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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9 月, 2023 7:43 上午 #2650lilizi13参与者
【郊发】麦浪
简介:太子重生之我在西岐被村姑骗了童贞
时间线交叉回忆,主线是太子接头成功来到西岐,被姬发骑了大做好几爱!
支线穿插一些两人过去的回忆。
文章背景:延续电影第一部结局和剧透的联想,殷郊在昆仑接头成功复活,姬发出征伐纣第一战深陷敌方法阵,法身殷郊出现解救了他。
西岐军与殷商大军暂且休战观望,秋天即将到来。
「序」
野水河结成了冰,犹如一块嵌入大地的巨大玉石。
一面旗帜插在河面中心。
主帅命令,谁能摘下旗子,就是勇士,有重赏。
殷郊站在河岸边,他才十三岁,沉重的战甲套在身上都仿佛要压垮他,但他始终挺直了背,身旁的姬发则是坐在地上,不停对手心哈气,然后搓搓被冻得通红的脸。
“你都来好几次了,算了吧。”姬发说,抬头看了一眼殷郊,又低下头小声嘀咕了一句,“我肚子都饿了。”
“懦弱!”殷郊忽然大声说,声音在周围激起一阵回响。
“姬发,主帅对我们寄予厚望。”殷郊说,他还处于变声期,刚才声音太大了,加上天气寒冷,他这一声变了调,尾音很细。
“哦。”姬发说。
“我对你很失望。”
“你能别学主帅说话么。”
殷郊回头瞪了他一眼,姬发冲他吐了吐舌头。
殷郊很生气,姬发更多时候都很认同他,愿意义无反顾地跟在他身后,他认为姬发是真正理解他的志向,同他一样勇敢无畏的朋友。但是在面对冰面上的挑战时,姬发好像一直在敷衍他。
“很危险的,算了吧。”姬发说,他的肚子已经在咕咕叫了,他快速列举:“如果我们走到一半,冰面裂开了,我们就会掉下去冻死的。冰面太滑,我们就算拿到旗子也很难走回来。最好的情况下,我们顺利走过去,拔了旗子,又能安全折返,可肯定需要花很长时间,会赶不上训练的,到时候你认为主帅是会夸奖我们,还是责骂我们?”
“那又如何!”殷郊抬高了音量,但明显底气不足,他握紧了拳头,鼓舞自己。
“殷商勇士岂能贪生怕死,不过是严寒和冰河,如果这点挑战都畏畏缩缩,那如何迎敌!”
可我们是小孩子啊。
姬发想说,他委屈地撇嘴,没说出口,他知道这话只会惹殷郊更生气。
在西岐的时候姬发很贪玩,要么射箭把鸡棚给射塌了,要么就是人才一丁点大,就敢带着弟弟妹妹骑马,把他们吓得哇哇哭。
兄长总是会笑着帮姬发收拾鸡飞狗跳的烂摊子,姬发也知错了,说要打要罚都受着,兄长说你是小孩子,小孩子调皮有特权。
“我只是想,你不该因为这种事情而死。”姬发说。
谈到生死,气氛瞬间凝重起来。
殷郊闭口不语,姬发也陷入沉默,过了一会,他侧过头去看殷郊的脸。
他们是专门趁质子营里的其他人没起床之前,偷偷跑来这里的。
这会天刚亮,晨曦渐渐染亮天边的云,当黑夜与朝日交替之时,他们身上映射出各种瑰丽的色彩。
血色的霞光抹去了殷郊身上的黑夜,一道刺目的白光犹如剑刃一般晃过眼睛,姬发眨了下眼,殷郊却始终不为所动。
殷郊目不转睛,坚定地望着河面上的旗帜,朝阳好像将他身上的黑暗迅速劈裂,又让他迎面沐浴在光芒中。
姬发突然产生一种错觉,仿佛殷郊要被这道光束夺去。
他一阵心惊,站起来,尽量让自己镇定下来,他说:“好吧,殷郊,我陪你,我们一起走过去。”
「1」
麦田里三头六臂的巨人悬在空中,不久之前,他还手持雌雄双剑,身背方天画戟上阵杀敌,于危难之中拯救西岐大军。此刻却挥舞着镰刀埋头割麦子,巨大的身形看上去有些局促,三个脑袋还时常凑一块嘀嘀咕咕商量着这玩意儿怎么弄。
姬发忍不住笑了,姜子牙看了看他,说秋收农忙,少主也可休息几日。
不觉间回西岐已数载,西岐少主姬发同西岐众将士和昆仑仙人整日共谋伐纣之事,平日里苦读兵书,操练兵法,不甚辛苦,家仆们说自从少主归来,整日愁眉不展,直到少主远征伐纣归来带回故人时,才见得展颜。
姬发走向麦田,殷郊解除法身,恢复寻常凡人模样。他身穿的西岐服饰与姬发同款,在旁人眼中乃是与少主同等尊贵的身份,但若有人见过太子华贵的朝服,便会感慨这衣裳不能与之相比。
姬发倒觉得殷郊穿这身也很好看,袖袍上绣满了黄色的凤凰花纹,远远看去,仿佛把西岐的金色麦浪穿在身上。比起殷商贵族的白锦饕餮,少了凶煞之气,多了几分亲和力。最重要的是,殷郊本身也并不追求奢华的衣着,如今这身打扮,更像是和他同族同姓的手足至亲。
姬发抬起袖子为他擦了擦脸上的汗珠。
“这割麦当真不容易。”殷郊叹气。
“所以才更要珍惜粮食。”姬发笑,“你也忙活一上午了,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姬发第一次进后厨说要自己做饭时把家仆们吓坏了,家仆说少主身份尊贵,这等小事还是让我们来吧。
姬发摆手说不必拘礼,他是怀念在朝歌时候的吃食,家仆们没吃过也不会做,只能自己亲手来了。
在质子营他们除了要日常练剑以外还需要轮流生火做饭,以免哪日被困或者遇难流落街头,把自己给饿死。质子们的厨艺谈不上精湛,毕竟军营里的食材有限,大部分时候还要学挖野菜和打野味吃——不过姬发还是学了道做糕点的手艺。
那会姜王后薨逝,殷郊悲痛万分,姬发寻了王后身边的婢女,偷偷学会了姜王后生前经常给太子做的一道糕点。
殷郊对一切的享乐都很欲望寡淡,包括美食。但如果是母亲亲手做的,他总是视若珍宝,舍不得吃,会留着和姬发一起分享。
只不过后来姬发也没来得及给殷郊做那道糕点,宫内就发生了变故。
两人来到后厨,姬发打水,殷郊准备生火。
“来西岐也有这些天了,你有没有想起来点什么?”姬发问。
殷郊皱了皱眉,沉思片刻,摇头道:“没有。”
殷郊又说:“不如你来说一些我们以前的事,看我能不能记起来。”
姬发抿了抿嘴。
与殷郊重逢的那天,他作为西岐少主,带兵出征却陷入敌人法阵,殷郊法身显现及时赶到才救他于水火,姬发本以为是失而复得,回到西岐之后,却得知殷郊虽然肉身修补,得以复活,但也元气大伤,失去了部分记忆。
幸运的是,殷郊还记得他,也记得对殷寿的仇恨。
姜子牙说,殷郊未来定会助你伐纣,成为你的得力之臣。
但在姬发眼中,殷郊从不是自己的臣子。
他还没做好称王的准备。
姬发问殷郊未来能否恢复记忆,姜子牙的表情意味深长,叹道:难,这得看他的造化。随后又感慨:忘记也未必是件坏事。
“你……还记得冀州城下的苏全孝吗。”
说起这个名字时候,风雪好像在他的舌尖冻成一层霜。
姬发深深呼吸,他本以为自己早已将过去抛诸脑后,谁知每一场生死都刻骨铭心。
他还记得在冀州马上,他回头时看到了殷郊脸上落下了一滴泪。
殷郊回忆一阵,问道:“苏全孝是何人。”
姬发沉默片刻,又问:“那崇应彪呢。”
殷郊未答。
姬发将盛满水的木桶从井里拉出来,溢出来的水浇了他的手臂。
他在黄河边经历了生死搏斗,手指都被磨掉了一层皮,他满手鲜血,缠上绷带,后来皮肉重新长出来,崇应彪的血长在了他的指纹里,他每每握刀握弓时,杀死故友的触感就会重新浮现在掌心。
“罢了,无关紧要的人而已。”姬发说,他提着桶,笑笑走过去,殷郊的表情有些不好意思。
“你火生好了吗,我要起灶了。”姬发说。
「2」
事已至此,姬发决定顺应自然,像姜子牙所说,这也不全是坏事。
姬发坐在麦田里,他穿一身粗布衣服,袖子挽起来,头上戴斗笠,嘴里叼一根麦草。
他一大早就起来干农活,仆人们都说让少主歇着,但实际上姬发并不知道什么才算是歇着。他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就是排兵布阵,深呼吸就想到朝歌受难的百姓,眼前一片血色,他根本无法安睡,不如早些起来找些事做。
姜子牙倒是怡然在夹缝中继续他的直钩钓鱼,劝谏少主用兵之道,不能急躁,要静待时机,眼下并非出兵最佳时期,至少也等秋收之后,粮仓充足,那时再战,则无后顾之忧。
还有人的劝谏更扯远了,说姬发少主应当早日娶妻生子。
倒也说得没错。
姬发想来郁闷,嘴里的草都嚼得没味了。
直钩能钓上来失忆太子吗。
胡思乱想什么呢。
姬发拍了拍脸,抬眼看着殷郊走进他的视线。
姬发连忙整理衣服,把卷起的袖子放下来,又理了理额前的碎发,让它们不那么毛躁。
整好后,他咳了两声,走上前。
殷郊问:“你也起这么早,等会要练骑射吗?”
“今日不练。”姬发说着将手搭在殷郊的肩膀上,勾了勾,“带你玩点好玩的。”
他们站在涛涛河水前,殷郊目瞪口呆:“这就是你说的好玩的?”
这条河位于麦田北面的山丘上,姜子牙偶尔会在上流垂钓,他们一路走了很远,来到中流,今日水涨,河水湍急。
“是啊。”姬发双腿打颤,但他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看起来很勇敢。
“这是我们这的风俗,在河里走一遭,就能洗去污浊杂念。”
“我知道。”殷郊说,“在昆仑山上,他们重塑我肉身时,需在仙池中修行,凡尘牵绊、恩怨俗世皆能洗去。”
“但如果有无论如何都不能忘记的心念之人,重要之事呢?”
“你说什么?”
水流声太吵,殷郊没听清楚。
姬发纵身一跃,跳入水中。
他其实怕过水。
姬发从没说过。
他小时候贪玩,渡河时被水草缠过脚,踩着的石头太滑,他根本站不稳,他被水流卷了进去,险些淹死,从那时起,姬发就对河水产生了本能地恐惧。
但后来在质子营参军时可由不得他矫情。那日主帅训练他们水性,让他们游过一整条河。
姬发虽然力气不如别人,但是骑马射箭格斗技方面从未输过,游泳应当也不在话下,却没想到下水之后他远远落后于他人。
往常殷郊为了得到爸爸的赞赏,在这种比赛中总会力争第一,这次他却放慢了速度,与姬发同游。
“你这样会被主帅责骂的……咳咳。”姬发一说话,水就灌入他的喉咙,他呛了几口,心里一阵发慌,手脚冰凉。
“就让他们一次如何。”殷郊说,“你别说话了,跟着我,你尽管游,你要是沉下去,我来捞你。”
殷郊的声音隔着水浪,姬发却听得清清楚楚。
血液好像同河流融为一体,体温愈低,心却愈热。姬发盯着他的背影,天地间的声音仿佛瞬间消散,好像世间就剩他们彼此。
姬发忽然觉得,似乎溺死在这里也不错,血液会染红河道,他们的骨血会融为一体,仿佛回到母胎中。
他笑起来,觉得荒唐,殷郊不会让他们死的,从那以后,他面对河流心中再无恐慌。
姬发时常会想,他对殷郊的情谊,有几分来自于命悬一线时抓住浮木的求生欲,又有几分来自于动物护食的本能。
姬发经常感到饥饿,行军中忍饥挨饿也是考验战士意志的重要一项。崇应彪嘲笑过姬发吃饭的姿势不雅,丑俗不堪,他自己其实也不怎么样,咬肉的时候嘴巴张得很大像是饿狼进食,他们一番斗嘴之后姬发的目光会习惯性去寻找殷郊。
世子在吃饭时会露出安静的一面,殷郊低着头,陷入独属于自己的沉思中,时不时也会因为他们之间的玩笑而抬头看热闹,露出笑容。
殷郊的坐姿始终标准,不是那种故意装出来的,训练疲累一天谁也摆不出架子,但他即使在放松时,还是有一种和身边人截然不同的优雅气质。
其实殷郊刚来质子营时,他吃饭细嚼慢咽还遭过其他质子们背地里的嘲讽,说他是哪里来的少爷。行军训练赶时间可等不得人,几次因为吃饭太慢而饿肚子之后,殷郊便把习惯改过来了。
后来殷郊用实力证明了自己,质子团中再无人赶说他的闲话。
殷郊的这种浑然天成的气质姬发小时候在兄长身上看到过。伯邑考会在吃饭时候偷偷用手指顶弟弟的背,让姬发别扭来扭去。但殷郊又和兄长很不同,也许区别在于两人的目光。兄长的目光总是温柔的,像是铺满麦田的阳光,温暖,和煦。殷郊的目光则来自冬日里,阳光照在悬挂在峭壁上的冰的反射,有几分拒人之外的冷意。
姬发盯着殷郊咽下食物时上下滑动的喉结,他感到越发饥饿,嘴里的食物好像没了味道,他的舌头舔过牙齿。
火堆里的木柴燃烧得劈啪作响,火堆前面还插着两条烤鱼。
两人坐在河边,把衣服烤干了重新穿好。
“你可以跟我多讲讲以前的事。”殷郊说。
“姜子牙说你忘了也是好事。”姬发拔出烤鱼叉,凑近嗅了嗅,还有腥味,没熟透,他又插回去了。
“我自己想知道。”
“那关于我,你记得多少。”
“你是我最重要的兄弟。”殷郊点头,他这模样有点呆呆的,姬发觉得他很可爱,但不能说出来。
“我们一起历经生死,你想从殷寿手下救下我,但失败了。”殷郊继续说道,他讲述这些曾经刻骨铭心的亲生经历时,语气平淡仿佛在说别人的事。
姬发想,那他一定不记得自己被送上断头台时,眼睛里几乎要流出愤恨的血,那么咬牙切齿,恨不得将曾经最憧憬的血亲生吞活剥——
可姬发一刻都没有忘记过。
殷郊头颅被快刀斩下瞬间的画面曾经日日夜夜折磨着姬发,他无数次梦回断头台,好似被砍头的人不是殷郊,而是他。
“他们教你记得什么?”姬发问,开口时声音有些哑,他咽了咽口水,试图不让自己的情绪透露出来。
“要记得殷寿杀身之仇,要记得弑母之仇,要助你伐纣。”
姬发牵起他的手,拥有无穷仙法的殷郊不需再用气力挥舞武器上阵杀敌,法身比过去更加强壮,凡人造就的兵刃无法伤及他分毫。
那双手曾经布满了茧子和伤痕,常年的行军生活让殷郊对弹琴生疏了。太子回宫面见母亲之前,把姬发叫到寝宫内,让姬发听他弹琴。一开始有几个调子偏了,他又练了数十次才终于谈准。
如今那些折磨过他的痕迹都不见了,昆仑归来的殷郊一身素白道袍,他的琴声轻狂优柔。
“可你连你母亲的模样都不记得了。”
姬发低下头,把脸深深埋进殷郊的双手。
“姬发。”殷郊说,“你别哭。”
“我知道。”姬发抬起脸,汗水和泪水布满他的脸颊,他用力抓住殷郊的领口,把嘴唇凑上去。
柴火忽然发出很响亮的一生,有木头被烧裂了。
“不记得如何爱人是吧,没关系。”姬发喘息着,他半边脸颊隐在阴影中,另外半边被火光照得通红,汗湿的碎发黏在额鬓,他呼吸急促,目光灼灼。
“我教你。”他吻上殷郊的嘴唇。
「3」
脖子上挂着花圈的小马驹趾高气昂地把蹄子踢得响亮。
他们在冀州打下了第一场小规模的胜仗,在他们来之前,冀州城外的山间河道里堆满了殷商士兵的尸体。攻城艰难,然而在主帅出奇制胜地指挥下,他们旗开得胜,终于有安营扎寨的地方了。
那场作战,殷寿派殷郊代领质子团冲锋,殷郊一马当先,锐不可当,他驾驭着爱马闪电急速狂奔,战甲斗篷迎风猎猎飞舞,雷霆万钧间便冲破重围,将敌先锋头颅斩落马下。
鬼侯剑焠了血,变得更加锋利,殷郊高举宝剑大声呐喊——
于是冀州反贼都将得知,踏着他们尸骨而来的恶狼不止殷寿一个。
殷郊得到了主帅的称赞,虽只是轻描淡写一句“做得不错,不愧是我的儿子”,但也足够让殷郊感到自豪。
战时依然紧张,大获全胜之前,他们还没有余力庆祝,更不可掉以轻心,但这已经足够了。殷郊从主帅营中出来回到质子团时,大家看他的眼神里都是真正的佩服,兄弟们上前为他庆贺,姬发在人群之外的地方坐着修理自己的弓弦。
嬉闹过后,殷郊向他走了过来。
姬发看了看他的脸,目光又移向他腰间的鬼侯剑。
“行,看来,这把鬼侯剑将来归我的时候会更有分量。”
殷郊哈哈大笑,调侃道:“那你可得好好努力,别让我的鬼侯剑等到你白头。”
姬发抬起弓做了一个要打他的动作,殷郊挡也不挡,就仰着脸笑。
冀州又开始下雪了,其他人都回营帐歇息去了。
殷郊在他身旁坐下,伸手说把你的弓拿来,我帮你修,你今日拉弓太多,手指疲累了吧。
姬发抿了抿嘴唇。
殷郊能后顾无忧向前冲刺,是因为始终有人跟在他的身后,用精湛的弓射之术为他掩护,为他开辟出一条道路。姬发拉弓时,利箭几乎擦着殷郊的肩膀,直射碎敌方护卫的头骨。
“你可别谢我,我受不住啊。”姬发倒也不扭捏,直接把弓递给他,拍了下他的肩膀。
姬发确实拉弓次数太多了,为了不影响拉弓的速度,他只用自己的手指做扳指,手指上的厚茧都磨得鲜血直流,他自己没在意,就再缠几层纱布而已,跟死伤的同伴比起来,这等小伤不足挂齿。只是没想到却被殷郊注意到了。
“呵。”殷郊笑了一下。
两人再也没有说话,心照不宣地享受着这片刻的安静。
过去两人经常避开其他人单独相处,有时是玩游戏,有时是私下比试,有的时候是谁贪玩惹了事,俩人凑一块琢磨主意。有时是想家了,聊彼此的父亲,聊想成为英雄的梦,聊西岐的麦田,聊兄长的雪龙驹,聊母亲教他如何抚琴,聊到泪眼朦胧……有时候,也像现在这样,什么也不说,但彼此都明白对方心中想法。
“等打下冀州,我们就可以回去了。我们的名字会传遍四海,你不是常说,好久没能和家人传信报平安,等到那时,他们都知道你了。”
殷郊说,当他拉紧弓弦递过去的时候,看着姬发的眸子里仿佛有一团小火在燃烧。
“姬发,你一定会成为你心目中的英雄的。”
一片雪花落在殷郊的脸颊上。
姬发的喉结动了动,他没接弓,倾身吻住了那片雪花。
“我教你。”姬发吻上殷郊的嘴唇。
殷郊吃了一惊,却没有推开姬发,他的手尴尬地悬在空中,忽然不知道该放哪了。
姬发还在亲他,说是亲,更像是跟什么较劲,只是把嘴唇贴上去黏紧了不肯分开,亲个嘴反而自己脸通红,憋着气都不会喘一口。
殷郊摸了摸他的背,像是安抚受惊的兔子。
姬发放开他,深呼吸一口,胸口剧烈地起伏。
刚才做得大胆,这会姬发却不敢看殷郊的眼睛,眼皮和睫毛一起颤抖,他咬了咬嘴唇,迎上殷郊的目光。
“你这是……”殷郊没想明白,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姬发一阵脸红耳燥,说道:“你以前总这么亲我,你都忘了。”
“是吗?”殷郊半信半疑,问道,“我为何这样?”
姬发坐到一边,捡起地上一块木头碎屑,朝着篝火扔过去。
“还能怎么,你喜欢我。”
“我们都是男子。”
“我也是这么对你说的,但你说,都是男子又如何,你只想知道我心里是怎么想的。”
姬发边说边抠着地上的石头,殷郊看了他一会,也走过去蹲下来拨那片土,接着又停下来,用手指勾了勾姬发的指尖。
“那你是怎么想的。”殷郊问,忽然想到什么,急切地问道:“我强迫你了吗?你是不是在顾虑我,所以……”
“没有。”姬发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抬起头,眼睛里亮亮的,“我跟你说了今后别这样,你是太子,我是王家侍卫,这不合规矩,你就再没这么做过。”
“没想到……”殷郊皱眉沉思了一阵,小声嘀咕:“没想到你还是个挺古板的人。”
“哼。”姬发鼻子吹气,搂住殷郊的肩膀,“现在我想通了,你就偷着乐吧。”
火光在他们彼此的脸上跳跃着,殷郊拥有姣好的容貌,英气深邃的五官,眉眼间总是夹杂着忧郁,他似乎永远无法真正快乐起来,即便是喜悦的时候,眼中的光芒也是摇摇欲坠。但此刻,姬发在似乎看不到他眼中熟悉的忧伤了,那双眼睛在火光的照映下明媚,温暖,热烈,又羞涩,眼睛里的情绪坦率直白,慷慨到能把整颗心都剖开递给自己。
殷郊笑了:“那太好了。”他说,“我喜欢你亲我。”
姬发看着他。
一张弓在胸口拉满,然后弦突然绷开。
姬发一把抓住殷郊的衣领,近乎疯狂粗鲁地扯拽着他衣服,手在去解腰带的时候激动得颤抖,他的呼吸又急又烫,浑身烧起来一样。
“我今天不会放过你的。”姬发抬眸时眼眶又红又湿,想努力显得够凶,语气听起来像威胁,但吐字不够清晰,像是把话含在嘴里。在殷郊听来,就像是咬着牙的小狗威胁说,我要惩罚你!
这是你自找的。
姬发解开他的腰带,扔到了地上。
「4」
夺下冀州凯旋而归,正是他们最意气风发的时候。
宫变后不久,殷寿登基,殷郊也封为太子。
姬发时常出入太子府,见殷郊换下甲胄,穿着饕餮花纹的白金华服时,有种恍惚的感觉。
殷郊坐在屋内,面前的桌上堆满了古籍,他愁容满面,姬发知道他最近正为天谴烦扰。
行军时候即使是世子也难免狼狈,盔甲上时常沾满血污灰尘,不是每晚都有空闲擦拭盔甲的。如今的太子风度翩翩,贵气十足,训练时大家都是兄弟般的没大没小,现在姬发靠近他却有点犹豫要不要行个大礼了。
“姬发,你快过来帮我看看。”直到殷郊抬头朝他招手,姬发才回过神来,两人仿佛又回到了质子营无话不谈的那段时光。
屁股后面好像长出条尾巴,根本忍不住摇起来,姬发快步走过去。
殷郊开始跟他滔滔不绝地讲古籍上记载的天谴如何化解,这本是关乎大王性命的大事,姬发却听得走神,他同殷郊一样心系殷商天下子民安危,但大王既已决定以身献祭,他心里钦佩,只盼着祭天台早日建成,天下子民脱离天谴。
姬发坐下来,支着下巴装作认真听讲的模样,视线却无法控制地游离在殷郊的脸上。看着他说话时眉头一动、睫毛一颤一颤的样子,鼻尖嘴唇都看得一清二楚。想来以前行军总是太过紧张,都没这么放松下来好好看这个人。
朝歌的太子仪表堂堂,丰神俊美,神武不凡,又立有显赫战功,朝堂内外、民间百姓都夸口称赞,估计相亲的帖子早就堆成了山。姬发心里嘀咕,想说你们只能远远地看上一眼,我可是从小到大他什么模样都见过的,你们见过太子挥剑,太子杀敌,太子不小心摔沟里被我背上来么?
姬发越想越好笑,殷郊抬头看了他一眼,不解地问他笑什么呢。
也许是殷郊抬眸时的表情过于可爱,也许只是因为喜欢上一个人就是看他怎么都可爱,胸口忽然涌上一种难以言喻的冲动——
姬发在他脸颊上吻了一下。
殷郊一瞬间愣住,手里的古籍也掉了。
上一次姬发这么做的时候他也愣住了,那时姬发反应过来,接过他手中的修好的弓,道了声谢便溜之大吉。
殷郊的表情显然是想起了之前的事情,他一下子变得局促,满脸都写着别扭。
姬发感到脸上火烧火燎的,心情瞬间跌落谷底,他知道自己太飘了,殷郊只是待他好了点,他就不记得分寸了。
他绝望地闭上眼睛。
殷郊说:“今后别这么做了。”
姬发回到质子营,脸色极臭,他刚把铠甲脱下来,掀开被子就发现被褥是潮湿的。
拙劣的恶作剧。
他冲出门去,走向隔壁崇应彪的房间,一脚将房门踹开。
房间里很热闹,除了崇应彪还有几个其他平常一起混的质子们,他们坐在一起在玩什么打赌的游戏,见姬发过来,纷纷起身看好戏。
崇应彪挑了挑眉,嘲讽道:“呦,今天回来这么早,怎么了,伺候我们太子伺候得不舒服,被人家从被窝里撵出来了!”
“崇应彪!”姬发大喊他的名字,眼睛瞪得通红,上前一拳朝他脸上揍去。
质子营顿时乱作一团,两人扭打在一起,旁边人开始吆喝着下注,看这回双狗互咬谁能赢。
打架斗殴这事在质子营时有发生,毕竟都是一帮子血气方刚的男人,主帅都懒得搭理他们。平常跟殷郊关系很好的质子匆匆赶紧去太子的住处通风报信。
殷郊风风火火地赶了过来,崇应彪和姬发从屋里打到屋外,一声嘹亮的“太子到”,所有人都跪下了,这俩人还打得不可开交。殷郊上前一把拉住姬发的肩膀把他给拽过去,然后一脚踹在崇应彪的肚子上。
两人这才冷静下来。
崇应彪像是受到更大羞辱的那一个,他抹了抹嘴角的血,恶狠狠瞪了一眼姬发,一口血沫啐在地上,下巴扬了起来,像一只受伤了却趾高气扬的老虎。
“姬发,你比我想的更下贱,倒也不必用这种方法。”
他的目光在殷郊和姬发的身上流转,太子的护卫拔剑上前,刚开口:“大胆——”
殷郊抬手,然后摆了摆,让他们各自散去。
殷郊虽成为太子之后不再与他们同住,但他也不想摆出高人一等的样子,在他心目中这群人依然是手足兄弟。
众人离开后,只剩下他和姬发两人。
姬发伤得比较重,他近身战从没赢过崇应彪,但每次都不肯服输。
他今天已经够狼狈了。
他转身就走,殷郊跟了上去。
“姬发,你跟我回去,今晚住我那。”殷郊急切地说。
“住你那。”姬发冷笑,忽然一阵撕心裂肺的痛传来,他表情扭曲,倒吸一口气,不知道是崇应彪所伤,还是被殷郊的话伤的。
“太子您何等尊贵的身份,我整日与您同住算什么。”
姬发走到自己屋前,不想开门,现在进去也只是让殷郊看到他被泼了水的被褥,更加落魄罢了。
但他的腿太痛了,他在门前坐下来,耷拉着脑袋,头发乱糟糟的,一点梳理的心情都没有。
殷郊一时手足无措地看着他。
两人沉默了许久,殷郊说:“你如果因为今早那事生气,我可以道歉。”
姬发把头埋在膝盖上,深吸一口气,殷郊还以为自己又说错话了,赶紧闭嘴。
过了一会,姬发就闷闷地出声了:“你说不让我再那样做了……你是不是……”
他把“厌恶我”三个字和眼泪一起憋了回去,他的尊严还不允许他如此卑微的服软。
殷郊说:“那不合规矩,况且我们都是男子。”
“你现在嘴里也只有‘规矩’了。”姬发抬起脸,殷郊这才看到他眼眶到鼻尖一圈红,脸倔强地扭到一边,死活不肯给他一个眼神。
以前训练的时候,姬发经常会带着殷郊偷溜出去玩,起初殷郊是并不想违反质子营规矩,但姬发总是找到规则之内可以钻空子的办法,既不违背规矩又可以玩。时间长了殷郊便也习惯了,在后面作战时候,向来领兵思维保守的殷郊偶尔也会提出一些大胆的策略。
“我不是……已将鱼符交给你。”
姬发从殷郊口中听出了一丝委屈,见他一脸无辜甚至有点可怜的样子,心里顿时舒服多了。
持有太子鱼符的人可以自由出入太子寝宫,得到鱼符后,殷郊第一时间将鱼符交给姬发,这事后来被姜王后得知,把殷郊叫来耐心劝阻。
母亲说她虽不愿见太子同兄弟之间互相猜忌,但此刻不同往日在军营中,朝中局势多变,人心难测,太子纯真,应当谨慎行事。
“跟规矩没关系。”姬发说,他抽了抽鼻子,“我就是想知道你心里怎么……你怎么想的。”
殷郊在他身旁坐下,姬发故作嫌弃地往旁边挪了挪。
“是我自己不愿意。”他说,小心地扫了一眼姬发,虽然不忍心,但还是接着说下去:“我觉得心里不舒服。”
殷郊向来不会撒谎,也不耍小聪明,直白坦率,跟人相处时没几分心眼,这曾经是姬发最欣赏他的地方,现在却有些怨恨。
姬发咽了咽口水,他皱了皱鼻子,离家的时候没有哭过,受重伤时也没有流过泪,可是现在眼眶越来越湿,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他深吸一口气,靠在门柱上。说:“好。”
姬发闭上了眼睛,和崇应彪的打斗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和心神,他累得不行,逃避的本能让再也不愿面对殷郊,他很快沉沉睡去。
天亮时姬发睁开眼,发现身上披着太子的外袍,姬发很诧异,扭头就见殷郊靠在门另外一边还没醒。
太子没有回寝宫,在这里陪他坐了一夜。连外袍都给了他,自己只穿了一件单衣。
姬发察觉他脸色苍白不对劲,忙起身,伸手摸了摸殷郊的额头,发现额头烫得厉害。
他怒火中烧,却又没法对生病的人撒火,只能把殷郊背起来急匆匆去找叔祖。
殷郊本为父亲祭天之事烦扰,查阅古籍几日几夜没有休息,又吹寒风,累积的疲劳瞬间压垮了他。姬发守在他床边紧张又自责,叔祖比干却笑着说太子身体无碍,这也未必是坏事,如果没有这一出,恐怕殷郊是累病自己也不肯休息啊。随即又感慨太子的孝心和善良,乃是大商之福。
姬发隐约听出比干叔祖话里有话,他说太子地位尊贵,虽纯善可贵但也也应修帝王之法,身为储君,无论是身体安危还是此后的婚娶大事,都与大商的命运有关,绝非儿戏。
叔祖说完后眼神意味深长地看着姬发,姬发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几日后殷郊醒来,没有逃避,而是直接问姬发是否还在气自己。
姬发笑笑摆手说,不过是想逗你玩,没想到你如此当真,我只是在想,你成了太子以后是不是就不认兄弟了,所以才想捉弄你,你就当什么也没发生吧。
话已至此,殷郊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当做是终于兄弟和解,放心休息了。
那会姬发也并未知晓殷郊的真实想法。
殷郊自己也想不明白,被姬发亲的时候他会紧张到心跳过快,心脏仿佛被抓住了一样让他喘不过气来。感官和思维比以往更加敏感,他开始在乎起一些细枝末节的小事……
他会更加小心地注意姬发的表情,有时会把对方和某种小动物联系在起来。
他在心中强调过数次——姬发是他认可的勇敢的战士,不需要他的过度保护。可又忍不住想每一次都挺身而出,保护姬发。
他开始想象过去没想过的事情,想着如果自己要是也亲一下姬发的脸,姬发会不会露出被吓到的表情,还是会很高兴呢?
但后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都太过迅速,让两人猝不及防——
质子们被逼殿前弑父,姜王后被杀害,姬昌被关入大牢,从他们凯旋而归的那一刻起,每个人脖子上都被拴上了镣铐,投入笼中,只等待被焚烧宰割,祭天台一日日建成,他们的骨血会堆满高楼——
而在一切开始之前,姬发想,等到大王祭天,殷郊登上王位,他会为殷郊开疆辟土,守卫城邦,他会成为英雄,待到驾鹤西去那日来临,他会把对殷郊的爱慕之心带入坟墓里。
「5」
河边的篝火燃烧着,飘来一股烤鱼糊了的味道,但纠缠在一起的两人此时无瑕顾及晚饭即将遭殃这件事。
姬发将殷郊压在地上,一边吻他一边揉他胯下双腿之间硬起的部位。
爱欲来得直白而热烈,姬发听着殷郊的喘息声愈演愈烈,胸口的爱意便更加汹涌,他把手伸到里面,没有布料的阻碍,直接揉捏套弄勃发的性器。
“姬发……”殷郊呻吟着叫他的名字,他沿着姬发的后脑往下摸到后颈,手指慢慢抓拢衣领。
当姬发去扯他胸前衣襟时,殷郊突然把他掀翻在一边,却体贴地用手垫在姬发的脑后避免受伤,姬发正在兴头上,懵了一阵,没明白怎么一下子两人就颠倒了位置
殷郊用手臂撑着身体,低头静静地看他。
跟殷郊的从容比起来,姬发显得很狼狈,分明是他先把殷郊衣服弄得凌乱,反倒是自己一副满面潮红、汗水淋漓的样子。
想到过往的事,姬发一阵苦涩,以为又要被拒绝了。
“你自己说的。”姬发去拽殷郊的衣领,,像只故意大造声势的小狼崽一样表演着凶恶。
而殷郊只是温柔地望着他的眼睛。
“你看着我。”殷郊说,他低头亲吻了一下姬发的手,紧张过度的指节微微一颤,缓缓松开。
“你愿意吗?”
殷郊用一双姬发曾经无比渴望的眼睛看过来。
真诚的,纯粹的,深情的……
太久了。
太久了。
他们彼此依然年少,可姬发却感觉仿佛已经过去了半辈子。
他喜欢殷郊的眼睛。
质子们围着篝火坐在一团时,姬发总是偷偷盯着殷郊看,他喜欢殷郊眼中流转的火光;落雪的夜晚,他亲吻着那朵雪花,近在咫尺看到殷郊眼中的错愕和紧张,心脏怦怦狂跳;在太子寝宫,他被那双专注的眼睛吸引,情不自禁深情流露……
十二岁时他们初遇,少年世子的眼睛里有一团小小的火苗,靠得太近,连旁人也会被灼伤。
直到殷郊的头颅被砍下,那团火才最终熄灭。
姬发的心火也随之熄灭了。
现在,他渴望的东西就在他的面前。
他失而复得了他从未拥有的。
姬发一时感到非常不真实的恐慌,他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殷郊的脸颊,殷郊低下头,在他的手指上吻了一下。
姬发僵硬地点了点头,得到准许后,殷郊吻上他的嘴唇。
彼此的鼻息很烫,双唇先是浅尝即止的触碰,然后姬发试探性地去舔他的唇缝,殷郊牙齿没有咬紧,立刻心领神会,配合着嘴唇微张,让姬发的舌尖舔着唇边探入。
唇舌纠缠时那种黏腻的、毫无保留的羞耻感非常明显,姬发脸上发烫,他不再有任何遮掩了,过去的王家侍卫也好,西岐少主也罢,这些在爱人面前都变得不再重要了……我不渴求你的追随,我只渴求你。
殷郊的手先是轻轻摸了摸他的腰,接着猛地抓紧胯骨朝自己撞了一下。
双腿之间忽然被这么一蹭,热流急速下涌,姬发被吻得喘息不止,他咬着嘴唇,视线往下,又看了看殷郊。
他在殷郊的脸上终于也看到了和当初表露情意时的自己一样的忐忑。
“你愿意吗?”殷郊又问了一句。
我不。
姬发差点脱口而出,他看看了两人的姿势,心里还是有不服气的,这来自于他与生俱来的野性。征服欲会随着爱欲一起膨胀,他也想占有,他的私欲更强烈,他无法忍受殷郊的生命乃至生活全部脱离自己的掌控,他失去过一次,他想过把殷郊永远留在西岐。
但现在他愿意给予。
姬发颤抖着搂住殷郊的脖子,把脸埋在殷郊的胸前,他点了点头。
很快姬发就后悔了。
他的衣服都没脱干净,半挂不挂在身上,双腿勾着殷郊的腰,从没这么羞耻过。穴内的软肉已经被手指按摩到流水,但尺寸夸张的肉棍要是插入进来还是太勉强了。
殷郊的动作已经放慢了,还一直吻他的脸颊。姬发这才发现自己流泪了,这让他感到一丝无地自容,比起疼痛,被撑开侵占的这种陌生的感觉更让他有种未知的惊慌。
但他不愿在殷郊面前服输,他咬着牙,气喘吁吁说:“全部进来……”
他本来想惩罚殷郊,这下好像被惩罚的是自己。
殷郊握住了他的胯骨,让两人的下身严丝合缝的贴在一起,阴茎几乎将穴内的褶皱碾平,全部插进去的时候姬发发出低哑的叫声,然后立刻咬紧了嘴唇。
姬发没想过自己居然还能发出这么下流的声音,殷郊忽然笑了,姬发有些气恼,这到底有什么好笑的,他瞪过去,迎上一双带着愉快和歉意的眼睛。
殷郊的脸上满是汗水,头发完全散开了,刚刚姬发被他用手指插的时候,双手环着他的后脑,手指勾着发髻全弄乱了,垂下来的长发有几缕被汗水黏在胸口。
姬发伸手抚上他的肩膀,手指划向胸肌的沟壑,爱抚对方让他自己也感到放松,他舔了舔唇,喘息着催促:“你快点。”
姬发刚才咬得太用力,唇瓣殷红血色极深,殷郊吻他的嘴唇,舌头也伸进来与他缠绵,引得他发出舒服的呻吟,身下的动作才慢慢继续。
动起来后那种不断被侵犯的感觉更加强烈,姬发无可抑制地浑身颤抖起来,他觉得自己毫无抵抗力,小腹酸涩,穴肉逐渐被肉棍调教得顺从,随着不断的抽插,快感也渐渐溢出来,身体开始发软,酥麻的刺激让神经变得敏感,他再也顾不得脸面,从低喘变成了绵长的呻吟,他开始不由自主叫殷郊的名字。
“我想碰这里……可以吗?”
殷郊的询问此刻简直是火上浇油,姬发原本半眯着眼睛挨着他的操弄,听到他的声音便睁开了眼睛,映入视线的五官在沾染了情欲后显得更加深邃,姬发神志不清,只想亲吻他鼻尖的汗珠。
殷郊用手指点了点他的胸,姬发笑他:“这种时候还问来问去,实在无趣。”
温厚的手掌包拢住姬发的乳肉,姬发又开始后悔为什么多那一嘴了。
他的肌肉虽比不上殷郊的但也足够饱满,殷郊的一只手就能包覆住他的左胸,揉的动作分明很温柔,却因胯下的侵犯太过凶狠而使得情色的意味被拉长了。殷郊的掌心摩擦着乳尖,把他的乳粒都揉得变硬红肿。
以前在质子营的时候,大家都可以光明正大地脱衣服炫耀谁更强壮,现在被这么玩弄,姬发想今后绝对没办法再脱上衣了。
殷郊操他的时候,顶得他的胸部晃晃悠悠的。姬发的身体逐渐习惯了这种快感,他驾驭了情欲和羞耻,开始享受这种结合的欢乐。
汗水汇聚在姬发的胸口,殷郊从他胸下抚摸过去再慢慢包拢住,下身的操干也不再犹豫,内壁被摩擦得出水,顺着结合处的缝隙流了出来。
姬发被快感熏得一阵目眩,殷郊的手仿佛在玩弄的不止是他的胸还有他的心脏,密密麻麻的欢愉从下身弥漫至指尖,他睁眼就看见殷郊也眼眶湿漉,红潮从鼻尖蔓延到耳根,胸肌随着操人的动作一颤一颤。
姬发伸手便摸过去,得意地说:“这是本王的领地了。”
殷郊笑出声来,他的眼睛很亮,比姬发见过的最珍贵的珠宝还要璀璨夺目。
“王家侍卫姬发,狼子野心。被我逮到了吧。”殷郊吻住他的下巴,下身猛地用力将阴茎顶到深处,几乎嵌入在姬发的身体里,把人给顶得腰腹撑起,身体弯折,只能把两条腿挂在他的腰上。
这种挑衅一样的操干只让姬发感到更爽。
姬发轻轻揉搓殷郊滚烫的耳根,双腿夹紧对方的腰,后穴将埋在身体里的肉棍吸紧,直到把殷郊的精液榨出来,他也同时高潮,身前身后一片淋漓。
那张被操得神色迷离的脸上,一双沉溺于情欲的眸子轻轻眨动,睫毛也随之颤动,他脸颊潮红好不惹人疼爱,然而眼底却流露出尖锐的危险与控制欲。
姬发说道:“我玷污了殿下,该当何罪?”
尾音上扬,不知悔改。
殷郊吻上他的嘴唇,宣判:“此生不分离。”
「6」
冀州之战胜利,回朝之前。
在北境的最后一个早晨,天边的夜色尚未被破晓撕开。
殷寿的大军一半驻扎在城外,一半则在城内。苏护死后,他的头颅被挂在战旗上以儆效尤,头骨之下的城邦残垣断壁,那双镶嵌在骨骸上的坚毅的眼睛紧紧地闭着,无法见得曾经誓死守护的城邦,里里外外皆是尸山血海。
城门被破后,北境叛贼无一人降,殷寿下令屠城。雪崩之前,势如破竹的殷商勇士如割草一般斩杀敌人,火焰和冲天的血气吞没了整座城邦,城中弥漫着焦尸的腐臭,护城河内尸横遍野。
一夜过去,万物寂静,蔓延在城内的大火被从天而降的大雪扑灭,皑皑白雪覆在尸身上,像是给整座城市进行了一场厚葬。
姬发昨晚一夜未眠,他神经紧张,感官敏锐,听见营帐外有动静,很快就从脚步声中分辨出来是殷郊经过了。
他起身走出营帐,跟在殷郊身后。
殷郊留意到他,但两人都未发一言。
殷郊昨夜说,他想把兄弟们的遗物带回去。
他们虽打了胜仗,但也粮草用尽,还要押送俘虏,已经没有余力再把将士们的尸首带回朝歌了。
生前他们杀得你死我活,死后他们却被丢弃在同一个地方。
攻城计划开始前的一个晚上,他们质子团里一个从南方来的兄弟还在嘟囔,狼皮裘袄不够暖和,冻得他都快不行了。
殷郊笑话他,说你觉得冷是因为挥剑不够,多使使劲身体就热起来了。嘴上这么说,殷郊还是在休息之前,从自己的营帐里多拿了条毯子给他。
殷郊说,等打赢了胜仗,你就能回到南方了,到时候可得请弟兄们吃你家乡的水果,这可是你天天念叨的。
那位兄弟死在了敌人的乱箭长枪之下。
当他挥舞着长剑,急于斩杀敌人时,城墙上埋伏的弓箭手早已瞄准了他。极其凶狠的一箭直接射穿了他的脑袋,下一刻他的胸口也被敌军用长枪刺穿。
姬发看到的时候已经无力挽救,眼前又死了一个兄弟,他浑身的血都要凝固了,长期训练的肌肉记忆让他身体本能地去拉弓射箭——
姬发替兄弟报了一箭之仇。
城楼上弓箭手的尸体坠下来,重重地砸在阵亡质子的身上,血和砸烂的碎肉溅满了姬发的腿甲。
火焰把两具尸体熔为一体,殷郊什么都带不走。
他们又在已经成为废墟的城里转了一圈,割下了质子尸身上穿着的披风的一角,拿到了辨明身份的甲骨牌,还摸到一把断了柄的小刀。
雪终于停了,东升的太阳驱散了乌云,天边泛起金色的霞光,不远处扎营地传来了号角声,他们该回去了。
姬发刚想开口,却见殷郊蹲在一片瓦砾废墟前,久久未动。阳光和墙壁形成一个夹角,他蹲在阴影里,染血的披风却在光下被照得发亮。
姬发走过去。
原本殷郊瞥见碎石之下露出将士的披风,他想着兄弟死了,尸体也不能被这么压着,他把碎石掀开,发现底下躺着两具尸体——
一具是殷商士兵,另外一具,看身形像是个女子。临死之前,他将她护在身下,她手中的小刀刺穿了他的喉咙,碎石坠下将两人一齐压死。
主帅曾说,上阵杀敌必须摒弃妇人之仁,敌人会利用他们的恻隐之心,既拿起刀,那便是敌人。你要尊重那些敢于面对你的对手。
姬发一时胸腔剧烈震颤,他感到眼角一热,抬起手指抹掉泪痕,看向殷郊。
世子并未流泪,只是叹息:“只有胜利了,我们才能解救更多的百姓免于卷入战乱中。”
他说完,两人陷入久久的沉默。
出征前,天下人皆知冀州久攻不下,若是此次出兵也战败而归,那要不了多久,恐怕被屠城的就是朝歌了。
寒风吹起他们残破的披风。
「7」
这是姬发来西岐后难得睡过的一次好觉,他梦到了从冀州回朝歌的路上,他旧伤发作,实在筋疲力尽,险些要从马上一头栽下去。殷郊让他跟自己同乘一匹,若是往常以姬发不服输的性子断然会拒绝,但这次他没有勉强,答应了殷郊。
他靠在殷郊的背上没一会就睁不开眼,沉沉睡去。
西岐少主,未来的天下共主在梦里又变回了那个靠在太子后背的质子,马蹄的颠簸恰如婴儿的摇床,他的手时而垂下来,又被殷郊抓紧了搂在腰间,姬发的手指抚摸他的鬼侯剑,殷郊握住他的手背。
白天的时候西岐少主要处理公文,西岐的一切事情他都面面俱到,亲自参与。他要了解农桑种植,要懂军队操练,还要联络东南北其他地方的诸侯共讨伐纣。直钩尚且未钓上鱼来之时,他也从未休息,时刻做好再次出征的准备。
傍晚时分,姬发伸展了一下酸痛的筋骨,他还是不习惯长时间坐在内室,想去外面撒野,便去马棚牵了闪电和雪龙驹,找殷郊骑马。
闪电从一开始就是世子的御马,殷郊在喂他时,抚摸着它脸上的白色斑纹,笑说道,原本闪电永远会在宫内的马鹏内安享和平,顶多在每年围猎时大显身手,但现在却要被他拖到苦寒之地,历经艰险,实在可怜。
他说这话时,闪电总会从鼻子里骄傲地出气,姬发觉得闪电跟殷郊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傲娇的本性油然而生。
姬发笑道,闪电这是高兴呢,战马就该和战士们一起上阵杀敌,养在宫里那才是把它埋没了。
殷郊不记得闪电了,而闪电还记得他。
拥有法身的殷郊可能再也不需要战马了,姬发深陷敌人法阵时,从天而降的巨人卷席飞沙走石,脚踏浓云,呼吸便可引发地动山摇,雷电轰鸣。
他不再需要把马的眼睛蒙上,冒着生命危险冲入烈火之中。
久违的骑马让殷郊感到陌生而新鲜,闪电是匹勇敢稳重的烈马,见到殷郊却难得如小马驹一般扬起前蹄。
他们沿着麦田边的道路策马狂奔。
姬发小时候最喜欢的就是在马背上练骑射,他经常跟兄长抱怨,西岐的麦田太广阔了,一眼望去看不到边界,他的梦想是一株小小的麦穗,稳扎在泥土里,长不出这片天地。
去朝歌之前,他已经是除兄长以外,不输成年人的优秀骑射手了。
纵马扬弓矢凌空,马蹄如风射天翻。
这支箭后来如愿以偿地射往了朝歌,他在训练时总是一骑当先,冲到最前面,然后在马背上翻转回身,灵巧矫健地接连射出三箭,精准无比地射向了不同方向的靶子。
动如疾风,拉弓稳如磐石,离弦迅捷如雷。
没有杀过人的箭,每一次拉弓都是快乐的。
傍晚的夕阳染红了天边,晚霞似火。
他们牵着马找到麦田边的一棵树,把马绳拴上,在麦地里坐着休息。
在这种地方,殷郊的坐姿依然很端正。
姬发把手撑在身后,懒洋洋仰着脑袋,又从旁边抓了个麦穗在手心里碾开,颗粒饱满。
自天谴预言昭告天下,农田每年都是欠收,眼下他们起兵伐纣,顺应天意,今年终于是个丰收之年……这也就意味着,再过不了多久,粮仓充盈之时,他们就要再次出征了。
姬发把麦穗梗咬在嘴里嚼,扭头去看殷郊。
夕阳给殷郊的侧脸染上一片红。
姬发突然大惊失色,浑身打了个激灵,猛地坐直了身子。
殷郊扭头看他,问他怎么了。
“没、没什么。”姬发支支吾吾说,刚才脑子里闪过的是殷郊在断头台上的那一幕。
他突然很想看一眼殷郊脖子上的伤痕。
殷郊看他惊魂未定的样子,仍不放心,再凑过来的时候,姬发突然推倒了他,翻身骑跨在他身上就要扒他衣领。
殷郊怎料他是这种意思,一时面红耳赤,但也没不让,甚至嘴角控制不住上扬。
平常被衣领遮挡,看不清楚,姬发把他领口弄乱,伸手去抚摸殷郊脖子上那一圈红线。
昆仑仙人帮他装上断头,助他重塑肉身,却没有把这道痕抹去。
师父希望他能永远记得砍头杀身之恨。
殷郊说,他已经不记得是被何人行刑,但对殷寿的恨,他一定会记得的。
姬发抚摸着殷郊的脖颈,那道红痕就仿佛勒在自己的脖子上,让他喘不过气。
他低下头,在红痕上吻了一下。
「8」
殷郊被关入大牢,等待行刑的前夜,留给姬发的时间不多了。
连绵的暴雨降落在朝歌的土地上,天空大地都在为冤屈的魂灵哭泣。
在如此危机的情况下,姬发的头脑却前所未有的冷静。
他已被逼上绝境,如同行走在独木桥上,稍有不稳便会跌入万丈深渊。
过去主帅训练质子们的策略能力时,往往会给他们布置小型的作战任务,交由他们独自指挥。没想过在那时练就的武略,竟有朝一日会被用于斩杀主帅。
他决定杀了殷寿。
当这个想法浮现在脑海里的时候,姬发并没有感到震惊,好像这一刻他已经等待很久了。
他接下来在脑内盘算的所有计划都是围绕着弑君展开,而当细节也敲定了,他平复了心情精神放松的一刹那,才忽然被自己的胆大惊到。
那一瞬间,姬发感觉自己好像不是自己了。
他抬起双手,大殿之上误杀时的画面浮现在眼前,那时殷寿原谅了他的罪行,还夸赞他的勇敢,他本该感激涕零,却发觉释怀并没有那么轻易。
接下来一切按部就班,暴雨很好地掩盖了他的行踪。他释放父亲,来到关押西岐子弟兵的地方。
朝歌城内接连发生大事,先是四大伯候被处刑,接着是比干掏心,又传狐妖祸主,早已闹得人心惶惶。太子将要被处死一事也激起朝中动荡,姜皇后生前在朝中积累的人脉答应助姬发救人,殷郊在质子营中过命的兄弟们也愿意相助。
这几日姬发来回奔走,各方游说,这才使得行动一路畅通。
他秘密召集西岐士兵,制作假人头,准备明日劫法场时献给大王。
“大王我来杀,你们救殷郊。太子乃是未来的天下共主,救下他,助他登上王位,就能替父亲、替四大诸侯昭雪。”
这夜之前,姬发从没经历过这么重要的指挥作战,这乃是结党营私,谋逆叛乱,要被诛杀九族的大罪。可他想杀了殷寿的信念从第一次冒出,便无比坚定,从未动摇过。
殷寿露出残暴的一面,姬发没怀疑过与他身体里流淌着同样血液的殷郊是否也会成为无情的君主。
殷郊不会改变,他甘愿舍身也要拿到为天下百姓驱散天谴的封神榜,甘愿自杀还命于父亲,也不愿成为任人摆布的傀儡。
太子的善良仁厚让姬发明白自己的坚持是正确的。
姬发整夜无法合眼,根本不敢去想如果作战失败会招致什么样的后果,父亲会死,西岐弟兄们会死,殷郊会死,西岐会被屠城。
当年他们踏平冀州时,可未曾想过有朝一日,殷商的兵戈铁马也会踏平西岐,一望无际的麦田上沾满鲜血。
他尽量让自己想一些轻松的事情,让神经不至于过度紧张而导致崩溃。
他想念殷郊,他想念那夜亲吻殷郊脸上的雪花。
我要救下你。
我要救下你。
杀了殷寿。
杀了殷寿。
杀了他。
一双被恨意染红的眼睛在黎明到来前的黑夜悄然睁开。
天亮了,姬发提着父亲的“头颅”,走向法场。
殷寿既要立威,便会亲临行刑太子的法场,广场中央围满了朝歌的民众,他们即将目睹暴君如何残忍弑子,并将他的暴行说成是替天行道,大义灭亲。
号角声威震八方,失徳的太子被抬上法场。
即使是在冀州战伤,殷郊也从未露出过如此蓬头垢面,身披粗麻的狼狈模样,姬发根本不忍多看,他怕眼中的谎言藏不住,殷寿狡猾,他稍有不慎便会被拆穿。
姬发身披金甲,提着头颅踏上高台,准备完成这一场演出。
突然身后的殷郊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怒吼:“殷寿——我死也不会放过你。”
那声音响彻广场,几乎要震碎姬发的胸腔,眼泪险些就要涌出眼眶,他咬紧牙关,跪倒在地,呈上人头。
他怎能不知玄鸟为何悲泣愤慨。
他曾对殷郊谈论起自己的父亲,西伯侯是位宅心仁厚的领主,十分疼爱他和兄长,他能有现在的勇敢也是因为父亲对他的教养。
殷郊问他离开家乡这么久,会不会忘记父亲的面貌。姬发笑道自己确实记得不是那么清楚了,但每年秋收之时,西岐的麦香仿佛都会飘到朝歌来,他会在梦中与父兄相会。
殷寿甚至懒得为殷郊流一滴虚假的眼泪,他早已露出本性,不再是那个从天而降拯救他们性命的主帅,也不再是那个在冀州战役后,让质子们同唱军歌,为死去的兄弟们敬酒的父亲。
他一脸的傲慢,像是给路边乞讨的狗丢了一块肥厚的,却没有任何意义的肉,对姬发说,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亲生儿子,我大商的太子。
姬发抬头,他眼睛里的一滴泪激起胸腔内滔天恨意的波浪,刹那间寒刃出鞘。他动作迅捷如雷,转瞬便将殷寿制住,以剑刃抵住殷寿的咽喉。
“放了殷郊!否则我就杀了你!”
本该被驯服的质子,眼睛里亮起了前所未过的璀璨——愤怒,灼热,凶狠。西岐麦田里滚滚金色的波浪在他的血液里流淌,他决意持剑弑君之时,那片麦浪便组成新生凤凰的金色羽毛,在这片被殷寿的狂妄卷入焚焚烈火的大地上,凤凰从西边飞起,真正辉煌的灵魂会浴火重生。
寿王冷笑,他今日杀定殷郊,也杀定这胆大妄为的狗崽,他大喊行刑。西岐的士兵脱下质子军提前为他们准备的伪装用的盔甲,有人下令“救殷郊”,他们勇敢地冲上行刑台。
手里的刀很沉,盔甲很沉,姬发从未感到如此心潮澎湃过,他的手还在颤抖,正如殷寿所说,他以为自己做好了弑君的准备,但其实面对雄狮时,他心中仍有本能的畏惧。
直到他与殷郊的目光对视。
他也露出过和殷郊一样的表情。
在大殿之上,姬发误杀殿下后本能地望向殷郊,眼中噙泪恳求殷郊不要为自己求情时,也是一样的神情。
闪动的泪光在殷郊的眼眶中流动。
这时,周围的嘈杂声似乎都消失了。
姬发仿佛听到他对自己说——
太傻了,姬发,你不该来。
那双眼睛最后望向了他心目中的英雄。
他将修好的弓递给姬发,目光温柔而坚定,他笃定道:“你一定会成为你心目中的英雄。”
崇应彪砍下了殷郊的头颅。
「9」
绕着脖子一圈的红痕融入了殷郊的皮肤血肉里,姬发轻轻捏住他的下巴,让他把头抬起,喉结滑动时,那条线像是活过来一样。
姬发舔咬他的喉结,吮吻他的脖颈,手也没闲着,一路往下解开他的衣襟。
殷郊被他弄得发痒,不禁笑出声:“你确定要在这?”
他不说还好,这么一说姬发兴致更高了。
姬发轻笑,抬起上身,膝盖撑在殷郊的腰部两侧,殷郊以为他要起身,刚撑起胸,又被他按了回去。
姬发抽了他的腰带丢出去,接着便把自己的腰带也解下来,饶有兴致地看了看身下的人,挑了挑眉。
殷郊耳根发热,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眼睛因为期待而亮起,脸颊却因为一丝难为情而泛红。
“你躺在我的麦地里。”姬发得意洋洋地说,那语气和过去他们在质子营时,他每次赢得奖赏时如出一辙。
“你穿着我的衣服,你是我的人。”他抬高音量时,嗓子有一点沙哑,尾音俏皮地上扬,鼻音也冒了出来,嚣张的话由他口中说出,霸道也变得可爱。
“本王要临幸你!”
姬发大声宣布。
殷郊笑了,姬发顿时演不下去,尴尬地拍拍他胸口:“你多少配合一点。”
“好吧好吧,那我是不是要喊,大王不要啊——”
姬发俯下身,他没用力,只是两根手指压在殷郊的胸口,抬眸时脸上依然是带着笑意的,然而目光却充满着强硬的威慑力。
“喊也没用,这是我赐给你的,你必须得要。”
他说完便低头吻住殷郊的嘴唇,长发的马尾垂下来,殷郊用余光一瞥,才发现他今日辫了两条小辫绑在马尾里。
殷郊轻轻抚摸他发间的小辫子,就像是摸到了小狗最舒服的那块地方,姬发吻得他越发激烈,只是唇与唇的碰撞无法满足,他把舌头伸进殷郊的嘴巴里,舔弄敏感的上颌时殷郊会颤抖并且发出呻吟,这刺激得姬发更加蛮横霸道。
殷郊支起一条膝盖,悄无声息地去蹭姬发的腿间,胯下鼓起来的地方感觉很明显,多磨蹭几下姬发就喘得厉害,吻也变得力不从心,殷郊便抓着这机会用含住了他的舌头,深深一吸——
“嗯……哈……”
变了调的鼻音冒出,迷离的神情也只在姬发脸上停留了一瞬,很快他就不服输地用上牙齿把殷郊的嘴唇咬破。
殷郊又笑了,他搂住姬发的腰,轻轻拍姬发的肩膀后背,让对方把身体的重量都压下来没关系的,姬发的体型比他小一圈,殷郊抱他的动作就像是孩童抱住心爱的玩具那样。
他把头靠在姬发的颈间,去深深呼吸对方身上的味道,麦穗的香味也萦绕在鼻息之间,他亲吻姬发的头发和通红的耳朵,说我是属于你的。
殷郊抚摸着姬发颤抖的大腿,虽然两人先前已经做过,但殷郊过大的尺寸还是让姬发难以轻松吞下。
姬发把手压在殷郊的腹部,双腿分开,颤颤巍巍地坐了下去,紧窄的内壁把阴茎吸紧了,仅含下去一半,他就有些受不住地发出小兽一样的哼鸣。
他去看殷郊的眼睛,对视上一双湿漉漉的被欲望浸染的双眸。殷郊的喘息声比他还要厉害,锁骨到胸部一片汗湿,红潮从脖颈遍布到上半身,脖子和手臂上的青筋都浮现了,皮肤显得极薄,看上去爽到不行。
这让姬发感到极大的满足,他一鼓作气全部坐下去,肉棍一下子插得太深,好像把内脏都顶偏了位置,甚至有种生理性的反胃,但很快随着他小幅度的前后摩擦,快感就盖过了一切不适。
姬发愈加激烈地摆着腰,让阴茎不断顶蹭着自己最舒服的地方,脚趾都刺激得蜷缩起来,他一边叫着殷郊的名字,喉结不断打颤,呻吟声断断续续。
姬发抚摸着殷郊通红的脖颈,神志不清中仿佛看到那圈红痕从殷郊的脖子上延伸出来在他的手指上绕了一圈。
是属于我的。
这是我的领地。
姬发一边用后穴不断吞吃阴茎,一边玩弄殷郊的胸肌。饱满的乳肉揉捏起来手感太好,施虐欲在身体里横肆,他不禁手下用力,留下指印抓痕还不够,还要掌掴几下,响亮的声音让两人一时都感到耳根发烫,但刺激感更强,胸部随着掌掴震颤抖动,皮肤上留下通红的掌印。
殷郊粗喘几声,他把手压在姬发的性器上,随着姬发起伏的动作圈着套弄,指尖摸过顶端,溢出的黏腻前液在他手指和龟头之间拉丝,他用平滑的指甲轻轻拨弄前端的小孔,强烈的痛觉和刺激交织下,姬发发出了带着哭腔的呻吟,浑身剧烈颤抖,就连嘬着阴茎的内穴也止不住发烫痉挛。
殷郊的手继续往下,摸到两人结合的地方,姬发抬起臀部,把手撑在他脑袋两侧,故意放慢了动作给他看。
被后穴吮得通红的阴茎上青筋浮现,操进去的时候,嫩穴里面粉色的软肉都翻出来一些,湿液沿着柱茎滴落下来,整根性器都水光淋淋……
殷郊被这画面刺激到,一阵脸红耳燥,体面的太子哪里受得了这般下流的事情,但眼睛又根本舍不得挪开。
姬发看他这副可爱样子,心里都瞬间软化了,他吻了吻殷郊的脸颊和耳根,在他耳边大声呻吟甚至是放肆地浪叫,然后玩味地欣赏殷郊滚动不止的喉结,再亲吻他湿漉的眼睛。
高潮时极致的快感充满四肢百骸,姬发情不自禁落泪,叫着殷郊的名字让他射满自己。
意识飘忽的一刹那,姬发在想,自己还想再问殷郊一次。
你到底是怎么想我的。
但殷郊不记得了。
他想问的是那年在冀州风雪之夜下,为自己修弓的殷郊,还有在朝歌城中,专注看古籍,因为被自己亲到而惊慌失措的殷郊。
答案好像也没有那么重要。
殷郊的亲吻将姬发从失神中拉回来,他还在喘,语气小心翼翼,问道:要不要再来一次?
「10」
天边的暮色把星星也带了进来,傍晚的火烧云和黑夜的浓云交融在一起。
姬发背靠着树站着,他们把马绳解了让雪龙驹和闪电自个儿去吃草,两人衣衫不整,殷郊搂着他的腰低头吻他的嘴唇。
初尝过情欲的滋味好像是舔了让人上瘾的蛊毒,少年时期只能靠锻炼来发泄的精力现在全都耗在对方的身上,好像怎么亲热都不够,只想讨得更多欢愉。
殷郊一直在抚摸他的腿根,今天已经摸了几次,姬发以为他就喜欢自己那块皮肤,忽然察觉到殷郊似乎在寻找什么。
“你的疤呢?”殷郊问。
如同迎头泼了一桶冷水,姬发猛然清醒过来,浑身一激灵。
殷郊摸不到疤,心里急切,就要跪下去看,姬发忽然慌张地拉住了他。
“不可……不可……”
姬发惶恐地说,自己仿佛一下子又变回了那个在朝歌的质子,道:“殿下不可跪我。”
殷郊的表情很平静,甚至有些无奈。他单膝跪下,动作流畅优美,他掀开姬发松散的衣摆,从膝盖一直亲吻到大腿,手指在大腿内侧轻轻抚摩,叹息道:
“我忘了,你的伤口早就愈合了。”
瓢泼大雨无情地砸向殷寿的大军,大军营中气氛紧张。
殷郊代领质子们的一支小队前去探路,却遭遇了敌方突袭,现在失去联系,生死未卜。
殷寿在军营里训斥士兵,突然有人急报,说少帅们回来了!
马蹄声由远及近,践踏在雨天的泥地里发出阵阵声响,质子们淋着暴雨骑马归来,殷寿走出营帐,崇应彪下马跪下,为主帅奉上捷报。
他们虽遭遇突袭,但质子们早有准备,他们提前预判到对方的计谋,隐瞒下来将计就计,反将敌人杀了个猝手不及,同时还截获了重要的前线战报。
殷寿大夸一声好,又询问伤亡如何。
此时的殷郊已经赶到了巫医的营帐前,他下马抱下同乘的姬发,急急忙忙地冲了进来,满脸泥污血迹,大喊姬发重伤,快救救他!
一支长箭射穿了姬发的腿甲,那是一支敌人研制的新型箭矢,尖端倒钩锋利,专门用来击破殷商士兵的盔甲。
这场精彩的作战计划是姬发提出的,早在他们出发之前,姬发在山间便发觉到敌人小心隐藏起来的马蹄足印。但这件事一定要瞒住大家,包括自己人,殷郊与他商议之后决定只告知几个信得过的兄弟。
他们兵分两路,鄂顺和姜文焕提前出发,代领少数人绕到山体后方准备包抄,崇应彪和苏全孝当做探路的诱饵,而姬发和殷郊则代领其余人准备随时迎敌。
敌人的突袭来势汹汹,他们早有准备,本来伤亡不会这么大,但没料到的是敌军居然还有新型武器。
混战中,姬发敏锐地感知到了暗箭袭来的猛烈风声,他拉弓千万次,弹指松弦时被震荡的风和气流都能敏锐捕捉到。
身体先一步大脑开始行动,放出暗箭之人的目标只有一个,他们同为射手,姬发当然立刻就预判到对方的目的——
于千里之外直取敌将首级!
“殷郊——”他大喊一声,用尽浑身力气将殷郊推开,却来不及躲闪,那支箭射穿了他的腿甲,血从甲鳞里流出来,在地上聚了一小滩红色。
崇应彪砍了敌人那双引以为傲的拿弓的双手,没给他痛快。
殷郊抱着脸色惨白的姬发上马,飞快地往营地赶去,天边乌云密布,暴雨顷刻间袭来,他用披风把姬发裹住,把人护在怀里。
如要疗伤,必须先拔箭,那般剧痛恐一般人难以承受。
怕姬发咬断自己舌头,医师将叠好的抹布塞于他口中。
脱下姬发腿甲时,那块皮肉已经血肉模糊,姬发痛得意识模糊,殷郊握紧了他的手。
拔箭开始,原本昏迷不醒的姬发被痛得醒来,他脸色煞白,身体剧烈挣扎,连殷郊都险些按不住他。
汗水和眼泪在姬发的脸上横肆,他痛苦得眼球翻白,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殷郊叫着他的名字,眼泪也跟着淌了下来。
箭拔出来之后便要迅速止血,疼痛已经麻木,姬发浑身没有力气,殷郊端了水,小心翼翼地将他嘴里的布取下,正准备把他扶起来时,他忽然一口咬在了殷郊的手臂上——
殷郊闷哼一声,没有甩开,姬发咬得很深,牙齿嵌进手臂里,像是要咬下那块肉一般,鲜血染红了姬发的嘴唇,沿着小臂滴落。
医师看得目瞪口呆,殷郊疼得直抽气,却摆手说无碍,让他咬着。
姬发松了口,他满嘴鲜血,牙齿和舌头都是鲜红的,他死死盯着殷郊,用绝望而痛苦的嘶哑声音喊道:“给我记住……你要记住……”
然后他晕厥了过去。
医师说,如果那箭再射准一点,恐怕姬发就再也无法骑马了。
姬发康复之后,殷郊问他,那时让自己记得什么。
笑容再度回到姬发的脸上,每次和殷郊说话,他都像只骄傲的小狗一样仰起头来,他拍拍殷郊的肩膀,比人矮一头,却摆出一副大哥姿态。
“我是怕自己要是死了,今后谁还来给你挡箭?好在那人弓术不及我,但你能保证下次不会遇到一个像我这样的神射手吗?我可不会射偏,你要记住暗箭呼啸的风声啊。”
殷郊用手肘怼他:“那你也不用咬我!你知道你咬得多疼吗?”
姬发大笑:“疼就对了!不疼你记不着!”
医师叮嘱姬发要注意腿伤,旁边的殷郊表情凝重地听着,不觉把这任务扛在了自己肩上。每天晚上都要把姬发拉到自己的营帐里,看看对方腿上的伤口是否痊愈,甚至洗澡时候也会瞟上两眼,直到姬发说你再这样我要娶不了媳妇了,殷郊这才作罢。
后来过去很久,直到伤口结痂,肉重新长好,疤痕也消失了。姬发回忆,那时他尚且是个少年,情情爱爱还未觉醒,却在生死一线里,抓到了人性本质的恶。
这伤是他为殷郊而受的,他要让殷郊记得自己的痛,如果他死了,他要殷郊记住自己一辈子,永生为这苦痛折磨。
那一刻他的慷慨他的温柔他的大度全部变成了汹涌的独占欲和可怕的执念。
姬发本想此生将这欲念压下,就像在面对大王时,他每一次都压制住了心中那头咆哮的猛兽。
后来,再一次面对殷郊情绪冲动恨而求死时,这种欲念就愈发强烈。
当殷郊不顾性命安危想要拿到封神榜时,当殷郊看透大王真面目恨极自杀时,姬发都仿佛再经历了一次被暗箭伤透,拔箭血涌的痛楚。
这份痛他也想还给殷郊,他想让殷郊记得和自己一样的痛。
如果你也痛了,是否就能愿意为了我活下去。
「11」
殷郊跪在地上,把姬发的一条腿抬到自己肩头,亲吻着姬发大腿内侧的皮肤,他的嘴唇很烫,吻却很轻,姬发甚至能感觉到他颤动的睫毛蹭过那里的细腻触感……
姬发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低声说着别这样,身体却本能地迎合着,殷郊含住了他半勃的阴茎,手指插入湿润的后穴,里面被蹂躏得微微发肿,贪吃地吸住他的手指。
殷郊起身将他抱起来抵在树上,深深插入了他。
重力向下的每一次顶干都进得极深,这一次做得非常激烈,他把姬发顶得呻吟声都支离破碎,只能搂着他发出好听的呜咽声。
“你是要弄死我吗?”
姬发在殷郊的胸前喘息,他抬起汗津津的脸颊,睫毛上沾染了水汽,轻轻颤抖就会变成眼泪流下来。
深红的晚霞染在姬发的身上,仿佛殷郊怀中抱着的其实是一团烈火。
那双雾气朦胧的眼睛里注视着他,却又好像视线凝聚在遥远的往昔。
姬发抚摸他的脸颊,手指擦去他眉骨间的汗水,殷郊侧头亲吻他的手腕。
他们躺在麦田里,欣赏着日落与黑夜交替时天边瑰丽恢弘的风景。
姬发做了个梦。
野水河结成了冰,犹如一块嵌入大地的巨大玉石。
河面中心插着一面旗。
十三岁的他和殷郊颤颤巍巍的走到冰面上,朝着那把旗子走去。
寒气直逼上来,冻得他们两腿发抖,冰面极滑,每走一步都要格外小心。
殷郊走在前面,他自己明明也在害怕,但走两步就会回头看姬发是否跟上他的脚步,叮嘱道:“你可以抓住我。”
“那样更容易打滑吧。”姬发说罢低头看了看脚下的冰面。
冰面下的河流是静止的,波涛,浪声,鱼群被冻结在冰天雪地之中,湖泊的尽头太阳正缓缓升起,耀眼的光芒一瞬间晃得姬发睁不开眼。
迎面的狂风吹起他的头发。
忽然龟裂的声音由远及近,冰面裂开了。嘎吱嘎吱的声音转变成轰雷般的巨响,姬发大惊失色,他大喊着殷郊的名字想去抓,明明殷郊就在他不到半步的距离,可是他却抓空了。
冰雪和朝阳照瞎了他的双眼,他坠入冰河之中,冰冷的河水灌入他的胸腔肺腑,挤压着他血液里的氧气,他张开嘴吐出泡沫,那一瞬间他想到了小时候渡的那条河和缠住他腿的水草……水灌入他的耳朵,尖锐的耳鸣几乎要撕开他的大脑,他好烫,又好冷,分不清自己是在火海中还是冰河中。
然而就在很近的距离,他听到一个声音叫他的名字——
姬发!
殷郊从火海中握住他的手。
跟着我,你尽管游,你要是沉下去,我来捞你。
殷郊在河流中游在他的身边。
姬发什么也看不清,伸出手抓住了一样东西,好像是殷郊的手。
他拼了命往上游,终于破水而出,可他刚仰起头想要大口呼吸,喝水就灌到了他的嘴里,他呛了几口,双眼恢复视觉。
他发现他从十三岁的姬发变成了弑王逃命的姬发,河面上雷电交加,用泥石塑成庞大身躯的饕餮轰然崩塌,滔滔巨浪冲垮了它的躯体,它扬天咆哮着恨意和不满,最后化为黄河浪涛中的一部分。
河水太急了,浪涛拍打着姬发,他渺小得就像一片破损的麦叶,在这生死攸关的一刻,他却忽然一点也不害怕了。
他闭上眼,让身体枕着浪涛,枕着雷电,面朝降下来的暴雨。
当他不再恐惧,这天地万物都会帮助凤凰重生。
他好像枕在了西岐的麦田里,不远处传来人们的嬉闹声,父亲在呼唤着他的名字,哥哥牵着雪龙驹朝他走来,他说再让我睡一会吧。
他听到有人在他耳边笑,那人说:
你可不能睡在这里,你是要成为大英雄的。
姬发猛地睁开眼睛,他深吸一口气,顿时痛得咳嗽不止。
胸腔里的每一根肋骨都好像反刺入他的脏器中,骨刺从他的血肉里逆行生长,把他从泥土里拔了起来——
他的梦想曾经是一株小小的麦穗,稳扎在泥土里,长不出这片天地。
他浑身沾满了污泥和鲜血。
眼泪止不住地流淌,他时而大哭,时而大笑。
他奔跑者,跑着跑着,又仿佛回到了那年踏上冰面时,勇敢无畏的孩童。
他脸上洋溢着骄傲的笑容,他高高举起旗帜,大喊:
殷郊,我成功了,我赢了,我活下来了!
涛涛河流都安静下来,变成了绵延不绝的溪水,流向了十三岁时森林里的那片湖泊,流向西岐的麦田。
雷雨停歇,天空放晴,夜空中的星星投映在水面,投映在他的身上。
他记得在河里抓住了殷郊,可他回头去看,却寻找不到殷郊的身影。
雪龙驹疲惫的向他走来,不远处有谁的尸体被泥水掩埋。
那里空荡荡的,殷郊不在了。
鬼侯剑插在地上,姬发失魂落魄地走过去,拔起剑时感受到熟悉的手感,就好像他当初把它从崇应彪的喉咙里拔出来那般,他握紧剑柄,又仿佛握住了殷郊温暖的手。
父亲对他说过的话在耳边响起:
你是谁才重要。
在失去一切后,他成为了姬发。
「尾声」
武王征商,唯甲子朝,岁鼎,克昏夙有商,辛未,王在阑师,赐有(右)事(史)利金,用作檀公宝尊彝。
“天亮了,姬发。”
-END-
我又来写个后记记录下写这篇的心情。
构思之初,我的脑海中有这样一幅画面——
「姬发站在空无一人的沙滩上,海浪拍打着他的脚,他伤痕累累,跪下痛哭,却低头发现,沙子里埋了无数星星,它们无比璀璨,无比可爱美丽,却又因为太坚硬了,把他的膝盖割得血肉模糊。
但他还是如获珍宝般地捧起那些星星,他发现那不是星星,而是被浪涛碾碎的贝壳,贝壳在他的手掌心里变成了粗砂,然后他的手也被磨得鲜血淋漓。」
我想用极乐来写大悲。
写完重读之后发现其实还挺意识流的,虽然和《夺食》那篇是没联系的独立的两篇,但整体还是虚实交错的一个风格。
这篇是姬发成为武王,出征前最后的幸福时光,他压力非常大,伐纣的重担乃至拯救天下的希望都压在他身上,他其实早就无法做自己了,他必须做“武王”。
只有和失去记忆的殷郊在一起时,他能做无忧无虑的姬发。
【PS:最后写 在失去一切后,他成为了姬发←我是有想过改成他成为了武王,后来PASS了。】
比起写宏观下武王的命运,我想写微观下他的人性,想写一个读起来很轻的,没有那么宏大的故事,想写小狗单纯的爱和欲望。
又把殷郊写成朝歌白月光了是一款姬发的XP【?
关于一些隐喻:
他们有没有从冰面上拿到旗子这件事也不重要(说起来殷寿到底怎么把旗子插在上面的啊喂不能细究!),本来就是想写单纯善良的孩童在朝歌如履薄冰的意思。【物理如履薄冰了】
动笔时候我一直在纠结一个问题——失去记忆的殷郊还是以前的殷郊吗?最终答案是的。因为殷郊会逐渐恢复记忆的,这也是他未来和武王的一个虐点。
如果殷郊没有恢复记忆,那他就会很爱姬发,为了姬发而留下,成为臣子。但玄鸟终究是玄鸟,他是大商最后的羽毛,他会回想起自己的过去,回想起自己所爱的大商江山和百姓,也因此最终会站在姬发的对立面。(当然是因为申公豹的挑拨啦,因为2、3部没有播,这里也就只是个剧情预测)
这个时间线的姬发还没想好称王,不过其实昆仑那边已经认定他是真正的天下共主了。
我之前看过很多对封神原著的分析,也读了《武王伐纣平话》。还是想站一下昆仑山阴谋论的。毕竟这是打仗是天下大事,仙人们肯定会留一手。让殷郊下山,是昆仑给殷郊的死局。不再是天下共主的殷郊如果能助武王伐纣成功自然是最好。但同时他们也引导殷郊立下誓言,倘若殷郊背叛,正好除之同时也借此为由,名正言顺的灭商,葬送最后的玄鸟。
这篇写完其实还有个番外,我感觉太虐了就没写,想来估计没人看碎碎念看到这里,我就把脑洞说一下吧:
番外是武王登基后,日夜受梦魇折磨难以入睡,后周公解梦,就是大家都知道的那个了,有奇人献计,说愿为武王排忧,只要让武王忘记折磨他的痛苦之事,那就自然能够安然入睡,长命百岁了。
姬发想,过去,他们为了让殷郊助他伐纣,让殷郊只记得恨。现在,他们为了让自己活下去延续王朝,而让他忘记。
武王最终没有同意。
车的部分→那会小姬发还没称王,但其实在考虑了(说白了他知道自己的考虑也没用,武王他不得不当)。
跟殷郊doi时候会玩点口嗨,写“这是本王的”和“本王要临幸你”的时候太快乐了,那时候的小姬发又骄傲又得意,但他其实也不是真的快乐,是因为殷郊失忆了他才会如此玩闹。后来殷郊问他“疤在哪”的时候,他知道殷郊想起来了,就瞬间恢复了两人以前的关系,他让殷郊不要跪自己,骨子里他虽然把殷郊当兄弟/爱人但也很尊重殷郊的身份。
(不过我也是很认真想表达姬发骨子里的那种本能身为王者的占有欲的,他其实很多次想让殷郊多爱自己,为自己而活,成为自己的所有物这样的,我甚至还想过,在他们意见起分歧的时候,姬发会不会有一瞬间想把殷郊关起来。不过直白写出来就太油了,还是多留白一些比较好。)
啊啊啊右位玩弄左位的胸真的是我的大XP!不懂的有难了!胸那么大给老婆扇一下怎么了!老婆胸又不是没给你摸!哼哼哼啊啊啊仙品!
这篇写完之后,我可能暂时不会写后面剧情发展背景下的原作向了,毕竟我是个甜党,这篇整体还是很甜的【大概,往后写就要写两人反目了,还是等2、3部正片吧。
新的估计想写一点现代PA轻松小甜饼,看男大郊发甜甜恋爱!轻松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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