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F14】【希斯赫尔】月光山火

希斯拉德听到天脉这个词的时候正和下班的工作人员错身而过，在鼎沸的人声里，爱梅特赛尔克并不能和盘托出，只是用最简短的话语将这个概念复述出来。

“我从未收到相关的投递——”

“因为这不是创造理念。”爱梅特赛尔克将门在身后合拢，“是客观存在。”

“你不可能不知道我能看出端倪来。为什么是你，在开会后第一时间找我，而不是发现它的人。”希斯拉德提起一口气来，下巴微微抬着，眉头中央小小的凹糟证明他在自己的挚友面前少有地露出了愠怒，些微的，无伤大雅，但能表明自己态度，“不该每次都因为类似的事情找我。”

“第一，作为创造管理局的局长，这件事本身就在你知晓的权限范围。”爱梅特赛尔克在争执的时候并不见得因为对面是好友而退让，“第二，我们的眼睛总是在从不同角度看东西，谁也不能取代谁。”

“……姑且算作是夸奖，尽管我是真的有些生气。除了工作以外，就不能——”

“你在期待我鼓励你用其他的什么理由找他？”

“于公于私，你们这是在逼迫他。”希斯拉德挑起一边的嘴角，不怒反笑地叹出一口气来，“我是最能隐去’胁迫’本质的人。”

“我们已经要失去黑夜了，希斯拉德。”

冬日的黄昏本该早早黑透，但天边夕阳一般火红的亮光炙烤着模糊的月牙，夏日的天空并没有被无限延长，这场天际燃起的火焰，似乎要烧掉他们下一个夏天了。

 

三下叩门声响起，未等应答，门锁上的魔法就被解开，赫尔墨斯推进来，隔着面具能看到一潭死水样的眼睛。他把面具摘下来，目光在望向爱梅特赛尔克时还有些习惯性躲闪，以至于他碎发下的眉毛肉眼可见地跳动。他说：“我来了。”

爱梅特赛尔克点了点头，不发一言，转身就离开了厅堂，转身时能感觉希斯拉德狠狠在他腰上拧了一下以示不满。

“不用专门来找我。”赫尔墨斯倚靠在桌子上，原本瘦高的身影因为弯曲的脊背，在跃动的灯火下像半截烛芯，“前几次也是吗？因为他们总是担心我……的状态，难以完成工作，不用这么想。”

有些对话开始前就注定观念不同，他们眼里的世界已经存在无法解释的偏差。希斯拉德没有触碰他也没有接话，他低下头去，也那样松松垮垮站着，和赫尔墨斯弯曲的影子融到一块去。“那……为什么愿意来找我？想要一个真相，想拒绝这种接触，还是，你另有自己想要的东西？”

赫尔墨斯脸上浮现出的是完成某个重要实验或者一次成功观测后的平和，希斯拉德的疑问恰恰是他所需要的回应，这次换他将眼神投过去，捕捉对方的视线。他的安静和沉默总让人忘记，这是一个观测万物之理的人。“你没有关注我们眼下需要去做的事，我已经得到答案了，这一点上我是该感谢你……你总在提醒我关于的自我的思考，不过很抱歉，我无法回答，我尚且不知道我想要的……但是沉浸在法丹尼尔的职责中，我并不感到困扰。”

“你们每一个人都如此。”希斯拉德摇了摇头。

“你也是，你只是在用自我这个话题去平衡万物的情感，不过换个说法……灵魂，关于灵魂……”

“我也不是什么良药。”

“又有什么关系呢。”

 

来自赫尔墨斯的吻并不让人意外，他逐步打开自身的时候这一天对于希斯拉德来说就是必然，但触感是从未设想过的。比想象中更烫，也更短暂，像燎在嘴唇上的星火。再往后是退却，是一个不知要不要追究的错误。但如果希斯拉德在乎对错，早在最初这就不会开始。他锁上门，灭掉灯火，让幕帘挂下，房间里陷入彻底的黑暗，和月光和山火隔绝开来。他们不知道夏天会不会到来，也不知道在亲吻中读秒是不是倒计时。

他们去感知对方已然无需视物，灵魂色泽与光无关，万物之理本就以双手触摸，繁杂的以太界中，蒙住眼睛又何尝不是一类返璞归真。拥抱的温度将房间里的空气也逐渐点燃，他们似乎从未如此坦诚，试探和放纵都被抛之脑后，在见不到未来的黑暗中，人所抓住的才是“需要”。

赫尔墨斯的指腹有伤，那是在反复实验中被以太流灼伤的痕迹，吻到他的脸颊时也能感到他颧骨上淡淡的痕印，那是他在无数黑夜中抵着窥镜望向星空留下的。希斯拉德的指节也有瘢痕，并不是每种创造理念测试都能通过，魔法烙下的伤痕总有无法被彻底治愈的。当人们的心开始不安，当厄尔庇斯的花枯萎，灰色和火光在亚伊太利斯蔓延的时候，这些无法处理的情绪就变成一个又一个不够成熟的理念。它们比灾祸更先来到希斯拉德的办公桌，人心惶惶在创造管理局具象化，人的恐惧在他的身体上留下伤疤。赫尔墨斯带伤的手指抚摸他身上的新伤，忽然他们就在厮磨中尝到了他人的无助与悲哀。

而这也是他们必须背负的东西，变成魔纹状的痕迹嵌在灵魂里。

疤痕的磋磨让还未愈合的伤口渗出血来，温热的，在指尖顺着指纹陷落的液体，按在身上形成第二个吻痕。尽管看不到，但那些热度，体温，于呼吸之间，随着真正的吻一块，在肌肤上点出许久不见的星星的聚落。

繁多的废案在身体的顶撞之间，和墨水瓶一块砸在地上，里面飘落的咒语在黑暗中闪烁着点点 荧光，透过纸张传达出的人类的情绪，在光芒里宛若急促的呼吸。去扶桌子的手被扣下交缠，腰磕在桌沿上却没有停顿地紧贴滚烫的身躯，腿不再颤动挣扎，而是坚定地、大胆地勾住对方的肢体。希斯拉德进入他体内，层层裹挟的花蕊黏上来，他低下头，抓着他的双臂，额头抵在他的下巴上。

在学会适应抽动的频率后，赫尔墨斯抬起头来，手指穿进他的发丝里，将他本就松散束着的头发拨乱，那些发丝落在唇舌间，急迫接吻的时候划到舌头。

他们很少出于纯粹的需求做爱，更是难得撇开了怯懦和耻感，不像过去从不断突破既往原则的行为中获取释然，而是温和又缱绻地，迎着心之间骤起的风张开帆。但却比以往都疼痛，这种疼痛来源于身上工作留下的伤痕，来源于目不能视时带来的磕碰，也源于那些勒疼口舌的头发。就好像此刻不断创造疼痛，才能为偷生的欢愉找到实行的借口。

但也必须放下。

 

“你想休息吗？”希斯拉德伸手抚摸他的脊背，任由他此刻靠在肩膀上。

“不。”赫尔墨斯的声音一如既往地疲惫，“如果我休息……在这样的时刻，我只会更累更痛苦，不要管我，希斯拉德，更别替他们照顾我。”

“我会支持你，你知道的。”希斯拉德在他耳边轻轻道。

赫尔墨斯点燃了壁炉里的火，他的眼睛比方才亮了些，但在光芒照到身上性爱留下的液体和痕迹时还是撇过脸去，很快用长袍遮住。希斯拉德没有调侃他，拿着毛巾，手从他的袍子底下伸进去，一下下帮他擦拭干净，这反而让赫尔墨斯又往后躲了躲。不过他很快将这部分情绪撇开，从口袋里拿出一本笔记来。

“希斯拉德，我……需要你帮我。”他咽了口唾沫，“我还没有告诉委员会的任何人，但是……但这本来也应该由你审核，我希望我的创造理念能获得你的帮助，而它的形成需要一些，你禁止公开的理念。”

“如果是你，我不会重复审核程序。”希斯拉德道，“你我都知道目前等不起，任何方案，都必须放手去试试。”

赫尔墨斯微微笑起来，希斯拉德给了一个并不徇私又能解决问题的理由，他将笔记交给他，里面所需要的内容让人看了皱眉。

“这到底是是什么？”希斯拉德垂下眼睛。

“神。”

“神？”

“你记得吗，那天我望向天际的时候，我们躺在树丛里的时候，我问过你光的那边，星球之外——神明是什么，有没有神明？”赫尔墨斯看向希斯拉德的眼睛，“有也没有。”

“——你想创造高维生命。”

“前所未有的，你也没有见过的，胜过任何色彩的灵魂。”

 

窗外传来一声巨响，人群的脚步和尖叫在大街小巷炸开，希斯拉德扯开窗帘，月亮已经完全被层云吞没，这些云层来自于大气燃烧。火红的陨石坠落在亚马乌罗提的城郊，在管理局的大厅能闻到树木燃烧的味道。

这场山火终于燃到了亚马乌罗提。

赫尔墨斯从桌前弹起来，他瞪大了眼睛，没来得及戴上面具就往门外冲去。希斯拉德拽住他，往他手心里塞了一块没有光亮的水晶。

“所有被我封存的理念都在这里，希望能帮助你完成你的创造魔法。”

赫尔墨斯的嘴唇颤了颤，没有说出一句话。

希斯拉德又露出微笑来，笑得像这里从未被烧毁过：“我们会再见的。”

“……谢谢你。”

“为了亚伊太利斯，我会倾尽所有帮助你。”

为了星球，为了挚友，也为了你。

我会相信、也会选择由你创造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