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OT】艾明《逆潮》04

4、

 

他那晚多喝了酒，他没有酗酒的习惯，即使是在酒吧里，更多的时候也只是在享受音乐，那天是周末，人出奇的多，气氛很燥，他唱了一整晚喉咙上火，朋友递来了酒瓶，一开始只是解渴，他咬掉瓶盖，仰头灌进喉咙里。

意识半昏半醒的时候感觉好像在船上晃，视线里的一切都变成了模糊的互相挤压的光晕，周围的味道很糟糕，他胃里猛地一阵翻滚，差点吐出来。

“喂，可别吐到我身上啊。”

女孩子的抱怨声近在咫尺，飘过来的还有香水和性的味道。

他缓了好一会才分辨出来他们这会正挤在酒吧的厕所隔间，他坐在马桶上，被脱掉的裤子堆在脚边，女孩正骑在他的身上肆意的动。

酒精的缘故他的感官都是迟钝的，隐约中好像感觉射到了安全套里，身体好沉，好热，这里好恶心太脏了……

他面色通红，出了满额头的汗，体力不支的把头靠在女孩的肩膀上。

“喂喂，这样就不行了啊，真是个没用的东西……”

她还没有放弃，用手握住下面那个软下来的大玩意儿，艾伦只觉得眼皮都睁不开了，想睡的欲望越来越强烈。

他搂住女孩的腰想做支撑，对方吓了一跳，发出宠溺的笑声：“你这样也很可爱嘛。”

他的手臂环住女孩的身体，头趴在她的肩头，枕在她的金色长发上。

她的金发是染的，上面有种花香精油的味道，末端有一些干燥的分叉。

在闭上眼睛之时，他的眼前铺满了金色。

以前还小那会，他总是在课间的时候忍不住打瞌睡，吃完饭就在学校的院子里靠在阿尔敏的肩膀上午睡，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将细碎的光斑打在脸上，阿尔敏的金发被照得暖烘烘，身上飘来很好闻的甜香，这味道他很熟悉，他经常去阿尔敏家里打游戏，那是阿尔敏妈妈喜欢用的洗衣液的味道。

和阿尔敏在一起的时候他总是这样安心，他们之间有心照不宣的默契，是无话不谈，彼此信任的最重要的朋友——在那一刻突然到来之前，艾伦一直是这样认为的。

考完大学结束之后的漫长假期，艾伦每天都约阿尔敏出来陪自己打球或者骑单车郊游，他知道平常的话，比起在外面，阿尔敏更喜欢宅家里一点，但总是会毫无怨言的陪自己。

原本就只是再寻常不过的午后，他远远的看到了站在公车站的阿尔敏朝自己挥手。

阿尔敏的穿着总是很简单干净，夏季的热风吹拂过他的发丝，他最近刚刚剪了头发，金色的短发刚过耳根，露出光滑的脖颈，皮肤上浸着一层细细的薄汗，汗水让潮湿的衬衫贴在皮肤上，隐隐透出身体的线条轮廓，他的脸颊有些发红，清秀的五官原本苦恼于热气皱着，看到艾伦之后便舒展出一个笑容。

很突兀的感觉，像是心脏猛地被重击，更直观的感受来自于胯下，血液急窜而下，汇聚在双腿之间。

脸上忽然就烧起来了，匆忙找了个借口说太热了，结果冲到了公共卫生间去用冷水洗脸。

晚上回到家后他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手淫了好几次，他极力避免去想到朋友的脸，可是脑海里总有一缕挥之不去的金色，与对方肢体纠缠的画面几次闯入梦中。

艾伦把这种突如其来的对竹马的心悸归结为青春期的生理反应，虽然从以前开始就对恋爱没什么兴趣，性也是，但是一定要说的话，比起男人他还是更喜欢女生，而且联想到要和阿尔敏以外的男人亲密，他就觉得一阵反感。

是因为阿尔敏比较像女生么……

艾伦想起来之前去阿尔敏家，翻东西发现了对方的影集里夹着一张穿着裙子的照片，被发现后阿尔敏极力从他手上去夺，不许他看。

可是我都已经看到了，这什么时候的事情啊，我怎么没印象。

后来阿尔敏帮他回忆起来，初中时候学校的活动上他们本来计划了舞台剧，原本要出演公主的希斯特利亚因为临时突发肠胃病而缺席，阿尔敏本来就是整个舞台剧的策划，熟知所有人的剧本，无奈只好被迫硬着头皮穿上裙子。艾伦那会刚巧不巧因为打架的缘故被关在家禁闭，所以就错过了。

因为阿尔敏很不喜欢那段经历，所以艾伦也没有因此而捉弄他。

他没想过强迫重要的朋友去做不愿意做的事情，更不可能把对方幻想成女孩，可他也寻找不到答案，这样难以宣泄的情感到底哪里是出口。

一开始阿尔敏也察觉到了他的别扭和疏远，试探性的问了几次，艾伦都找其他借口躲开了。

有人在情人节跟他告白，艾伦对女生的印象停留在上次参加让的生日party，当时他被邀请过去乐队表演，临走的时候那个女生问他要了联络方式。

过去被告白的时候他只觉得尴尬和不知所措，这样的次数多了倒也习以为常，他原本想要拒绝，但犹豫了之后还是跟对方说了可以试试。

第二次约会的时候他们就滚到了一起，他挤在女孩狭窄的出租屋单人床上，空调的制冷功能有故障，房间里很闷热，年轻的情侣把周末一整天都浪费在了床上，做到浑身筋疲力竭连手指都懒得动弹，第一次的性爱体验有种让人上瘾的吸引力，但紧接而至的就是更多的空虚。

他逐渐意识到这种空虚不是身体结合就能填满的。

无论换了多少交往的对象，都没有办法更近一步，他甚至也尝试过和长相可爱的男生短暂的交往过一段时间，但结果都是一样的，对方只要开口，嘴里面都是说的他不感兴趣的话题。

他想起来阿尔敏，他一直觉得阿尔敏有演说家或者老师的天赋，再枯燥的课本习题，如果是阿尔敏来讲给他听的话，他都觉得很有意思，但阿尔敏有时候太害羞谨慎了，在其他人面前大多时候都是安静的。他们可以对着一本没有故事的画册聊一整天，天马行空的想到哪说到哪，他们还约定了很多旅行计划，只要一想到两个人会一起出去玩度过快乐的时光，他的心情就会好起来。

这样的想象有时候会和躁动的情欲结合在一块，他自慰的时候会开始想书呆子自己去做的时候是用方法，如果是对方的话，肯定能让自己更舒服一些，他有一些难以启齿的敏感点，但如果是和阿尔敏的话，他会愿意告诉对方……

清醒之后艾伦对自己居然抱有这种想法而感到恶心，他想起来以前总是欺负阿尔敏的那群人轻浮的语气，觉得自己岂不是变得和那群人渣一样了。

他不想那么随便的对待阿尔敏，又想要再和对方走得更近一点……

他试图为自己寻找借口来证明自己对待朋友一直始终如初，只是有点焦虑罢了，只是性欲罢了，发泄完之后一切都会恢复的……

一直到阿尔敏的拳头狠狠揍在了他的脸上，他被冷风吹得清醒，暴雨砸在身上，他看着最重要的朋友露出不甘和痛苦的表情，潜伏在他意识里的狡诈的情感在一瞬间爆发，胸口疼得好像快裂开了，破坏的欲望超过了所有，他想要索性毁灭到他们之间所有的东西就好了，他想他们应该在雨中接吻，撕碎对方的衣服，亲口告诉最信任自己的人说“我就是这样的混蛋”，而当他被那双和海洋颜色一样的眼睛注视的时候，所有的风暴又回归平静。

一开始没有想过阿尔敏会答应自己的要求，那也算不上告白，连艾伦自己也不清楚到底去怎么给这种感情定义，但是继续纠结下去生活只会变得一团糟，他心底里抱有一丝“说不定阿尔敏也为了我在烦恼”的希望，说出口的瞬间轻松多了。

他当然能看出阿尔敏是在顾虑自己，也许只是狡猾的抓住了对方放心不下自己的心思，无论如何，和阿尔敏开始交往之后，他发现周围的世界仿佛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原本觉得性是很无聊的东西，只是宣泄多余的精力罢了，现在却只是不小心碰到对方的手都能硬起来，接吻的感觉也很过去完全不同，但他并不着急发展关系，只是想着如果能慢慢让对方了解自己的心情就足够了。

 

 

“不要小看伤口啊，如果感染了就不好了。”

他们此刻在便利店里，阿尔敏买了酒精棒和创口贴，虽然家里也还有备用的，但那些东西时间比较久了，顺便再买些晚上带回去吃的零食。

艾伦跟在阿尔敏的身后，慢吞吞地说了句“哦”，他刚刚摔了一跤，手上蹭破了点皮，本来就是小事，但阿尔敏强调要重视起来。

出了便利店之后两人走在夜晚空荡的街道上，两人都默契的没有提及刚刚那个吻，时不时聊着一些学校里无关紧要的事，脚步保持着距离。

艾伦原本松懈下来的心情，在踏进阿尔敏家里的那刻又重新紧张起来。

完.了.

他满脑子里警铃大作。

刚刚的吻像是施放了某种魔法一样，导致他只是和往常一样和阿尔敏独处就开始感觉呼吸困难，脑内不自觉的想起刚刚的画面……

艾伦用余光偷偷去瞟正弯腰换鞋的阿尔敏，对方的脸上好像没什么特别的情绪。

糟了啊。好想吻他。

他过去有过随便的性体验，去到女孩的家里，从玄关就开始接吻，衣服脱了一地，走到卧室之前总要先做上个几次。

“你脸好红，今天喝酒了吗？”阿尔敏忽然抬头看向他，眼睛里是纯粹的担忧，这样由下而上的角度实在是有点危险，艾伦甚至都能看到对方领口露出的锁骨的线条……

以前怎么都没注意到呢，阿尔敏有这么色气么？

“没有，就是有点热而已，我想冲澡。”艾伦摇了摇头，表情依旧是强绷着，表现出一副冷淡的样子。

“衣服要换一下吧，你今天出了不少汗，我等下一起洗了。”

听阿尔敏这么说，艾伦忍不住抽了下鼻子嗅了嗅，身上的味道很糟糕吗，毕竟酒吧的空气很不好，完了——刚刚接吻的时候他不会觉得我身上很臭吧……

心情忽然就沮丧了起来，和阿尔敏的初吻绝对不应该发生在刚刚的场合，艾伦再一次感到懊恼。

“好，我肚子有点饿。”

“我去弄点吃的。”

这样商量完之后，艾伦钻进了浴室，阿尔敏则去厨房忙活起来。

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流声，厨房的灶火打开，阿尔敏把两人份的意面放进锅里，盯着咕哝咕哝烧开的热水出神。

现在是什么情况啊……他们接吻之后，还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的回来这里，太怪了。不过，如果是情侣的话，接吻之类的也很正常吧。

阿尔敏实在不愿意回想起自己刚刚是如何在休息室抱头痛苦的蹲在地上，不停默念高数公式让自己下面冷静下来的。

生理反应还真是直白啊……是不是最近积太多了。

上次自慰早就忘记是多久之前的事了，阿尔敏一直觉得自己是欲望寡淡的类型，主要是心里过不去羞耻的那关，说到底还是脸皮薄，他几乎没有看过情色影片，之前在宿舍里住的时候，同寝的男生倒是凑在一起讨论过，还兴冲冲的问他喜欢什么类型的，他尴尬的说自己不太了解这块，然后被热情的室友塞了一些资源。只不过那些东西都永远的躺在电脑文件夹的深处，他点都没点开过。

当然这也并不等同于他反感亲密接触或者是性冷淡，只是，他想象中的恋爱应该是更加纯粹的——像是手机通讯录里彼此特殊的标签和爱称，每晚入睡之前道晚安，在夏天的课堂里一起坐在阳光下，一边的手总是被占用着握紧，心猿意马的用另外一只手做笔记；秋天时和对方拥有的第一条情侣围巾，在铺满落叶的小道上散步；冬天约定好一起去滑雪，一起挤在毛绒沙发上喝着热茶看电视……

锅里的意面煮好了，艾伦喜欢吃硬一点口感的，阿尔敏把它们盛到盘子里，又想起来还有脏衣服要洗。浴室外面是脏衣篓，艾伦刚刚脱下来的衣服就放在里面。

阿尔敏像平常一样把他裤子的口袋翻出来掏出里面的东西，虽然说了好几次了但艾伦总是会忘，兜里总能翻出钥匙或者零钱，还有……

手指碰到某个塑料小包装，阿尔敏愣了一下，他把那东西掏出来放在掌心——

那是一个安全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