法描述的痛苦与落寞,空洞的痛苦瞳孔毫无焦距地落在黑魔身上,旋即像是被刺痛一般垂下睫毛。
黑魔顺着他的视线向下看,小麦色的手臂上有一道被泡的发白的伤口,雨水冲去了大部分鲜血,但还有一些卡在指缝间。
【你去找……他了?】黑魔有些发愣,“你知道了?”
武僧动了动嘴唇,黑魔读懂了那句话。
对不起。
【不需要对不起。】黑魔颇有耐心地安抚。
对不起。
武僧只是痛苦地重复着这句话,他的目光穿过黑魔的身体望向更远的地方,一些令他痛苦至今的地方。
【他对你用了那个咒?】黑魔盯着他指尖焦黑的痕迹,他握住武僧的手,几乎冰凉到和自己一样。这不是活人该有的温度,但武僧还活着。他检查了所有裸露在外的皮肤,终于在翻看着武僧瞳孔的时候,在眼底发现了那个熟悉的法阵。
万幸那家伙几乎没什么长进,黑魔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烧伤不是很严重,那就需要优先处理以太紊乱导致的刺激——
【我们去浴室,起码得先把你这身湿透的衣服脱掉。】
–
他抚摸武僧身上遍布的伤疤时,听到武僧嘴里喃喃着不成句子的话语:又一个有关朋友和背叛的故事。
黑魔从那些支离破碎的忏悔里拼凑出武僧的梦魇来,他感到一种强烈的宿命感:同样是被朋友背叛,一人被友人杀死成为幽灵,一人杀死友人成为凶手。截然不同的过程后是同样痛苦的命运,谁都没逃过这场折磨。
武僧挣扎着,半个身子都陷在洗漱台的水池里干呕,透明的胃液从食道反流上来,带来难以忍耐的烧灼感。黑魔把他从水池里拉起来,让他的额头抵在镜子上——武僧只觉得天地都在旋转,能感知实物的皮肤就剩下与镜面相触的那一块。
他不确定自己是否还身陷那个地下室,又或是回到了杀死“朋友”的那一晚;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死还是活。【看着你自己,你还活着,武僧。】黑魔抚摸着猫魅浅棕金色的短发,【这不应该成为困住你的理由……我们都是。】
当冰冷的阴茎操进身体的时候,武僧短暂地恢复了一些神志。这算得上一种暴力,但他并没有产生出半点反抗的想法。未经人事的穴口还带着胀痛,他完全不记得扩张的过程,好在黑魔只是将阴茎放在他的身体里,并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
武僧扶着脆弱的镜面,试图看清楚自己现在的模样——狼狈的像是从河流里捞出来的水鬼。他自嘲地弯起一点嘴角,试图扯出一个笑容。
【清醒一点了?】黑魔的声音响起,紧接着就是微凉的吻。他顺利地从武僧高热的口腔里勾出舌头,漫延的透明津液顺着嘴角流淌而下,牵扯出一根长长的细丝。
【我会吸收一部分你的以太……你要完全接纳我。】黑魔耳语,【那个术式在你的灵魂里,我会帮你梳理那些紊乱的以太。】
武僧没做声,他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还使不上力气的手指先一步探向了身后的穴口,他稍微探进一点指尖,内壁的温度烫的他哆嗦了一下,下意识的收紧了肌肉。
黑魔发出一阵吸气声。他抓住武僧乱动的手,强硬地把他抵在镜子上,旋即准确无误地找到了武僧的敏感点。抽送的力道区别于温柔的语调,强硬的动作在一瞬间就将武僧送上了痛苦与快乐并存的天堂。
武僧的瞳孔因为一瞬间的痛苦扩散到极致,又在接下来绵延不断的快感里重新缩成一点针尖,隐藏在喉咙里的呻吟不受控制地吐露,伴着抽插过程中发出的淫靡水声充满了整个浴室。
他试图看清镜子里黑魔的身影,但是镜子只是沉默地映照出他自己被操的发软的身姿。武僧能感受到黑魔的所有动作,唯独在镜子里,他的身后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惊恐顺着视网膜捕获的成像爬进大脑,他又感受到指尖传来麻木的痛苦。
武僧在情潮的余波里扭过头,焦黑的指尖紧急攀住黑魔的手臂,他还没喘匀呼吸就问出了一直放在心底的问题。
“我会得救吗?”
现在还不能回答这个问题,这场情事正进行到最高潮的部分,黑魔需要集中精力来控制那些紊乱的以太回归正常的流向。他安慰性的亲吻武僧发白的唇瓣,任凭膨大的阴茎死死地顶着武僧肠道里敏感的肉块,快感如同潮水般淹没两人的身体,直到他获得的以太足够扭转那个本该被遗忘的法阵。
在法阵破碎的那一刻,黑魔扭转了武僧的姿势,他用不算强壮的臂膀拢住瑟缩成一团的猫魅族,凉薄的亲吻被印在武僧眉间。
黑魔的动作开始变得极尽温柔,他轻柔地吻过武僧每一寸皮肤,阴茎缓缓抚慰过每一处褶皱。武僧不知道自己高潮了多少次,他的脚趾早在这场堪称漫长的性爱中抽搐起来,脑海里的一切都跟着黑魔的节奏忽闪着刺目的白光。
时间失去了它该发挥的作用,黑魔发泄在他身体里。微凉的精液充斥着肠道,武僧顺从着身体的指示在同一刻达到了高潮,乳白色的精液溅在镜子上,他只瞟了一眼就困倦地闭上双目。
黑魔还抱着他,绸缎般的黑发沾满了两人的汗水与体液,不过没人在意这点微不足道的事。
【好点了吗?】黑魔的声音里还染着情欲的颜色。
“嗯。”武僧只是闭着眼睛。【我们都会继续活下去,继续痛苦,继续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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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过天晴,严实的窗帘第一次被拉开。温柔的阳光洒在武僧浅棕金色的短发上,他似乎被光线唤醒了,咕哝着往被子里缩了一下。
黑魔回到床上,武僧贪恋地捉住他冰凉的手指,敏锐的鼻子耸动着嗅闻那股淡淡的苦味。他眯起眼睛,眼角沁出的生理性泪水被黑魔擦去。
“希望一切还没被我搞砸。”
【永远不会。】现在可以回答那个问题了,他会被救起吗?
会的,生命从来漫无穷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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