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F14】淤青恢复期-黑骑x枪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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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1

     

     

    黑衣森林南部,午夜,大雨。

    绝枪其实分辨不出落在自己脸上的东西到底是不是雨水,他伤得太重,恶名精英临死前的攻击撕开了他的身体,他只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正顺着那个巨大的伤口往外流。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很快就会变成一具尸体,血肉消散融进泥土,来年春天头骨上开出一朵花。

    但意外来得就是这么意外。

    有什么东西遮挡住了雨,绝枪掀开糊满血的眼皮,被面前的黑影吓了一跳,已经动弹不得的身子都颤了一下。黑影很高大,雨点落在漆黑的盔甲上迸射出细碎水花,还有大部分顺着甲胄缝隙向下流淌,他戴着头盔,金属挡住面容看不清表情,但绝枪不知为何,居然在这个铁罐头上看出了一丝疑惑。

    “你受伤了?”罐头里嗡嗡作响,黑影在发问。

    但凡绝枪还有一丁点力气,一定会翻一个巨大的白眼。这情况不是显而易见吗,他都快变成一滩碎肉了,没受伤难道是在这里淋雨看风景?

    黑影应该是没察觉到绝枪的情绪,他蹲下来,用手抚上了绝枪的脸颊。雨水让黑影的手甲浸透凉意,和皮肤贴合时的触感相当糟糕,绝枪觉得这家伙不是什么好人,多半是来趁火打劫的,他吐出一口血沫,垂在身边的右手动了动,想去抓身旁的枪刃。但黑影先他一步捡起了枪刃,不太熟练地挂在腰间,然后把绝枪打横抱了起来。

    绝枪是个身体健全的成年男人,肌肉含量很高,沉甸甸的,起码得有一百七八十斤,在黑影的臂弯里却像一片羽毛一样轻盈,甚至没影响他迈步的动作。

    ……这是在做什么?

    绝枪有些茫然,他想保持警觉,奈何伤得太重,身体的自保机制在催促着他赶紧昏迷,绝枪也没能抵抗的住,很快就闭上双眼沉入了黑暗之中。

    明明昏迷着,听觉却在继续工作,绝枪听了一路的窸窣雨声,然后慢慢变成了一个陌生平稳的心跳声。

     

     

     

    一夜好眠,好像也不止一夜。

    再次睁开眼睛时,绝枪险些被身体各处传来的疼痛逼出惨叫,但他察觉到周围的环境很陌生,硬生生把叫声忍下去,撑着床坐了起来。

    直觉没出错,这间房的确很陌生,看装修和摆设应该是格里达尼亚某个旅店的房间,他住不起的那种。床头柜上放着他的衣物和武器,还有不算丰盈的钱袋,靠右侧的架子上挂着一套绝枪有些眼熟的黑色盔甲,一柄大剑立在门旁。

    绝枪眯起眼睛,转头看向窗边。那里的飘窗上躺着个陌生男人。

    男人穿着黑色的衬衫长裤,赤着双脚,一只手臂枕在脑后,睡得很熟。那一晚的大雨没再继续下,外面是晴朗的白天,阳光顺着玻璃透进来落在男人身上,为他周身镀上了一层浅金色的光晕,看着莫名多出了几分神性。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说这个男人是神明也不为过,毕竟正常人类不会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丛林深处,把一个浑身是血的倒霉蛋救回来。

    倒霉蛋绝枪挠挠下巴,轻手轻脚地下了床。他的腰间缠着绷带,有浓郁的草药味,应该是做了很仔细的包扎,但绝枪现在没空在意这些,他快速穿好衣服,拎着武器和鞋子做贼似的溜出了房间。

    房门合拢的瞬间,飘窗上的男人睁开了眼睛。他翻过身侧躺着,表情看起来有些苦恼,像是在纠结该追上绝枪还是该再睡一会儿。

    几秒钟后,男人的呼吸又变得平缓起来,看来是选择了后者。

     

     

     

    “我躺了整整一个星期?”

    绝枪用勺子把清炖盗龙肉送进嘴里,吃了几口后把勺子换到了左手。侍者正在记账单,听到绝枪的问话后‘嗯’了一声:“对呀,那位先生是在一周前的午夜把你带回来的,可吓死我了,你流了好多血,整个大厅的地板都被染红了呢。”

    侍者抬头打量绝枪,看着他大口大口吞咽食物的样子笑了起来:“看来他这一周没白照顾你,你恢复的不错嘛。”

    绝枪咀嚼的动作顿了顿,咽下嘴里的肉才问道:“你说他一直在照顾我?”

    “对哦,你前三天的状况好像很糟糕,他进进出出跑了好几次,请了几位医师过来。”侍者压低声音,弯腰凑近了些,“你也知道有些白魔法师……不太好相处,他们说你是不被元灵认可的人,一直拒绝治疗,还是那位先生又请了占星术士来才把你治好。”

    不被元灵认可的人吗……

    绝枪想到自己即将做的事,居然对元灵的想法生出了些许认同。他三两口吃完盘子里的食物,用手背抹了抹嘴,指向侍者正在记录的账单:“这一餐记账,他出来会付钱的。哦,对了,再来两份栖木饼干,打包带走。”

    03

     

     

    黑骑一眼就看见了招募板旁边的熟悉身影。

    绝枪还穿着那件已经洗到褪色的旧风衣,衬衫领子只扯出一半,和他这个人一样乱七八糟的。招募板附近常年有大量冒险者聚集,比利姆萨罗敏萨上层甲板还要吵闹,绝枪却能在这片闹市中闭目养神,嘴里叼着的草杆和翘起的右腿都一晃一晃的,仿佛周围的嘈杂完全无法影响他。

    就好像,他和这个世界没什么关联。

    黑骑和身旁的队友打过招呼,走到了绝枪面前。

    温暖的阳光被遮挡的严严实实,绝枪拧着眉睁开眼睛,看见面前的黑影愣了一下。这一幕太他妈熟悉了。绝枪感觉自己腰部已经愈合的伤口都开始隐隐作痛,他咬紧嘴里的草杆,把目光慢慢挪上了去。

    黑骑今天没穿盔甲,而是穿了件皮质大衣,黑色皮料衬得他那张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格外苍白,连脸上的疤痕都狰狞了不少,往这儿一站什么都不做就能吓哭小孩。绝枪不是小孩子,没被吓哭,就是突然有点心虚,他想起了自己的不告而别,还有记在黑骑名下的那份餐费。

    绝枪‘噗’地一声吐掉草杆,努力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稳,别露怯:“有事吗?”

    黑骑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在绝枪面前抖开:“讨伐克莱尔维斯,神勇队发布的任务,报酬六千金币。”他顿了一下,又补充道:“如果任务能成功的话,报酬我们五个人平分。”

    克莱尔维斯,背叛神勇队转投向最后之民的变节者,这份委托发布很长时间都没被完成,毕竟克莱尔维斯手里有封印妖异的禁书,非常难缠。绝枪歪着身子看向黑骑背后不远处的位置,那儿站着个面容姣好的猫魅族白魔,还有个背着长枪的精灵,以及一个拿竖琴像捏牙签的鲁加族诗人。

    算上黑骑的话,这已经是一支实力不错的轻锐小队了,没必要非得拉上他。

    绝枪瞥了黑骑一眼,又转头看向远处。招募板附近人来人往,只是这一扫绝枪就看到了起码五个防护职业,有甲胄闪亮的骑士,笑容爽朗的战士,还有不少背着枪刃的人。

    绝枪把头转回来,看向黑骑那张毫无表情的脸。

    “为什么是我?”

    黑骑被问得一愣,思索了一下才回答道:“你上次是在讨伐夺心魔吧?S级恶名精英实力强大,你能独自击败它,还活下来了,很厉害。”

    绝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活下来?要不是你我就死了。”

    这话绝枪说得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黑骑居然也没觉得不对劲,他点点头,把委托单往前递了递。

    “要来吗?”

    绝枪一噎,倒也没拒绝,接过那张纸揉吧揉吧塞进自己的口袋:“先和你说一声,我没你想象中那么强,我右臂有旧伤,一只眼睛也不太好用。报酬不用均分,就给你打个六折……不,七折吧。”

    “眼睛?”

    黑骑没在意报酬的事,而是看向了绝枪的眼睛。绝枪刚巧拎着武器站起来,见黑骑目光疑惑,干脆向黑骑凑近,撩起了自己的额发。

    “喏,你看。”

    正午时分的阳光很灿烂,绝枪浅色的眼珠被映得像品质上等的通透宝石,可惜右侧那颗已经失去了光芒,看着比左眼的颜色更浅淡。

    黑骑的瞳孔缩了一下,轻声说了句抱歉。绝枪倒是很无所谓的样子,潇洒地摆摆手:“放心,没瞎,只是看不太清楚而已。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再不赚点钱我今晚就得睡桥底了。”

    黑骑点点头,挥手招呼远处的队友们过来。他没发现身旁的绝枪站得格外笔直,好像有些……紧张。

     

     

     

    03

     

    战斗挺顺利的,就是不太顺利。

    事实证明黑骑招募两位防护职业的选择非常明智,克莱尔维斯召唤出来的妖异比情报中的数据多太多了,要不是绝枪帮忙,肯定会有没被吸引仇恨的妖异越过防线攻击后方脆弱的远程职业。最开始还算好,诗人和龙骑的攻击非常强力,白魔的治疗也恰到好处,如同海浪般袭来的妖异群被压制在安全范围内,只要继续坚持下去他们肯定能耗尽克莱尔维斯的法力,直至击杀她。可这样的局面持续了十几分钟后,绝枪突然换了一种攻击方式——他简直是在求死,在用身体阻拦妖异的攻击。

    以血换血,以伤换伤,在绝枪以命换命之前,黑骑终于为龙骑创造了攻击机会,让精灵一枪捅穿了变节者的胸膛。没人在意那具价值六千金币的尸体,他们不约而同地围到了绝枪身边。

    白魔跑得最快,这姑娘看着柔弱娇小,脾气却爆得很,一边治疗绝枪一边骂他:“脑子里都是玉米渣的蠢蛋!哪儿有你这样战斗的?用肚子挡妖异的爪子,你怎么不把异界裂隙塞进自己的屁股里!”

    浅绿色的治愈以太接连落下,躺在地上的绝枪吐出一口血,连大气都不敢喘。龙骑和诗人拘谨地站在旁边,帮不上忙也不敢帮忙,只有黑骑迎着白魔愤怒的目光蹲到绝枪身边,把他血淋淋的身体拖进自己怀中。

    “谢谢。”

    黑骑只说了这两个字。

    白魔的骂声被掐断了,变成了叽叽咕咕的嘟囔。的确该谢谢绝枪,他们所有人都是,克莱尔维斯是个狡诈的混蛋,她故意伪装成法力耗尽的样子让他们丧失了警惕,然后瞬间召唤出了一大批妖异,要不是绝枪舍命堵上缺口,他们所有人都会死在这儿。

    救世主绝枪挪挪屁股,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黑骑胸前,一副心安理得的模样:“你们活下来了我才能分钱啊,要是我一个人回去……咳……别说报酬了,估计都得上通缉榜。”

    其余人被噎的够呛,表情一个比一个微妙,明明是被绝枪救了,他们却生不出一点感谢的心思,全都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中。

    白魔又灌了一瓶昂贵的上级以太药,一直把绝枪身上的伤口都治疗好才停下。恢复法术可以让肢体再生,但就算治疗及时也无法补上亏空的气血,绝枪活蹦乱跳地站了起来,脸却白的吓人,连嘴唇都失去了血色。

    “行了,回去交任务吧。”

    绝枪用手背抹去嘴角的血,弯腰掸净了风衣上的灰尘。黑骑已经割下了克莱尔维斯的头,抓着发尾拎在手里,表情淡淡的,好像手里拎着只是一颗萝卜。

    “走吧。”黑骑的语气也淡淡的。

    最后还是精灵族的龙骑看不过去,贡献出自己的旧衬衫把人头包了起来。

     

    交接任务没费多少时间,神勇队的负责人很快就付了报酬,让黑骑拎着鼓鼓囊囊的一袋子金币出来了。分钱也没花多少时间,白魔、诗人和龙骑都只拿了一千金币,黑骑掏掏口袋,拿出属于自己的那一千,把剩下的两千递给了绝枪。

    “哦哟,这么大方,那我就不客气了。”

    绝枪一点都没推辞,抓过钱袋塞进自己的衣服里。白魔翻了个漂亮的白眼,离开前语气很差地叮嘱了绝枪一句:

    “我劝你改改自己的战斗方式,医师不是神明,没办法把碎成一地的肉块拼起来,就算你要救人,也不该用这种方法。”

    龙骑和诗人深表赞同地点头,打过招呼后也告辞了。这支临时组成的队伍原地解散,只剩下黑骑和绝枪两人面面相觑。

    黑骑收好自己那份报酬,在绝枪想要离开时叫住了他。

    “你其实没打算救我们吧。”

    疑问句,用的却是肯定的语气。绝枪脚步一顿,慢悠悠地转头看他,一侧眉毛挑得高高的:“怎么说?”

    黑骑抿了抿唇,像是在措辞语言:“你的身体不足以支撑长时间的高强度战斗,所以才选择用那种放弃防御的方式进攻,就算没有我们,你也会那么做。”

    他看向绝枪的右臂,那条一直放松垂下的手臂在以肉眼可见的幅度颤抖,明显处于极大的痛苦之中。

    绝枪‘哦’了一声,没表现出被人挑明身体残缺的恼怒,只是安静站着,等待黑骑接下来的话。无非就是‘你不能这样战斗,自己的身体最要紧’或者‘得先保证自己的安全,不然怎么保护别人’之类的话,他听了不少次,也敷衍了不少次,很有经验。可就在绝枪已经打好腹稿准备嗯嗯啊啊应付过去的时候,黑骑对他点了下头,转身离开了。

    “……?”

    绝枪用左手挠挠下巴,心中的疑惑堆积到了从未有过的高度。

    这人什么毛病?

     

     

     

    04

     

     

     

    两千金币足够一个普通的三口之家生活一个月,在绝枪这儿却挺不了几天。当季最时兴的衣服,买;旅店最好的房间,住;餐厅最贵的套餐,吃。这样纸醉金迷的日子维持了一周,当绝枪路过自己常去的那家酒吧时,他的口袋里只剩下最后十枚金币。

    还行,能点一杯最便宜的酒。

    酒吧里人不算多也不算少,填满了几个卡座,其余客人都零星散落在吧台和小桌附近。绝枪直奔吧台,在自己最常呆的位置上坐下,酒保一眼就看到了这位大财主,呲着一排白牙迎了上来。

    “先生,今晚想喝点什么?黑金流沙,伊芙利特之羽?还是再开一瓶酒神之泪?”

    酒保报出来的都是酒单排名前三的好东西,现在的绝枪自然是喝不起的,他抓出五枚金币放在桌上,想了想,又拿出两枚当小费。

    “一杯麦酒,要冰镇的。”

    酒保脸上的笑容‘唰’的消失不见,随手接了一杯麦酒摔到绝枪面前。绝枪也没生气,他把被酒液打湿的袖子卷上去,拿起木杯慢悠悠地喝了起来。

    绝枪的袖子卷的很随意,一般人这么做可能会有些猥琐,在他身上却平添了一股独特的风流韵味。他今天还特意收拾了一下,撩起额发露出光洁的额头,一双漂亮的浅色眼睛明晃晃地落在灯下,被光芒浸得像是盛了酒,只是对视一眼就要看醉了。

    也许不只是因为绝枪的眼睛,毕竟现在已经临近午夜,足够天刚黑就过来的客人喝到烂醉。一个衣着华丽的年轻男人晃悠悠地挪到吧台前,没征求绝枪的意见就一屁股坐到了他身边。

    “哟,美人……嗝……一个人啊?”

    男人歪斜着趴在吧台上,身体差点就贴到了绝枪右臂。绝枪放下酒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不是。”

    “骗、骗人……嗝……我刚才,明明就看见……嗝……你是……是一个人进来的……”

    男人着实醉的不轻,一句话能被酒嗝打断好几次,目光也丝毫不加掩饰,一直在绝枪颜色异样的右眼和布满伤痕的手臂上打转。绝枪倒是听说过有些人的性癖很奇怪,热衷于和身体有残疾的人上床,只是他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也会被这种变态盯上。

    绝枪眨眨眼睛,忽然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还伸手搭上了男人的肩膀:“你觉得我很好看?”

    男人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好看,好看。”

    “是吗……那要不要和我出去开间房,仔细看一看?”

    绝枪的手掌缓慢移动,顺着男人的肩膀抚上他的脖颈,用指腹绕着喉结打转。只要用力按下这处骨头就可以刺破气管,让这家伙在短短几息之间死去,绝枪盯着它,在思索如何处理尸体才不会惹上麻烦,一时间都没发现身边多了个人,还是男人的叫嚷唤醒了他。

    “你、你谁啊,看我干什么?!”

    男人的语气有些色厉内苒的意思,毕竟站在旁边的家伙看起来很不好惹,哪怕他穿着酒吧侍者的制服。绝枪顺着男人的视线看过去,见到来人后着实愣了一下。

    居然是黑骑。

    酒吧侍者的制服是白衬衫和黑马甲,黑骑身上这套尺码不太合适,被他的胸肌撑得鼓鼓囊囊的,扣子都快爆开了。他手里端着个托盘,盘中还有几个空杯,看起来是刚收拾完桌子正巧路过,不知怎么就停在了他们身边。

    见绝枪看着自己,黑骑对他点了下头,语气平静地诉说道:“我刚才看见他和一男一女进了洗手间,半个星时后才出来。”

    “哟,3P,玩这么大?”绝枪笑盈盈地瞥了男人一眼,目光里满是揶揄。男人被说得恼羞成怒,跳下吧椅用手指着黑骑的鼻子,说话都不结巴了:“我和谁进洗手间关你屁事啊,你一个服务生就老老实实去端茶倒酒,别在这儿捣乱!”

    黑骑压根没搭理男人的叫嚣,而是看着绝枪的眼睛,认认真真吐出两个字:“他脏。”

    “噗……哈哈哈哈哈!”

    绝枪笑得前仰后合,都快背过气去了,他是真没想到黑骑看起来如此正经的人居然会说出这种话,只用两个字就戳爆了男人脆弱的自尊。男人确实被戳爆了,甚至直接抄起了吧台上的酒瓶。

    绝枪笑容一敛,左右活动了一下手腕。黑骑放下托盘,把袖子卷了起来。

     

     

     

    半星时后,绝枪和黑骑并肩走出了酒吧。

    “呼……打得真爽啊。”

    绝枪伸了个长长的懒腰,拢起自己被撕扯的和破布没什么区别的衬衫。他旁边的黑骑也没好到哪儿去,马甲已经不见了,衬衫扣子蹦丢了几颗,像个特殊职业工作者一样敞着衣领,露出胸口大片的皮肤。

    绝枪心里难得生出些许歉意,伸手拍了拍黑骑的肩膀:“不好意思啊,害你丢了工作,还帮我打了一架。”他略微思索,表情变得古怪起来,“不过你怎么会在这种地方打工,接委托不比当服务生赚得多吗?”

    黑骑看了一眼绝枪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语气依旧平稳,连点起伏都没有:“前段时间受伤了,所以找了这个不用战斗的工作。”

    受伤?

    绝枪勾住黑骑的衣领,探头往里面看。目光所及的地方都是完好的,除了一些横横竖竖的旧伤疤以外什么都没有,哦对,还有八块腹肌,线条特别明显。

    黑骑看着凑到自己胸前的脑袋,居然叹了口气:“不是这里。”

    绝枪低头,目光往下滑,落在了黑骑双腿之间。

    “……也不是这里。”

    黑骑又叹了口气,感觉自己今晚的叹气次数比前二十几年加一起都要多。绝枪点点头,把黑骑的衣领整理好,还顺手拍了拍他的胸肌:“那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有缘再……”

    “等等。”

    黑骑握住绝枪的手腕,把要转身离开的人拽了回来。他看着绝枪满是疑惑的眼睛,缓慢而清晰地说道:

    “要做吗?”

    绝枪一瞬间理解了刚刚那个男人的心情,某种意义上来说黑骑这家伙还挺厉害的,每句话都说的十分简短,却总能轻易击溃别人的理智。他嘴角抽了抽,努力想让自己的语气别那么冲,但依旧充满了怒气:“怎么,你也好我这口?”

    离得这么近,任何隐秘的小动作都会像白纸上的蚂蚁一样显眼,黑骑注意到绝枪把右臂藏到了身后,却想不通他这么说这么做的用意。

    短暂思索后,黑骑决定实话实说。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只是觉得……我很干净,如果要做的话,与其找别人,不如和我做。”

    黑骑放开绝枪的手腕,张开双臂,就像是在展示自己的身体。绝枪肉眼可见地呆住了,沉默半晌才反应过来,一时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你这家伙……是在怜悯我吗?”

    这次黑骑的反应很快,他立刻摇头,又重复了一遍最开始的问题。

    “要做吗?”

     

     

    05

     

     

    “要怎么做?”

    黑骑坐在床边,眼里明晃晃地写着一行字。

    我是处男。

    绝枪抹了把脸,心里咚咚咚地打起了退堂鼓。他之前和处男做过,说实话,无论在上面还是在下面体验都很差,估计这次也不会舒服到哪儿去。但都到这一步了,直接提裤子离开好像有点不当人。

    而且,如果是黑骑的话……

    绝枪笑了笑,把右手递到黑骑唇边。

    这只手骨节清晰,手指修长,指甲修剪的很整齐,可惜手背上狰狞的疤痕破坏了这份美景。看起来是穿透伤。黑骑垂眼看着,用双手托住绝枪的右手,干燥的唇沿着指尖慢慢向上亲吻,把体温印在凸起的疤痕上。他亲吻的动作生涩,吻得却很认真,睫毛挡住眼底的情绪,绝枪只能看见他淡色的唇被一点点润湿,渐渐染上了情欲的红。

    这人……亲个手背而已,怎么搞得这么色?

    哪怕一会儿被捅得半死不活也认了。绝枪得承认这样乖巧的黑骑满足了他某种不可言说的欲望,他抬起黑骑的下巴,拇指挤开齿列顶进去。再坚强的男人舌头也是软的,热的,湿漉漉的,稍微一捏就会不住分泌口水,黑骑仰起头任由绝枪玩弄自己的口腔,很快就被含不住的唾液打湿了下巴,看起来有点狼狈,还有点……可爱。

    绝枪深吸一口气,捧着黑骑的脸吻了下去。

    亲吻可不在约炮该做的事件清单里,他们可以拥抱,爱抚彼此的身体,甚至在同一时间到达高潮,却唯独不该做出这种亲密举动。可绝枪太好奇了,他想看黑骑在接吻时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黑骑也没让他失望,那双总是盛满淡漠情绪的双眼居然微微睁大了,就这么张着嘴让绝枪的舌尖入侵更深,唇舌交缠间搅弄出连绵水声。

    “喘气啊,你要是憋死了我很难办的。”

    绝枪结束这个吻,抬手拍了拍黑骑的脸。黑骑这才反应过来,用手背挡着嘴轻咳,却遮不住脸颊因为缺氧而泛起的红晕。

    “先说好了,一会儿你别光顾着自己爽低头蛮干。”

    绝枪从床头柜里摸出一叠避孕套,轻轻一抖,连接在一起的套子像挂饰一样垂下来,一打十二个。黑骑的眼睛亮了,绝枪立刻一眼刀扎过去:“不可能都用完,你打算操死我吗?”

    黑骑张了张嘴,像是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保持了沉默。绝枪没理会他的欲言又止,撕下一个套子用嘴叼着,跪在了黑骑双腿之间。

    制服裤子看起来也不太合身, 黑骑的裆部已经鼓起了清晰的弧度,绝枪把他的腰带解开连同内裤一起扯下来,差点被黑骑精神头十足的性器弹到脸上。这根东西颜色不深,只是头部的位置因为兴奋充血而有些泛红,绝枪双手圈住它上下撸动几次,把套子撕开戴好,没忍住咽了下口水。

    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走神的绝枪没发现黑骑的异样,黑骑明显很紧张,敞开的领口间隐约能看见绷紧的腹肌,呼吸也有些急促,他的双腿动了动,又往两侧分开了些。套子里的润滑液是凉的,蹭在性器上的感觉不怎么舒服,黑骑这么觉得,正在用残余润滑为自己扩张的绝枪也是。实在太久不做了,紧涩的穴口在抗拒异物入侵,姿势也不太方便,绝枪抽出手,拍拍黑骑的膝盖示意他躺到床上去,然后三两下脱光衣物,分开双腿跨坐在黑骑腰间。

    没有衣料阻碍,黑骑终于看清了绝枪的身体。不仅是手背上有穿透伤,绝枪的整条右臂都布满了烧伤的扭曲痕迹,手肘附近还有一处圆形伤疤,看起来是子弹洞穿留下的。伤到骨头了吗,还是筋腱?黑骑正在胡思乱想,却看见那条手臂缓缓抬起,向着他的脸打了过来。

    力度不重,声音却很响亮。黑骑被扇得有点懵,头都歪到了一侧,好半天才转回来。

    “你喜欢这个?”绝枪俯身凑近,用右手抓紧黑骑的额发。太近了,黑骑甚至能在绝枪双眼的倒影里看见自己表情茫然的脸,他轻嘶了一声才回答道:“不,我就是觉得……很痛吧?”

    绝枪脸上懒散的笑容忽然消失了,他沉默一会儿,低头咬住了黑骑的喉咙。

    明明刚才还让黑骑别光顾着低头蛮干,绝枪现在却成了发情的那一个,紧紧压在黑骑身上蹭来蹭去,还抓着黑骑的手按在自己双腿之间,把他布满厚茧的手指往自己后穴里送。喉结是男人的弱点之一,也是敏感点之一,被叼着磨牙的感觉又疼又爽,让黑骑的喘息也变得混乱起来。他没做过这种事,只能跟随绝枪的引导往那个肉洞里顶,借着润滑液的帮助来回抽送,把过于紧窄的内壁一点点拓开,直到掌心贴在绝枪会阴处柔软的皮肤上。

    绝枪仿佛在床上使用自己最擅长的以命搏命的打法,后穴被顶得酸涩不堪还要往黑骑的手指上坐,阴差阳错间被顶了几下腺体也没停止。黑骑喉咙处的皮肤已经被他咬出了一片血痕,他总算换了个地方,开始啃咬黑骑的锁骨和肩膀。齿列合拢,犬齿刺入皮肤,绝枪吮着伤口渗出的血珠,喘得像是已经被操得高潮了一样,而黑骑听着这魅魔似的勾人声音居然还能忍得住,依旧一板一眼地为绝枪扩张。

    手指抽插的速度都没变过,黑骑没经验,但是并不笨,他已经从绝枪的身体反应和喘息变调的频率判断出了触碰哪里会让绝枪舒服,那处微微凸起的软肉很好找,不算深,用两根手指的指尖就可以轻易按住,稍微按揉几下,绝枪的身体就会跟着打颤,紧紧夹在他腰上的双腿也会不停哆嗦。

    “……行了,别弄了。”

    绝枪扶着黑骑的胸膛起身,嘴唇上沾满血迹,鼻尖冒了点汗。黑骑从善如流地抽出手指,在床单上随意蹭蹭。

    “然后呢?”黑骑说。

    “然后?这还用我教吗,你是不是男人?”

    绝枪笑嘻嘻地握住黑骑已经完全硬挺的性器,搭在自己小腹上拍了拍。长度吓人的东西几乎要越过他的肚脐,绝枪啧了一声,看向黑骑的眼睛。

    “操我啊,想什么呢?”

    这是绝枪在此次性爱中最后悔的决定,如果不是他交出了主导权,也不会被突然暴起的黑骑压在床上,掐着腰狠狠操了进来。妈的,处男,操他妈的。绝枪的腰都弓了起来,像是被一根烧红的铁杆捅穿了肚子,黑骑脑子里可能压根没有慢慢来这个词,刚进入就迫不及待地开始挺胯抽送,硬挺的性器一下下往绝枪屁股里撞,操得绝枪整个人都在不住晃动,后脑都挨上了床头的挡板。

    “我……操……哈啊……啊、啊……别……他妈……”

    绝枪连忙护住自己的脑袋,黑骑立刻扯紧了他的双臂。虽然免去了被撞出脑震荡的危险,但绝枪却被拽的离黑骑更近,就像是在主动往他阴茎上坐似的,屁股结结实实地贴在了黑骑胯间。绝枪的手指痉挛着,不住地抓挠空气,连脚趾都蜷缩了起来,体内堆砌的快感根本不讲道理,连后穴许久没被使用而带来的酸涩感都被淹没了,黑骑那根畜生一样粗长的东西一直在往里撞,茎头甚至在试图挤开肠口的软肉。绝枪根本不敢想象如果一开始就被操开肠口自己这一晚会有多凄惨,他用力踢踹床单,用尽最后一点的力气终于抬起右腿踩住黑骑的肩膀,总算是制止了这疯子的动作。

    “操……呼……咳、咳咳……”绝枪咳嗽几声才喘过气来,马上恶狠狠地瞪了黑骑一眼,“你真打算弄死我?”

    黑骑眨了眨眼睛,表情挺无辜的:“你不喜欢吗?”

    绝枪哽了一下。说不喜欢有点违心,激烈性爱带来的快感犹如山崩海啸,他刚才感觉脑子都被操成一片空白了,那种什么都不用想的感觉……其实还挺不错。

    但想不想要和能不能坚持下来是两码事,黑骑已经停下动作,绝枪却能感觉自己的身体依旧在随着他的脉搏跳动发抖。他挣脱右手,用手背抹去额头的汗水,从牙缝间挤出一句回应:“慢点吧……算我求你了。”

    黑骑点点头,低头吻住了绝枪的掌心。

    这里也有疤痕,黑骑轻吻着凸起的皮肤,又用鼻尖蹭了蹭,干脆把脸埋进去不动了。但只是上半身不动了,腰还是要动的,黑骑缓慢抽插着,性器每次都近乎整根退出,再慢慢顶进去,他能感觉到绝枪的后穴在收缩,高热的内壁紧贴着他的性器,连被撑开的触感都很清晰。而绝枪的呼吸从急促回复平缓,没过一会儿又乱了节奏。

    黑骑喜欢这样的感觉。他们离的很近,姿势近乎拥抱,绝枪的胸膛在不停起伏,心跳声很清晰。他们之间仿佛没有距离和隔阂,仿佛他们的关系比陌生人,比床伴更亲密。

    黑骑推开绝枪的手想讨一个吻,绝枪没有拒绝。

    有的人擅长做爱却不擅长接吻,没了刚刚那种疯魔状态的加持,绝枪接吻的动作也和黑骑差不多生涩。唇舌磕磕绊绊地搅在一起,牙齿摩擦软肉,有些疼,但并不讨厌。绝枪不知不觉中抱住了黑骑,十指插入黑骑发间,随着黑骑的深吻和缓慢的顶弄喘息起来。

    黑骑凑到绝枪耳边,低声喊他的名字,绝枪立刻打了个哆嗦,使劲偏头躲开了耳旁的灼热气流。这太超过了,绝枪反倒希望黑骑像刚才那样不管不顾地蛮干,起码那时候只有肉欲存在,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两人之间莫名其妙地出现了一股暧昧气息。平日里说得格外顺口的荤话溜到唇边,绝枪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他的喉结滚动几下,只用左手狠狠抓了抓黑骑的背。

    黑骑仿佛误解了绝枪的意思,他直起身脱掉衬衫,双臂撑在绝枪身侧再次加快了动作。肉体拍打的闷响和两人急促的喘息混作一团,偶尔夹杂着绝枪断断续续的呻吟,刚沉寂没多久的快感再次被唤醒,甚至在黑骑刚刚那些温柔爱抚的加成下变得更加强烈,绝枪隐约有种不妙的预感,才和黑骑滚上床不过十几分钟,怎么就感觉第一次高潮快来了?他深呼吸着,想找点什么东西分散一下自己的注意力,一抬头却正撞上了黑骑的目光。

    黑骑一直在看着他,在看他的眼睛。

    黑骑也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移不开视线。或许是因为眼睑也受过伤,绝枪的右眼会不自觉地眯起,平时被额发挡着还不明显,但现在绝枪躺着,发丝也被汗水浸透贴在脸侧,他看的非常清楚,哪怕绝枪被顶得忍不住叫出声时右眼瞳孔也不会收缩。

    如果绝枪的手臂和眼睛没受伤,他肯定是个更加强大的冒险者,不会像现在这样什么委托都接,甚至必须要用以命搏命的战斗方式才能完成任务。

    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做冒险者受伤很正常啊,你不是也受伤了吗?”绝枪眨眨眼睛,忽然笑了起来,“你果然也喜欢这个吧,看不清的眼睛,用不上力气的胳膊,是不是很有意思?”

    黑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把刚刚所想的话问出了口。绝枪的声音里有笑意,仿佛不怎么在乎,可黑骑的直觉在提醒他,这个几分钟前还被他操得哀叫出声的男人已经生气了。

    绝枪的确生气,气得要命,笑得越温柔想弄死黑骑的冲动就越强烈。看着人模狗样的,其实黑骑和酒吧里那个男人没区别啊,都是对他的身体残疾有兴趣的变……

    轻柔的吻落在绝枪的眉骨上,黑骑的唇一寸寸向下移动,用温热触感描绘绝枪右眼的轮廓。已经失去大半活性的眼珠开始不住颤动,绝枪的心跳也加快了,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点想哭。

    “我不是因为你的身体缺陷才喜欢你,而是喜欢你才注意到了这里。”

    黑骑牵起绝枪的右手,捏了捏他布满伤痕的掌心。

    “它们是你的一部分,也让你的灵魂更强大了,不是吗?”

    绝枪突然瑟缩着蜷成一团,用双手捂住了脸。他像是被人狠狠揉了一把心脏,被撕开风流洒脱的伪装,痛苦,绝望,迷茫,无数被积压在内心深处许久的负面情绪喷涌而出,瞬间击溃了绝枪的防线。

    “……放屁!怎么……可能……操……操……”

    声带完全失控,肌肉也开始痉挛,让绝枪发出丢人的啜泣,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愣在了原地,呆呆地‘啊’了一声。

    “原来你会哭啊?”

    “……”

    绝枪从掌心里抬起头,湿漉漉的脸上还残留着没来得及收起来的哀伤:“我只是残了,不是死了。”

    “……抱歉。”

    黑骑有些尴尬地摸摸鼻子,俯身钻进枪刃双臂之间,慢慢吻去他脸颊上的泪水。又是这样亲密的拥抱,又是那个曾经伴随他入睡的平稳心跳,绝枪骂骂咧咧的,想要推开黑骑的手臂却没用力,反而抱住了黑骑的肩膀。

    “大情圣,还挺会说话的。”

    仿佛刚才的情绪失控只是错觉,绝枪又恢复了那种对任何事都不在意的洒脱模样,在黑骑脸上使劲亲了一口。

    “给你点奖励吧,今晚把这些都用完,怎么样?”

    绝枪捞起床边剩下的那十一个套子递到黑骑面前,黑骑立刻张口叼住,含糊不清地回应道:“乐意之极。”

     

    如果时间能倒流,绝枪一定要回到四小时前一枪蹦了那个口出狂言的自己。

    黑骑完全是在用一种把前二十几年都没做的爱全做完的势头操他,那双宽大有力的手能轻松举起大剑,也能掐着他的腰死死按在床上,好打桩似的一下下往他快要失去知觉的屁股里狠顶。

    也不是完全失去知觉,起码快感还在,只有过度使用的酸痛消失不见。绝枪趴在床上用力撕扯着床单,好不容易往前爬了几寸又被黑骑一把拖回原处,和床面紧贴在一起的性器已经射了数不清多少次,那里的布料都被精水和体液浸透了,不知道的人肯定会因为他尿在了床上。绝枪哑着嗓子呻吟,怒骂,最后咬着破碎的床布哭出了声。他当然会哭,不仅情绪崩溃时会哭,被操的又一次干性高潮时也会流出生理性的眼泪,如果黑骑能看见说不定会心软,可惜现在是后入的姿势,黑骑只能看见绝枪流畅的腰线,还有那个被他撞得红肿不堪的屁股。

    绝枪的背上也有不少伤痕,没有右臂那么可怖,但只是看着就能想象出这些伤痕的主人在当初受伤时经历了多少痛苦。 他用双手抚摸枪刃的身体,像是透过凹凸不平的皮肤看见了绝枪的过去,绝枪受伤时,倒下时,发出绝望的哭嚎时,他也站在那里。

    “幸好……”

    黑骑弯下腰,双臂摸到绝枪身前,亲昵地拥抱着他。如果他们的身体距离不是负数的话,绝枪一定会觉得很感动,可他现在只觉得屁股里那根东西顶得更深了,撑得他忍不住呛咳了几声。

    “明天……叫白魔来帮你……看看吧……”绝枪喘了一会儿,虚弱地说道:“迟射也是一种病,她是医师,一定能——”

    嘴被死死捂住,绝枪只能在心里发出崩溃的低吼。黑骑又在用一开始时那种疯子一样的力道和速度操他,撞得他身体都陷进了湿淋淋的床铺里。通过前几次的经历,绝枪能判断出这是黑骑临近高潮前的表现,但这次他自己的状态不一样。晚上那杯麦酒早就消化到灌进了膀胱,能坚持这么久还没尿出来多亏他经验丰富,但他妈的,经验再丰富的人也架不住被当成年糕翻来覆去地凿,被抵着腺体猛操。

    绝枪疯了似的抓挠着黑骑的手臂,浑身上下每一块肌肉都绷得死紧,紧缩的后穴夹的黑骑呼吸都乱了。黑骑只当绝枪是被弄得舒服过头,毕竟刚才的反应也差不多,可当他又狠顶几十下,掐着绝枪的胸肉射出来时,他忽然嗅到空气中多出了一股淡淡的腥臊味。

    绝枪的身体还在发抖,整张脸扎进床单里,凸起的蝴蝶骨都在打颤。黑骑好像明白了什么,讪讪地亲了下绝枪红透的耳朵。

    “我抱你去洗澡?”

    “……滚。”

     

     

    06

     

     

    刀叉交错发出细微的脆响,烹煮得恰到好处的肉排被切成方便入口的大小,一块接一块进入绝枪口中。绝枪吃饭的动作很优雅,一看就是经历过良好的训练,咀嚼的速度也不快,黑骑却莫名有种脊背发凉的感觉,就仿佛绝枪在吃的是他的肉。

    黑骑低下头,默默把撕下来的面包丢进汤里。

    现在是第二天下午,付过清洗床单的额外费用后,黑骑和绝枪离开了那间他们已经住不起的昂贵房间。不是饭点,餐厅里人不多,他们在院子里的位置上吃饭,周围挺安静的,偶尔有几个小孩子笑闹着跑过。

    和平,安宁。

    绝枪一直紧绷的表情忽地舒缓下来,他放下刀叉,双手托在脑后倒进了椅子里。

    天气正好,阳光温热,晒得人很放松。而人在极度放松的情况下很容易说出一些不过脑子的话,就像绝枪这样。

    “你以后打算去哪儿?”

    听听,这话多不过脑子。他们是搭档过一次的同事,睡过一次的床伴,说破天去连朋友都算不上,远不是能询问未来的关系。绝枪刚说完就后悔了,但现实聊天里有没有神典石的撤回功能,他只能眯着眼睛瞥向黑骑,看看他有什么反应。

    黑骑正在用勺子舀起汤里的面包,听到绝枪的问话后把勺子放下了,双手放在膝头,坐姿笔挺地认真答道:“我打算回伊修加德了,抚养我长大的养母身体不太好,最后这几年我想陪在她身边。”

    短短几句话里透露出的信息很多,绝枪那张巧嘴像被胶水糊住了似的,好半天才挤出一句不相干的回应:“伊修加德是不是挺冷的?”

    黑骑的肩膀放松地垂下来,又拿起了勺子,一边吃一边说道:“嗯,很冷,终年积雪,看不见什么绿色,就算晴天也不怎么温暖。”

    一个小姑娘举着剑从两人身边跑过,黑骑看着她的背影沉默了一会儿,等那孩子的尖叫远去才再次开口。

    “伊修加德也不像这里一样和平,养母就是从废墟中捡到我的,她……”

    黑骑咽下口中的食物,忽然笑了起来。

    “都是过去的事了。”

    少见的笑容柔化了黑骑的眉眼,绝枪被他晃了一下,又不过脑子地说了一句:“你笑起来还挺好看的。”

    黑骑眨眨眼睛,可能是被绝枪传染了,居然也不过脑子地丢过来一个问题。

    “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去哪儿?”

    “去伊修加德,我的故乡。”

    嘎吱。椅背被绝枪身体后仰的动作挤得突然放平,让绝枪像具尸体一样笔挺地躺下了。他瞪大双眼盯着头顶晴朗的天空,被阳光照的双眼一阵发酸才想起眨眼,眨得越来越快,仿佛马上就要流出泪水。

    嘎吱。绝枪又坐了起来,双臂搭在餐桌上,扯出一个懒散的笑。

    “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游戏?”黑骑茫然地看着他。

    “来,猜反正,我选反面。”

    绝枪从口袋里摸出一枚金币,用力塞进黑骑手中。

    “如果你猜对了,我就跟你走,如果我猜对了,那我们有缘再见。扔吧。”

    黑骑好像不觉得用游戏决定这件事有什么奇怪的,他把金币正面朝上,屈起拇指,将它弹向了天空。

    树枝摩擦的轻响,小孩子欢快的笑声,侍者抱怨的嘟囔,周围一切的一切都被阻隔在看不见的边界之外,绝枪只能听见金币旋转的嗡鸣,还有他自己越来越急促的心跳。

    正面还是反面?绝枪的数学再好也算不出这种东西,无论哪面都是百分之五十的概率,留下或者离开,他和黑骑的未来,那些沉重的过往,都被押在了这枚小小的金币上。

    金币还在旋转,看不清正面还是反面。它已经到达了最高点,开始向下坠落。

    绝枪下意识看向了黑骑。他发现黑骑也在看他,双眼里只有他的倒影。

    啪。

    金币没有掉进任何一个人的掌心里,而是被绝枪在半空中一把攥住了。“嘿,小孩!”他对路过的小男孩吹了声口哨,将金币扔过去,“拿去买糖吧!”

    “哇,谢谢哥哥!”

    小男孩捧着金币开心地跑走了。

    “臭小子,嘴还挺甜。”

    绝枪倒进椅子里,说不清心中的喜悦是因为临近三十了被小屁孩叫哥哥,还是因为自己刚刚的举动。黑骑目光黏在那小男孩背上,好半天才转过头看向绝枪:“你没问他是正面还是反面。”

    “……不用问了,恭喜你,你有了一个实力强大的保镖,还不用付报酬。”

    绝枪拍拍黑骑的肩膀,目光扫过桌上的餐盘,又补充了一句。

    “但是得管饭。”

    黑骑看了一眼绝枪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语气依旧平稳,但现在的绝枪已经能听出他语气里掩饰不住的笑意。

    “好,我会负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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