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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9 月, 2022 7:09 上午 #1554Akr参与者
慈悲之雨
做梦。
烈火焚烧的赤色梦境,火焰点燃目光所及的每一寸土地,滚烫火舌舔舐皮肉身躯,带来刺骨穿心的烧灼痛感。在这个充斥着苦痛的梦里,黑魔紧紧攥住手中的白魔法师之证蜷缩身体,离别与怨恨的火焰,将他团团包围。
黑魔法师紧闭双眼。纵然黑色的长发与法袍被火焰点燃,皮肉被烤至焦黑散发腥臭气味,浓郁又滚烫地钻进他的呼吸道里,他仍不愿睁眼。在这漫长的数年光阴之中,自责与对失去爱人的痛苦将黑魔压抑太久,沉重的感情犹如崩裂的山石从高处滚落,将他掩埋其中难以挣脱。这一夜,他手握白魔最后的遗物昏昏入睡,企图与爱人的灵魂水晶一同死于睡梦之中。
但忽然间,一双冰凉的、犹如亡灵的双手覆在他的面上,将他身上的火苗轻轻掸去。黑魔被这熟悉的气息惊醒,睁开眼睛,白魔法师身着他们分别之时的那件衣服跪坐在他面前。他意识到自己终于在梦中寻求到与白魔的重逢,一瞬间的欣喜涌上心头,但很快又被苦痛与怨恨交织出来的复杂情绪掩盖过去。
“对不起……”黑魔用手盖住自己的脸,无法自控地流起泪来,“我背叛了你,在你走后,我未能守住诺言而对你不忠……在那时我也没能保护你……”
他平日沉默寡言,从未与人诉说过积压在自己心中的事。在与白魔生死别离,又从研究妖异的邪教中完成学习而离开之后,独自一人生活时,空虚的生活被痛苦与自责占满。他开始酗酒、沾上烟瘾,在酒精和烟草的麻痹中度过漫长时光,在恍惚的幻觉中回忆白魔还在的日子。但很快地,一如山洪倾泄之势,黑魔的堕落陷入一个没有底线的滑坡。在偶尔依靠战斗委托来赚钱维持生计的空挡,他开始在肉欲之中寻求情感上的宽慰。床伴快速地更换,但没有一个人能在黑魔身边久留,或是带给他千万分之一白魔还在的错觉。在发泄过后思维一片空白的短暂时间过去之后,黑魔总会想,倘若白魔还在,看到他会多么失望。
黑魔难以承认自己成为了背叛者,为了解释自己犯下的错他想出许多理由,譬如白魔已经离去而自己也没有必要再为死人守贞,譬如他只是无法接受白魔的离开而必须要为自己寻找活下去的理由。还有更为荒谬的:既然他们的联系起源于二者灵魂水晶中亡魂的诅咒,那么他们的感情是否也只是命运玩弄而来的恶果。
但当他再次在梦中窥见白魔的脸时,所有的不安和质疑都在一瞬间消散。白魔依然是几年前的模样,白色的长发拢着他的脸颊,琥珀色的眼仁依旧清澈。他伸手将黑魔抱住,白魔法的光辉闪烁将火焰驱散,令人舒适的暖流将黑魔包围。在这个熟悉的怀抱里黑魔愈发愧疚:“我甚至尝试过忘记你,想要有一个新的开始……因为我遇到另一个白魔法师,她告诉我,你我的相遇是灵魂水晶共鸣的结果。我不能接受,我不太懂……我们的感情是否是真实的,还是被那不可名状之物操纵出的虚假结果?”
来自第五星历的灵魂水晶中带着亡灵的诅咒,它们最初的持有者在死后依然想要与彼此在一起,因此它们会让新的白魔与黑魔的人生轨迹巧妙地交织在一起。可水晶里的诅咒无法阻止死亡。他们最后一起一同探索遗迹时触犯了无限城的禁忌,因此被降罪。为了保护彼此,黑魔使用了水晶中妖异的力量,而白魔也利用圣迹让黑魔的灵魂免受妖异的侵蚀。只是白魔永远从他身边离开,留黑魔一个人在孤独和自责中饱受煎熬。
白魔听到这些话并未恼怒,他总是如此温柔地包容黑魔的一切。或许是黑魔期望得到白魔的谅解,也可能真的是白魔的魂魄走进他的梦中,白色的猫魅用手抚平他紧蹙的眉毛,如此安慰到:“倘若不是我窥视了灵魂水晶里的力量也不会被诅咒束缚在这里,但好在我也能借此守护你的灵魂,只是无法陪伴你让你免受孤独的折磨但……我并不后悔借用水晶的力量,但却后悔将你一个人留在物质界。这也是我的错,如果我能与你分担一二,你也不至于如此痛苦。
你为此饱受煎熬,但我们所做的一切选择不都是出于想要保护彼此的想法吗,即使我们的爱从诅咒和命运的恶意中诞生,但是爱的本质不会被扭曲不是吗?”
长久以来困扰着黑魔的问题得到了解答,他并非是自己无法想通,只是需要白魔,因此陷入了自我的困境。得到了爱人的宽慰他放松许多,坚硬的心也变得柔软。他虽希望白魔的灵魂能得到解脱,私心却又期待白魔能继续留在他身边。他想要再一次枕在白魔的膝上入睡,对方却催促他起身不要沉湎于危险的梦境之中。临到梦醒,白魔似乎看穿他的想法于是再一次轻抚他的脸,用手挽起他的黑发作出最后的交代:
“只要你希望,我就一定会来到你身边。”
此梦醒来后十数年里,黑魔再没能在梦中见到白魔的身影。握着那块白色的水晶时,发凉的手感也提醒他自己无法从中感受到任何生命的迹象。白魔的灵魂不知是再次陷入沉睡,还是被诅咒同化为水晶力量的一部分,无论黑魔如何呼唤都得不到任何回应。于是他辗转与沙都和雪都,以自由佣兵的身份承接委托去解决那些不大不小的麻烦,或许如此就能让他感觉自己仍旧还是白魔期待的模样。当在镜中反复确认自己的样貌没有随着年岁增长发生变化时,他总怀有一种希望,当某日真的迎来白魔所说的重逢,对方必定不会将他认错。
只是黑魔仍回避着森都的委托,他害怕自己再次被痛苦的回忆捆绑,仅在白魔的忌日前往黑衣森林短住吊唁他。偶然某天,似乎是第六感指引,也可能是命运的齿轮转动再次把他推向那条必定的道路,他心血来潮解下一个在黑衣森林的委托。仅活动于黑衣森林东部林区的吸血妖树乌尔伽鲁的枝干是极为珍贵的药材,对于黑魔而言捕获这种怪物也并非难事。但对方希望获得的是乌尔伽鲁刚吸食了人血后的枝干,于是黑魔想到随便抓个旅行者送到妖树面前,等它吸食了人血再将打倒。但前往任务地点去确认妖树的状态时,黑魔却发现妖树已经处于捕食状态,正挥舞着自己的树枝不断攻击面前的冒险者。
定神看去,身着长袍的白发猫魅族似乎是只身前往,在妖树的攻击下只能勉强应对。他粗糙的攻击魔法难以对妖树造成伤害,只能在被攻击的空挡对自己使用幻术来治疗伤口,连逃跑的余力都没有。而妖树似乎也厌倦了拉锯战,悄然分出一根枝干从白猫的身后袭去,黑魔正是在这千钧一发的时机抬起法杖掷出火焰的魔法,将妖树的枝干烧毁。
他又自若地穿过妖树挥舞得愈发狂暴的枝干走上前去,迅速伸手抓住其中的一根狠狠扎进自己的手臂,让枝干触发吸血的本能后再用自己镰刀状法杖的刀刃将枝干砍下。随后他点起一场大火,将妖树整根焚烧。
火光冲天,将阴暗的森林照亮。白猫扶住自己的幻杖让自己站直身体,看着那位刚救下他的黑魔法师神色阴郁地走上前来。
“感谢您出手救我……”对方一靠近,血液、烟草和酒精混合出的复杂气味就涌进白魔的鼻腔。身为猫魅,白魔对气味过分敏感,因此即使黑魔刚救了他,他心中依旧无法生出太多好感。他本能地有些畏惧这样强大却又古怪的人,于是说起话来也因紧张而有些发颤:“您似乎受伤了,需要我为您治疗吗?如果您信得过我的医术……”
黑魔抬起手臂,黑袍将他的伤口掩盖得很好,淌出来的鲜血几乎被妖物的枝干和布料吸走因此没有往下滴落。他又习惯了疼痛,倘若不是白猫提醒,黑魔甚至不打算为这个伤口多费功夫。他抬头仔细端详了白发猫魅的面容,虽天色阴暗,但在火光照耀下他却能看清对方的五官。似乎才十多岁的少年天生一头柔顺的白发,琥珀色的眼仁十分清亮,脸上被刮蹭出几道十分细小的伤口,与记忆中在无限城遭遇事故那次遭到袭击的白魔重合起来。
他点了点头在原地坐下:“麻烦了。”
白魔的幻术还稍显生疏,但做得十分细致。他掀开黑魔的衣袖,用幻术为对方治愈伤口。在这个不算复杂的过程中,白魔的以太化为魔法的形态灌进黑魔的身体中,不仅黑魔本人,连同他身上寄生的妖异都察觉到这股熟悉的气息变得躁动。他身上黑色的咒文开始朝他手臂的方向涌动,想要去汲取那股纯粹的力量,黑魔不动声色地压制着妖异,一面还分神去观察为他治疗的白魔。
这是,新生的你。
与从前相比,尽管容貌已然发生变化,连记忆也被洗清,可黑魔还是能够通过以太确定他就是曾经的白魔。他几次尝试开口,相认的话语都被过于激动的心堵在喉头,未能成功吐出半个单词。等到心情平复,黑魔又意识到若他唐突地把曾经的一切都告诉对方,怕是只会被当成精神错乱的疯子。
白魔也并非愚钝之人,无论是黑魔身上散发的气息还是那些浮动的咒文都在提醒他对方有多么危险,但黑魔不仅从妖树的攻击中救了他,也未曾怎样为难他。无论是出于感激还是想要帮助他人的本心,白魔都没有理由拒绝为黑魔治疗。为打破尴尬的气氛,也是说起话来能缓解自己的紧张,白魔反而率先开口,告诉他自己不过是新晋的幻术师,靠一些简单的委托维持生计。今日来到东森不过是想要接一些理符换取探险币,但未曾想不慎惊动了乌尔伽鲁。如此反复感谢了黑魔两次后却未能得到任何像样的回应,白魔也放弃了与黑魔搭话,只想要赶紧离开。
这时黑魔的语气才变得不那么生硬:“我也要去一趟森都交付委托,顺道送你回去吧。”
随后他如往常那样选择沉默,甚至在送白魔回到格里达尼亚的路上也没有开口。分明是难得的机会能与对方诉说多年来的情意,甚至只是问问白魔如今过着怎样的生活,是否时日艰难不得不独自面对妖物来谋生的勇气都尽然丧失。他只能把颤抖的手藏在袖中,在白魔挥手与他道别时,死死盯住对方的眼睛,久久不肯转身离去。
自那以后,白魔平静的生活开始发生微妙的异变。他租住在森都的一间公寓里,本是独居,没有接触过太危险的事也未曾得罪过什么人,但却总有一股令人不适的以太挥之不去,日日夜夜黏附在他身后。且他时常察觉自己似乎被人注视,但无论怎样搜寻都找不出那个在暗处凝视他的人。其实也不难猜,这一切恰好是在与黑魔相遇后发生的,倘若不是发生了什么更严重的事,那只有黑魔正在跟踪他这一个可能了。
猫魅族总是敏锐的,纵使跟踪者是他的同族。他难免不生出惧意,毕竟黑魔是那样强大的人,能做到的必定不仅限于击败妖树。可白魔很快又想明白,如果是这样的人想要伤害自己大可不必采用跟踪这样低效的手段。
且他其实并未对黑魔的这种行为产生太多反感的情绪,只是偶尔会担心自己的私隐被偷窥,被躲在暗处的黑魔嘲弄。但他宽慰自己,假如再次遇到危险或许能得到黑魔的帮助,也不算太坏的事。
如往常那样被委托和幻术学习填满的日子不咸不淡地过了大约半个月,到恋人节这天终于迎来了转折。恋人互诉爱意,亲人也借这个节日感谢对方,除开花里胡哨的新奇礼品人们最常选择的仍是赠送巧克力来表达心意。白魔人缘不差,这天也收到邻居和前些时日作为搭档的枪刃送来的巧克力。在热闹的氛围中逛了许久后,到天黑时才回家。他正好奇为什么今天没有察觉到黑魔跟踪他时,对方却像一只黑猫一样忽然出现在他身后。
没有听到脚步,故而在余光瞧见身后立着个黑色的人影时白魔吓了一跳,手猛地一抖差点把钥匙卡在锁孔掰折。
“啊,呃,你……您怎么来了!”白魔抽出钥匙,用手指摸索着确认钥匙有没有被掰坏的同时稳住自己的心神,故作镇定地询问到。
黑魔张了张嘴,但什么也没说出口。他只是低着头,垂着那双特别的异色的眼睛望向白魔手上抱着的几盒巧克力,然后抬手又搁了什么东西放在上头。借着领居家窗口照出的光白魔看清黑魔放上来的盒子,精致的包装上扎着黄色的丝带,捆在上面的纸标签上用花体字写着附近甜品店的店名。这些倒也不算特别,但白魔同时还发现这是一盒薄荷口味的巧克力,因为口感独特所以并没有太多人能接受,但他却钟爱薄荷与可可融合在一起的特别风味。
如果只是口味独特,可以解释为商店的巧克力大多卖完只剩下这些冷门的货物。但更特别的地方在于,除白魔自己外,并没有其他人知道他的这个喜好。
“您愿意进来坐坐吗?”白魔忽然转变了态度,他叹了口气,“您似乎也有些话想对我说吧。”
白魔的公寓并不大,但这是他作为一个新晋幻术师能租到的最宽敞舒适的公寓。屋里的陈设并没有多么华美繁复的地方,但收拾得十分干净敞亮。米白色的灯光打在以木制品为主的家具上增添了一份暖意,黑魔正与这种闲适安宁的感觉格格不入。白魔引着他在餐桌前坐下后去放好了手中的东西,然后烧起热水准备泡茶。
在等待水开的过程中,白魔在餐桌的另一头坐下,他开门见山:“我知道您在跟踪我。”
黑魔似乎也不意外,甚至脸上的神色也没发生什么变化,他只是定定望着白魔的眼睛:”你可以不用说敬语。”
于是白魔清了清嗓子调整了语气,继续说到:“不过我没有感受到恶意,毕竟像你这样强大的人想要从我这里获取什么东西是不必如此大费周折的,所以我也不向你追究先前的行为……只是,我还是会好奇你这样做的原因。你需要什么、或是希望我做些什么,您愿意直白告诉我的话,我也是会好好考虑的。”
白魔的措辞十分谨慎,也十分生疏。黑魔半晌没有作答,大概是太久没有和人进行这样坦白的交流,也几乎不用面对需要解释自己所做的事的情况,因此在面对白魔时竟一时半会不知该如何开口。他实在想不出该用如何委婉温和的语气讲述曾经发生在他们身上的故事:他们曾是恩爱的情侣,在探索无限城时不慎触犯禁忌,白魔为保护他而使用灵魂水晶中从第五星历时期流传下来的力量,也因此被透支了生命。而他在漫长的岁月中一直等待着白魔再次出现,能回到他的身边。
可望着那双眼睛黑魔却清楚知道,无论他把一切说得多么生动详细,这样荒谬的故事也难以打动白魔。对方甚至也不会被勾起曾经的记忆,记起他们曾是搭档,是恋人,曾一起探索各地遗迹,更在遭遇险境时相互扶持。
如果白魔能记起曾经的某一个瞬间,他也会记起黑魔本身就不善言辞,更不懂如何表达自己满腔热切的感情。于是经过反复酝酿,黑魔终于挤出一句话:“我,对你抱有好感所以……”
一个不算谎言的小谎,黑魔还是说得十分艰难。或许是这样的表白与黑魔的气质相去甚远,白魔也久久未能给出回应。两人僵持许久,直到灶台上的水壶忽然发出尖利的叫声。
白魔匆忙起身去倒水,泡好茶后把其中一杯推到黑魔面前。茶包在红褐色的水中漂浮,里头的茶叶被滚水冲泡飘出清冽的香气。此时白魔才调整好状态,也组织好语言:“你的话真是吓了我一跳,我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种答案。可惜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但是我们可以试着做朋友,只是无论怎样,现在的我没法儿给出一个让你高兴的答复。”
说这话时白魔还在观察黑魔的神色,对方的目光紧紧锁在蒸腾着雾气的茶水上,未曾抬头也看不清脸上表情的变化。白魔还是有些害怕对方因为自己直白的拒绝而发怒,不过他并不在乎与自己同行的人是否强大,毕竟战斗与生活不能完全划上等号。但白魔也从未想过自己未来的伴侣会是一个如此阴沉、浑身散发着烟酒气息的人。
恍惚间他看见黑魔点了点头,再没有说出让他感到为难的话,而是另起了一个话题:“只是做朋友的话我也希望有能帮上你的地方。”
“嗯……”
“我在这附近做自由佣兵,那天也是承接了委托去往东森才遇到你。如你有需要可以找我。”说这话时黑魔的眼神难得如此真诚。或许是因为头一次正经与他对视,白魔也被打动,拒绝的话吞回肚子里,再吐出时变成了:“那正好,我确实也想去一趟喀恩埋没圣堂遗迹,你应该知道那里。我想找一把名为‘血泣’的幻杖,只是因为以我的积蓄实在难以负担一整个冒险者小队的委托费用……”
黑魔耐心听完他的话:“我们两个人一起去就足够了。”
“什么?”白魔没及时反应过来。
“实际上我一个人就能解决了,但你应该不想蹲在家里等我帮你找到幻杖带回来吧。”黑魔似乎十分了解白魔的作风,他吹了吹茶水抿了一口,“如果你今天没什么事要忙的话稍做一下准备,明天早上我们就能出发,运气好天黑前就能回来。”
“是不是有些快了……啊,那我需要准备什么?”
黑魔把茶杯放回到茶托上,瓷器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他再次环顾了一圈白魔的公寓,目光比来之前要温柔了很多:“准备好在妖物的攻击中活下去……我一定会,尽力保护你的。”从白魔家离开时黑魔的手上多了一袋对方亲手烤制的姜饼,他抬头望向天幕上闪烁的繁星。夜风吹过树梢发出沙沙碎响,远处商业街为恋人节挂起的彩灯汇成一条明亮的光带。本是十足安详的画面,黑魔却忽然想到若是曾经的白魔还活着,还能站在自己身边,欣赏着这样的景色时,会对自己说些什么呢?
即使是重逢也没能将黑魔的思念削减分毫,他仿佛一个固守在过去的人,执拗地反复回忆曾经的白魔。他的爱人独自改变,留下他一个人停留在原地,留在那个没能救下白魔的无限城遗迹里。
他取出袋子里的姜饼放进嘴里,香甜的口感与姜丝些微的辣度配合得恰到好处,可他无论怎样咀嚼都好像是在咀嚼蜡块。饼团生硬又干涩地被吞咽下去,摩擦着他的喉管,哽在食道中央半天才咽进腹中。这时黑魔才从这自虐般的行径中梳理好情绪,缓过神来传回在伊修加德的住处。与黑魔在约定的时间走进遗迹之前天空十分清澈,没见到一片积云。但想到路过以太之光广场时天气预报员讲过晚上会下雨,于是白魔提议即使没有找到幻杖也提前回家,以免淋雨受凉。
黑魔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只是随意地点头应下。他还穿着先前那套墨黑色的长袍,用宽大的帽檐将脸遮住。背上那把镰刀型的法杖看上去保养得不错,但刀刃的部分仍能看出明显被磨损的缺口和划痕。
随后黑魔走在白魔的斜前方,带着他走进遗迹。这座半掩在萨纳兰风沙之下的建筑已经残缺得十分严重,作为贝拉哈迪亚人供奉太阳女神阿泽玛的圣地,这座遗失的圣堂已经久久没有迎来新的参拜者。在它重现于世后,不少妖异徘徊其中导致当地人根本不敢靠近,但还是会有不少冒险者进入其中谋求奖励。在黑魔看来,这片遗迹里面的妖异无论是从数量还是危险程度上来讲,都没有超过白魔这样的新人所能应付的能力范围,能在里面找寻到的战利品大抵也没有能让他看得上眼的。但黑魔还是会担心其中有妖异会像乌尔伽鲁一样趁他不注意对白魔发起偷袭,同时也为了照顾白魔的想法与体力,他并没有急着往前走。而是控制着手上发动的魔法恰到好处地消灭路上的魔物与守卫,又率先探路探知周围是否有魔法机关避免误触,并几次主动提出坐下休息。
受到这样全方位的照顾,白魔反而不好意思让黑魔停下来等他。他尽力跟随着黑魔的脚步,看着黑魔用朴实却威力强大的魔法将妖物击碎。墙壁上被点燃的灯火明明灭灭,他望见黑魔摆动的衣袖下苍白的手腕上,异形的咒文随着他挥动咒杖的动作变换浮动着。虽没有接触过这样的咒文与魔法,白魔却能清晰地感受到缠绕在黑魔周围令他感到不适的妖异气息或许正是源自那些东西。
他听闻与普通咒术师不同的是,那些继承到第五星历中玛哈人的魔法的黑魔法师们大多与妖异有所牵连,是为了追寻力量不惜在死亡边缘游走的亡命之徒。可对于黑魔,白魔却有着自己的判断。虽不能否认他的危险,可黑魔不仅救过他的命,更未在他眼前做过伤害他人的事。且虽沉默寡言,却是会主动提出帮他解决麻烦的人。
一时懊恼于自己先前说出口的那些有些刻薄的话,白魔主动亲近过去,询问对方的佣兵生活是怎样,又问他住在哪里。
“我住在伊修加德。”黑魔解决了石像门卫,将法杖收回到身后。
“那么冷的地方啊……”
“冷的话,因为灵灾的影响也没办法。不过承接怪物狩猎的委托会方便些,那边的酒也很好。”
“怪物狩猎啊,似乎伊修加德的周边有很多龙族。”
“也有其他的怪物。”
白魔很难想象这场探险之旅就在轻松地闲聊中迎来了结束,在遗迹深处找到尘封的宝箱启开之后,他寻求的那把赤红色的幻杖静静躺在里面。但当他取出里面的幻杖时,忽然发现底下还放着一把牛角形状的单手咒杖。
在来之前白魔做好了调查,这是一把名为“憎恶”的短杖。与血泣和黑魔现在使用的镰刀法杖都不同,这把由古贝拉哈迪亚人制作的咒杖更符合当时的咒术师们战斗的方式:一手持短杖进攻一手持盾牌防御。虽然如今的黑魔法师们已经完全抛弃了防御,而选择了更为纯粹的进攻这种更贴近玛哈的黑魔法师的战斗方式,因此绝大多数都换上了长杖来寻求更高效率的以太转化。但白魔还是转身将这把咒杖送给了黑魔,无论是丢弃还是拿去交换军票,黑魔必定比他更懂得如何处置这个武器。
但接下了憎恶时黑魔忽然意识到,这把由贝拉哈迪亚人制作的武器并没有它的外形那样简单——一瞬间,宛若受到某种强烈的精神攻击一般,那些被他埋在心底已久的强烈的怨恨,被封印在这咒杖中的力量强行唤醒。
如果不是他能力不足,在遇到危险时只能依靠妖异的力量结果被反噬,白魔也不会需要以灵魂为代价来庇佑他。他深深自责于自己当年未能学习如何掌控妖异,自责于在白魔离去之时自己没有任何挽救他的能力。从失去白魔的那一刻起,黑魔就深深陷于无法原谅自己的恨意之中,无法自拔。
“抱歉。”黑魔死死握住手上的咒杖,螺旋的刻纹深深印进他的手心,“我必须要回去了。”
他藏得太好,不管是动作还是表情都没有发生什么变化。他只是把头扭过去,回避了白魔关切的目光,不断压抑着在心中翻涌的愤怒与烦躁,压着声音告诉白魔自己突然想起来有事要提前回家。白魔没能及时察觉黑魔的异样,想到或许很快要下雨,于是也点头答应就此分开。强撑着使用传送魔法回到自己的住处,脱离了白魔的视线后黑魔几乎是直接把自己的家门撞开,然后跪到在地。
名为憎恶的咒杖在这一瞬间再不能承受这样强大的魔力而四分五裂,尖锐的边缘深深刺入黑魔的手心。在疼痛的刺激之下,黑魔终于从恍惚中找寻到一丝理智。但很快,他又被拖拽回那个他难以面对的过去:在无限城遗迹遇难的那一日,触动了禁忌后白魔被古老的魔法机关击中。他想要救下白魔,可破坏性的黑魔法无法挽救他人的生命,因此在绝望之际,他不得不求助于自己灵魂水晶中妖异的力量。
在这个与玛哈对抗了几百年的城邦中使用妖异的力量,无异于直接触犯在此游荡的无限城亡魂的禁忌。发怒的魔物与守卫石像攻来的时候,黑魔已经被妖异的力量反噬而动弹不得。命悬一线之际,白魔与他作出了同样的选择,他利用了灵魂水晶中的圣迹。
但代价是:
“贸然窥视灵魂水晶中的记忆和圣迹的人,虽能短时间内获得强大的力量,却会让自己的生命以太受到污染。他的肉身将很快迎来死亡,灵魂却会像水晶最开始的持有者那样被束缚在其中,无法回归星海。”
黑魔曾偶遇的来自第五星历的白魔法师的话语重又在他耳边回响,有关白魔为何罹难的真相,反复刺扎在黑魔的心口。在白魔离世后的两年里他把自己关在与妖异勾结的邪教内部,发了疯般昼夜不分地学习如何操控妖异,毛发被侵染成黑色,身上也刻印了无数漆黑的咒文。这是一场没有结果的赎罪之旅,黑魔清楚地知道,无论自己如何努力,再拥有如何强大的力量,都无法回到过去,拯救那个为自己牺牲的白魔了。
“并且,你们二人水晶的原主人似乎也是一对爱侣,因此会不断利用诅咒产生共鸣,将你们二人引导至相遇相识。”
那么,是否不仅他们的相遇,甚至后来所一同经历的所有事,包括他那无端萌生的异样感情,最终发展为对白魔的偏执爱恋,是否也是水晶诅咒出的结果?如今的白魔对他未能产生任何感情,是否也是因为水晶在他手上而没有收到诅咒的影响?
“我……无法接受,这样的解释……”黑魔跪倒在地,用力地撕开自己的长袍,将憎恶碎片的尖端狠狠扎进自己的肩头。他苍白的皮肤被蛮横的撕裂,暗红的鲜血涌出,从蜿蜒的咒文上淌下。那些寄宿在他身体里的妖异被鲜血的气息诱惑,不顾咒文的禁锢而躁动起来。黑魔咬牙将妖异压制回去,继续用咒杖的尖端割开自己的手臂。
他需要疼痛让自己变得清醒,但很快,即使是被划开皮肉,挑断经脉,伤口深可见骨,这样常人难以忍受的疼痛也麻木为一种钝痛。他反而愈发恍惚,不断地被拉扯到回忆的深渊,一遍遍重历与白魔相遇、相爱再别离的过程。他想:如果曾经的白魔活到如今,见他如此自甘堕落,成为这样一个冷漠的人,这样一个在烟酒和性交中上瘾沉沦的人,会有多么失望?
“原谅我……”黑魔跪在地上弯下腰,头磕到地上。那把名为憎恶的咒杖,深深地扎进他的身体中。顶着雪花走进黑魔的房子里时,白魔伊修加德的冷风吹到冻僵的鼻子没有在第一时间嗅到血腥。他只是疑惑于房门为什么没有关闭,又再三确认了地址确实与黑魔口述的一致后才谨慎地推门而入。
这时,那股黏稠的、带着妖异气息的熟悉的血腥味,才从漆黑的屋内涌出,重重砸到他的脸上。视线从散落一地的家具和杂物之间穿过,到沙发边上,接着从窗户外照进来的微光,白魔看见黑魔跪坐一片血泊之中,正不知用什么东西不断地割开自己的手臂。那些咒文遭到破坏,雾状的妖异将黑魔的身体笼罩,并随着黑魔的动作越积越多。
白魔只晃神了那么一瞬就关上大门扑了过去,他没有想太多,只希望在有其他人发现之前能夺下黑魔的刀,倘若他身上的妖异被发现或许会带来不可估量的麻烦。但黑魔出自本能的反应更加迅速,刚一接触到黑魔的手臂,黑魔的另一只手就覆了上来将他直接按倒,并轻松抓握住他的两只手高高提起。
力量差距太过悬殊,白魔直接陷入动弹不得的境地。他摔倒在地磕得眼前发晕,回过神来时黑魔已经俯身压在他面前,面无表情地抬起那只被割的鲜血淋漓的手臂,用沾血的手抚摸他的脸颊。白魔向一旁躲闪,但黑魔的手还是温柔地抚了上来,随后落下一个不容拒绝的吻。
带着苦涩的血液腥气让白魔有些反胃,面对这样的黑魔他手足无措,本能地想要逃离。然而不知是他挣扎的动作还是惶恐的神色触动了黑魔,对方忽然将他放开:“你怎能……忍心,抛下我……”
“是我的错。”黑魔喃喃。他低下头,摸索着地面寻找着能够伤害自己的利器。意识到他想要再次伤害自己,白魔慌忙掷出一个水环流将黑魔的手禁锢。又害怕自己的法术不能真的限制住黑魔的行动,在对方愣神之际,他紧紧抱住了黑魔。
被圈进这个熟悉的怀抱中,黑魔忽然失声痛哭:“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实在太想你了,这么多年,你再也没有出现在我的梦里……”
强大的黑魔法师显露出他珍贵的脆弱的一面,连言语都在哭嚎中变得破碎。他断断续续地道歉,诉说着自己过于汹涌的爱意。他依旧没敢告诉白魔他们过去的事,却已经无法控制自己将多年的思念倾泄出来,只能告诉白魔有关灵魂水晶那部分的内容。除开这些,他更多的是在忏悔自己犯下的错,如在十数年前的那个梦境里一样,坦白自己沉沦于肉欲,甚至沾染性瘾。而白魔非但没有把他推开,反而轻抚他的后背:“不要被自己的感情和所谓的诅咒吞噬神志啊。
您是非常强大且温柔的人,即使是走到无法承受这一切而崩溃的地步也只是选择伤害自己。即使先前直言拒绝了你,可现在我却不得不承认被你打动……如果我有什么能帮上你,能够治愈你使你不再如此痛苦的话,请给我这个机会吧。”
伏在他身上的黑魔在他的柔声劝导下慢慢变得平静,他抚弄黑魔的长发耐心等待着答复,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地面上的血迹或许都已经凝固,黑魔的声音才闷闷从耳后传来:“今夜可以留下吗?”
“可以。”
“外面太冷了。”黑魔说着,他再次把头往白魔的颈侧埋了埋,“可以做爱吗?”
“可以。”白魔侧过头,将脸贴在黑魔的脸上。黑魔以一个轻柔的吻作为与白魔性爱开端的信号。
他将白魔带到床上后首先没有与对方一同躺下,而是去将白魔治愈好的伤口清洗干净。随后黑魔才坐回床边,搂住白魔的肩用自己毫无血色的嘴唇亲吻他的脸颊,从额头到鼻尖,再到嘴唇,同时慢慢解开白魔的长袍,将对方从白魔法师的制服中剥离出来。在顺着白魔的锁骨往下亲吻时他开始解下自己已经破碎的衣袍,把自己被黑色咒文填满的身体毫无保留地展现在白魔面前。
这是黑魔极为难得的温柔前戏,从前他的每一位床伴得到的都是粗暴的对待,从撕咬般的吻开始到掐着脖子强行后入再到不管不顾的内射结束,每一场性爱都沦为完全地发泄。而到了白魔面前,他似乎终于能回到很多年前与爱人同行时的样子。他敏锐地察觉到白魔的神态尴尬,身体紧绷,于是用刚洗净的手握住白魔的手,按到自己胸前以示安抚。
就像黑魔仍还记得白魔偏好薄荷口味的巧克力一样,他也仍还记得白魔更喜欢怎样的爱抚。当白魔逐渐适应他的亲吻不再条件反射地抗拒闪躲时,黑魔这才帮白魔脱下里裤,并握住对方的尾巴用拇指指腹搓了搓根部。
白魔有些紧张,他想抬手遮掩住自己的身体。他的身体与常人不同,在阴茎与后穴之间多生了一个女性的畸形性器。可是黑魔见到他阴茎下的肉缝只是短暂的一愣,但很快神色如常,白魔又为自己的局促而感到有些羞赧。为迎合黑魔的动作,他屈起腿把膝盖顶在黑魔的腰部。黑魔顺势用身体将他的双腿分开,随后伸手,自白魔的胸口处向下划出一条直线,然后握住白魔的阴茎。
黑魔此时的掌心并不像刚才那样冰凉,微微温热地将白魔的性器环住。他的掌心因常年握杖,因此生着几颗坚硬的茧,粗糙的触感带来的异样刺激让白魔措手不及,竟很快就在黑魔的手中硬了起来。他本能地挣了挣,但黑魔却按住他的腰,示意他不必害怕。尽管还是羞涩于在刚认识不久的人面前勃起,但白魔还是不愿辜负黑魔温柔的手法。
在性交方面,黑魔的经验实在超出白魔太多。他娴熟地撸动白魔的性器,在用掌心推起下面的囊袋时另一只手的手指还在灵巧地照顾着敏感的龟头,时快时慢的节奏让白魔永远处于被动的地位,很快就无法抗拒下半身传来的快感,抖动着把精液射在了自己的腹上。
“唔,这……”白魔用手遮住眼睛,他实在害怕黑魔会露出嘲讽的表情。可他还是没忍住从指缝偷看黑魔的脸,黑魔却只是仔细地帮他擦净身上的污秽。
白魔被他认真的表情吸引,从高潮中逐渐回神。他望着黑魔起身在柜子里翻找润滑,伸长的手臂拉出漂亮的曲线。同时窗外雪地折进来的白光从左侧照过来,将黑魔的身形勾勒出一个模糊的轮廓,让白魔产生一种自己仿佛在观察画中之人的错感。
真是矛盾:他既遥远,又亲切;既危险,又脆弱。是什么事什么人把他变成这样,让他甘愿与妖异为伍,在清醒与幻境中饱受折磨?躺在床上等待黑魔拧开润滑的盖子时这位新生的白魔忽然想到黑魔口中提到的那块灵魂水晶,与它那位无私的主人。
白魔把手从眼前拿开,然后顺着黑魔的动作侧身躺好,带着冰凉膏脂的手指挤进他的臀缝,探到那个细小的肉缝。白魔用牙咬住下唇的内侧,几乎要咬出一点锈味儿时黑魔忽然抱住他,亲了亲他的肩头:“别害怕我。”
“我不害怕你。”白魔答到,一开口说话他的牙就卸了力,整个人也放松下来。他长舒了口气:“请继续吧。”
黑魔修长的手指在白魔的阴蒂熟练地按压打转,力度适宜地按摩着他已经被水液打湿的雌穴,并用另一只手爱抚他的身体让他的肌肉放松。白魔被阴蒂带来的强烈刺激诱得淌出更多淫液,润滑膏也被体温融化成粘稠的水液,将白魔的股沟之间全部打湿。黑魔的指尖在润滑的助力下也寻找到一个合适的时机,从褶皱中挤进白魔温暖的穴腔。
被异物侵入的感觉十分奇妙,有些许疼,更多的是胀。白魔的身体条件反射地往外推阻黑魔的进入,但黑魔实在太有耐心,打着转按压着柔软的肉壁,一点点侵入更多。当白魔完全吞吃下黑魔的一根手指时,作为奖励,黑魔按住他的后脑勺,用拇指顺了顺他的耳朵然后凑过去亲吻他的嘴。
白魔并不反感黑魔的吻,尽管这个吻带着他不喜欢的烟草和酒精的气息。他只是有些恍惚地用余光去观察着黑魔肩头的咒文,脑子胡乱地思考着那些咒文是否要像普通的刺青一样用针在皮肤上勾画。看到黑魔身上的伤口,他感同身受也疼起来。在与黑魔亲密接触时,他好像也能感受到一种沉重的悲痛,将他的喉咙扼住使他难以呼吸。
于是他抬手拥抱黑魔,张开腿让黑魔的手指能更顺利地进出他的雌穴,模拟着抽插的动作让他适应。过了不知道多久连他自己都再不能忍受这样过于漫长的前戏,只好凑在黑魔的耳边轻声劝到:“应该,可以进来了吧?”
黑魔应下了。他赤裸的身体与白魔紧紧相贴,皮肉摩擦,催生缠绵的情意。硬挺的阴茎挤着会阴的肉缝往下,找寻到那个湿润的穴口尝试进入。他害怕自己过长的性器伤害到白魔脆弱的雌穴,于是动作缓慢地推入,用龟头将翁动的穴口一点点挤出一个原型,再往内深入。
与手指相比粗壮更多的阴茎带来的痛感无法忽视,但这样的疼痛并未超出白魔的承受范围。他只是微微闭眼,然后将黑魔的脖子紧紧抱住。对方谨慎的动作让他感觉自己能够清晰地感知到自己下半身的雌穴是如何被这样一条深色的肉棒一点点从狭窄开辟到宽阔,从干涩刺激到湿润。他的肉是如何被一层层推开,铁棍一样的阴茎是如何一寸寸嵌进他的身体里。
当黑魔顶到最深时,白魔感觉自己的内脏都被黑魔的阴茎触及,被微妙地抬起。如果不是黑魔遮住他的视线,他真想看看自己的小腹是不是都被顶出一个弧度。给了他一个短暂地空挡适应之后,黑魔动了起来。
他布满青筋的柱身将白魔殷红的穴肉摩擦,抽出与进入时都带出大量的水液。白魔过紧的肉穴夹得他头皮发麻,高热的内腔暖得他几乎不愿意离开,又痴迷于在移动中获得的阵阵快感。于是他总是缓慢的退出然后迅速顶进,每一次都操到最深,顶到白魔阴道的最深处。
白魔感觉自己变成一团柔软的泥,被黑魔凿出一个恰好到处的洞供他使用。但他并不疼痛,完全处于被支配的地位时,他只需要享受黑魔带给他的快感就足够了。很快疼痛褪去,只留下完全的快感,在肉体拍打中咕叽的水声以同样的节奏传进白魔的耳朵,他既羞涩,又难以拒绝沉湎其中。
在过去的十数年里,白魔从未使用过自己的雌穴,甚至没有手淫的经验。这种与阴茎带来的感触完全不同的快感很快就统治了他思维的全部,让他全身心投入到与性爱之中。他迎合着黑魔身体起伏和呼吸的节奏,与他一同鼓动胸腔。在肾上腺素的作用下,白魔的感知力比平时要敏锐了更多,他能听到耳侧黑魔的喘息,以及隔着两层皮肉与骨传来的心跳。他能感受到黑魔的阴茎在插进他身体里拧转的某一个瞬间甚至跳动了一下,反复在射精的边缘。
黑魔开始不满足于拥抱,而是开始在他的身上亲吻舔咬。护月之民的尖牙轻轻咬住他挺立的乳头,然后含住吮吸。又往上啃咬他的锁骨,留下细细的齿痕。黑魔的呼吸打在白魔的皮肤上带来痒意,微妙的疼痛和快感糅合,将他全身的感官都调动起来。他几乎要到达高潮,被推上某一个顶端,双腿的肌肉紧绷,重重地把黑魔的腰身夹住。他的手深深掐进黑魔的后背,尾巴也甩动起来。叶状的瞳孔由于兴奋缩成一条竖缝,像一根针,极大地缩小了他的视野,让他的目光牢牢锁在黑魔微微泛红的脸上,与那双紫红的异色眼眸之中。
“我……”有那么一瞬,好像是一根线从他眼前飘过一样,白魔感觉自己仿佛抓到了一段记忆的尾巴般,回忆起一段不存在于过去十数年的任何一秒的记忆。但他没能抓住,于是有些焦虑地叫了一声。黑魔被这声音触动,忽然按住他的脖子:“嘘。”
黑魔似乎并未掌控好力度,但他本人却没有意识到。他又凑过去,在用力顶入的同时重重咬在白魔的肩头。他的牙太尖,很轻易就刺入白魔的皮肤,带来十分尖锐的痛觉。白魔没能及时发现他的异样,甚至没来得及躲闪。但仅是啃咬肩头似乎并不能满足黑魔,那种凌虐的本能被触发,他开始啃咬目光能及的白魔身上的任何地方:嘴唇、脖颈、胸口。
随后他拉起白魔的手,啃咬他的指尖与手腕,然后是柔软的手臂内侧。他咬合的力度越来越大,留下的印记愈发清晰。白魔的皮肤上很快多出来几个有些狰狞的牙印,不少都渗出血迹。在这个过程中他也没有停下下半身的动作,肉棒更加用力地敲击着白魔的身体,用二人的腹部夹住白魔再次立起的阴茎摩擦,将他的腰身顶起然后在床铺上摇摇晃晃。
白魔有些发懵,无法挣脱的快感和疼痛同时把他鞭笞,他有些害怕,但他又强迫自己清醒。他无法忽视黑魔眼角的泪痕,也无法说出拒绝的话。于是他只是尽力承担,甚至反而在这双重的刺激中到达高潮,夹紧了双腿抖出一股热液。
大腿在高潮后卸力,开始止不住地发颤。陌生的快感把他推向一个完全未知的状态,白魔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受支配,包括喉管都在发出自己不愿发出的高昂叫声。他想要黑魔停下,却又期待他继续,将快感延续下去。但他说不出完整的句子,甚至黑魔的手还掐着他。那只手逐渐加大力度,收缩成一个更小的环。很快白魔感觉自己的呼吸变得困难,咽部的骨头将喉管挤压,血管被阻塞导致他脑袋发胀。他的眼前开始发黑,逐渐变得模糊,窒息的威胁逼近,他恐惧地抓握住黑魔的手腕尝试掰开对方的手。
但他没能拗过黑魔的力气,甚至无法从黑魔粗暴地抽插中躲开。视界开始被黑暗吞噬,收缩成一个圆点。随后,他在恐惧的高潮中陷入了昏迷。
但即使如此,白魔仍旧相信黑魔是不愿意伤害他的。在失去意识的这一段时间里,白魔能微妙地感受到自己身体的状态。黏糊糊的液体打湿了他的下半身包括尾巴,令他十分不适。他皱着眉夹紧双腿不自觉的磨蹭,想把黏液蹭掉一些。过一会儿有人抬起他的腿,用半干的毛巾仔细帮他擦净身体,重新变得清爽的感觉让白魔舒服了不少。虽说是在陌生的房子里,但他想到无论怎样黑魔都会守在身边,便安安稳稳地躺进被子里睡过去。
没有被梦境困扰,白魔恢复了体力后很快就醒了过来。他在身边没有发现黑魔,于是忽略掉身体上的酸痛他撑着上身坐起,才发现黑魔就坐在床尾背对着他。
“停下!”在这个角度白魔根本看不清黑魔的动作,但他还是丢出一个水魔法砸在黑魔身上。
黑魔猝不及防被击中,手上的刀子掉到地上发出咣的一声。
白魔扑过去,从背后抱住他,握住他已经结起鲜红的血痂的手臂:“又割伤了,你看,这么痛……这次是为什么呢?因为刚刚做的事,对吧?”
“我不该弄伤你。”黑魔把头转向另一边,他有些不敢面对白魔手臂上自己留下的咬痕,更不敢回头去看对方脖子上的指印。
“没关系。”白魔用脸蹭了蹭他的耳朵,“其实我并没有太在意……只是你在要这样做时,告诉我一声让我有所准备就好。我也没有真的受伤,因此不会推开你。”
“为什么?”
“因为我知道你需要我。”白魔的手从黑魔的手臂下方伸过去,穿过指缝与他相扣。正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他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黑魔才发现自己冷得像棺材的屋子并不适合一个身上一丝不挂,又刚从被窝里出来的格里达尼亚人。毕竟他常年独居,从没有点起壁炉的习惯。于是他忙站起来,四处翻动找出房屋的上一任主人留下的燃料。木头有些许受潮,他花了半天功夫才把壁炉烧起来,好在火势很快变大,整个屋子都被火光照亮。
“似乎有些人气儿了。”缩在被子里的白魔招手示意他一同躺下,黑魔犹豫片刻,还是掀开被子睡了下去。白魔顺势缩进他的怀中,将他紧紧拥住。炉火把屋子里的空气烧热,可远不及这个拥抱温暖,黑魔很快地被拉到十数年前,又被拉回现实。虽再没有更多言语,他却知道白魔当年在梦境中留下的诺言已经兑现。他难以自抑心中的激动,将眼睛压在白魔的额头不住流泪,然后在泪水中沉沉睡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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