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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于 8月、 3周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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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躲避机制和留在原地多挥一剑之间，骑士选择了后者，代价是在敌人倒地的同时，他膝盖以下的部分也被一举碾碎——这是今天被叫来陪练的赤魔法师在过本时的亲眼所见。
这位可怜的临时队友吓得闭上眼睛，不敢再看。但实际上，他面前并没有血肉横飞的景象，地板可谓干干净净清清爽爽，只有纯白的铠甲碎片混着些不知名的零件，以骑士为圆心散落一地，宛如陡然炸裂的豆荚。
奇怪的是，最先开始哀嚎的不是骑士，诸多老队友的目光也并没有停留在他身上，而纷纷投向了队里的机工士。这位万众瞩目的焦点颤抖着深吸一口气，朝天愤怒地吼了一嗓子，随即跪在地上，以某种非常诡异的姿势爬行……哦不，抢救起义肢的残骸。
“愣着干什么？！都来帮我捡啊！”
而第无数次失去双腿的骑士跌坐在地，后知后觉地跟着大叫：“我的铠甲——”
“铠什么甲，什么时候了还铠甲！”
“你不懂，不穿校服的骑士就像没有整备的机工！”
“还整备，我**整备钻头钻你**，我*你*啊！你们几个看什么看我和你们说捡不齐不准下班——”
众人如梦初醒，一瞬间，从长耳朵贤者到高个子龙骑，再到香菇一样的拉拉肥黑魔，大大小小高高矮矮，全都蹲下身去跟着一起抢救零件。而在这地狱绘卷中，队里那个一身黑漆漆、面无表情、气质最为凶恶的暗黑骑士扯过骑士自己的披风，把他裹成一个毛巾卷，一把抱了起来。
这位全场最淡定的主坦对吓到石化的赤魔点了点头：“不好意思……”
“……”
“我们都习惯了。”被黑骑抱回住处后，骑士仰面躺在床上，像猫小胖一样，百无聊赖地晃着变得短短的四肢——他贴心的搭档早就帮他卸下了腿部义肢与肉体的接驳部分，把残余的部件交给了可怜的机工。后者拿枪托猛敲骑士脑壳，敲得他眼泪汪汪求饶不断，这才抱着一兜零件骂骂咧咧回了工房。
简单的拆卸与护理已经不用劳烦这位精神状态濒临炸裂的老友，黑骑默默地收起似乎没受什么损伤的手臂，却换来骑士不太乐意的哼唧声。
“今天早点休息吧，也不早了。”黑骑两手把住骑士的腿根，无视他挣扎扭动的动作，不容拒绝地打量着在战斗中被磨得红肿的断面——不仅是腿，那两条胳膊也没好到哪儿去。
“不嘛……”
“还是说想吃东西？我可以喂你。”
看骑士在床上撒泼打滚耍赖皮，黑骑叹了口气，把刚刚清洁好的义肢重新给恋人安好。以太重新流动，归还缺损的行动力，骑士动了动手腕，伸出手臂，把这位尽心尽力照顾自己的好搭档圈在怀里，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有你们在我身边真好！”骑士咧嘴一笑，而黑骑停顿了一下，才环住骑士的腰，轻轻拍了拍他的背。2
在骑士出事前，他和黑骑表面上只是普通且克制的搭档关系，毕竟他们二人几乎互为反义词。黑骑像一个沉默的独来独往的影子，且不论嘴角破相的疤痕，那凶恶的表情本身就足够拒人千里之外。而骑士长着张俊美的脸，金发碧眼，阳光明媚，漂亮得像个洋娃娃，邮差莫古力至少一半业绩都得拜他所赐。
以上的状态，终止于黑骑推开迟迟没来上班的骑士的家门，看到被砍去四肢、叼着单手剑、在血泊里艰难爬行的骑士的那一刻。或许是一次纯粹的恶劣报复，也可能是骑士过于高调的行事风格早已受到某些癖好怪异的收藏家的注意，但至今，骑士都对自己受害的原因缄口不言，他只是靠在黑骑的怀里，露出和平时有一半相似度的微笑。
好消息是他们队里有萨雷安来的贤者，至少在维持生命体征方面有了保障，机工也主动提出可以替他定制义肢，并把相熟的绝枪拉来打替补，让骑士安心疗养。连武僧也能物理意义上出一把力，把骑士像面团一样盘来盘去，拍打揉捏间，骑士还会咯咯地笑。而黑魔作为骑士的发小，总是托着腮帮子坐在床边，在黑骑彻夜看护后疲惫睡去时，主动接替他的位置。偶尔，很偶尔，当骑士突然因莫名的疼痛而惨叫着醒来，这位喜好安静的拉拉肥也能用魔法让他乖乖回到梦中。
骑士依旧健谈，甚至比往常更为聒噪。在一屋子忧心忡忡的队友中，他看上去反倒是最轻松的一个，仿佛这惨剧发生在与他不相干的某人身上。
“乐观点，朋友们，”骑士漂亮的蓝色眼睛眨啊眨，饱含某种清澈的乐观，“人家好歹还给我留了个头呢！”
在场所有人都没敢笑，只有黑骑咳嗽了两声。
唯有在众人各回各家，留下骑士和黑骑两个人后——忘记说了，出于便利性的考虑，骑士暂居在黑骑的家里——骑士才会安静下来他躺在床上，动一动变得很短很没用的四肢，对着天花板练习微笑，直至齿列嘎吱作响。这一切，黑骑都看在眼底，但他从来不对同伴的行为做出评价，他只是安静且长久地陪伴在对方身旁，直到骑士主动开口。
骑士说：“……你总不能一直这样做我的保姆。”
彼时他的聊天对象正举着锅铲在厨房忙活。暗黑骑士拥有和凶恶外表毫不相符的高超厨艺，骑士也总能顺带蹭到一份豪华午餐便当，丰盛美味、营养均衡，让蹭饭的家伙恨不得连盖子都舔得发光。
然而如今，骑士反而陷入厌食的泥沼，尽管他熬不过执拗的搭档，也熬不过碟底热腾腾的火之碎晶，更熬不过自己咕咕乱叫的肚子，他强撑到最后，还是乖乖张嘴，含住黑骑手中的木勺。黑骑系着围裙收餐具洗碟子，冷不丁地冒了一句：“你该不会是因为想死，所以才一直不吃东西吧？”
听见死这个字，骑士露出一个半是讶异半是无语的表情：“想什么呢，我只是觉得被你抱着去上厕所怪丢人的。”
“吓我一跳，”黑骑继续吭哧吭哧地刷锅，“没事，其实在你醒之前……”
骑士怪叫一声，强行对这段尴尬的对话使用了插言。
然而饭后，更恐怖的事情接踵而至——黑骑抱他去浴室的途中，觉得这比洗猫还要艰难，骑士甚至拿他尚未完全愈合的截面去推黑骑，又扭又闹，就差拿嘴去咬。他身上只象征意义地罩了件黑骑的旧衣服，扯一下松垮的领口，就能轻松地将胴体剥离出来。
哈哈，我现在简直是根香蕉！骑士绝望地想。
他再一次妥协了，条件是他洗浴时靠在黑骑怀里，而非面对面——他不敢看黑骑的眼睛。偏偏他的搭档敬业得很，不仅当着人肉靠垫，耐心梳顺那头在卧床中疏于打理的金发，还就着泡沫，把骑士身体剩余的部分搓得干干净净，从胸口到腋下，再到消瘦的脊背……这部分都还算可以忍受，但当黑骑用粗糙的手轻轻拨开骑士紧并的腿根、认真摩挲搓洗时，骑士立即像落水狗一样猛甩脑袋：“好了可以了洗得够干净了你带我出去擦头发吧我求你了！”
“不着急……”
“我着急！”骑士手脚并用地——噢，抱歉，他好像没有手脚——试着往浴缸外爬，却整个人失去平衡，差点头朝下摔出去。黑骑赶忙将他抱起来，把这不安分的摆件重新放在自己腿上，两手不敢从他肋侧松开，却感觉大腿被什么硬硬的东西戳了一下。
同是男人，黑骑立即理解了骑士挣扎的原因，而骑士扭过头去，浑身发抖、脸颊通红。黑骑有些过于淡然的反应让他加倍难堪，他苦笑着，竟然又讲起笑话来：“怎么，这不是很正常吗！手脚都没了，血不就只能往这儿流了？”
这个臭脸黑骑还真被逗乐了。他憋着笑替骑士冲干净一身的肥皂泡泡，又用浴袍把他裹好，把空荡荡的袖子打了个结，如同抱着襁褓般进了卧室。事已至此，骑士也终于安分下来，直到黑骑淡然地问他：“那你需要帮忙吗？”
“帮忙？！帮什么忙？！你别什么都帮！”
“可你又没有手……”
“别管了！”骑士已经停止思考了，“出去出去！”
“……那我睡哪儿？”
这人实在是油盐不进，愣得骑士几乎有些恼火。好在黑骑大概还剩下那么一丁点分寸感——尽管骑士早就被他看了个精光——他没有给骑士重新换上睡衣，而是就着浴袍，把尸体般僵硬的搭档直接塞进被窝，自己也钻了进来，闭着眼睛，假装自己听不见骑士在很久之后忍不住挣扎、翻身与磨蹭床单的声响，尽管两个人之间始终隔着至少二十星寸。
结果第二天黑骑睁眼，发现身边空空荡荡，掀开被子也不见骑士踪影，只剩一件蝉壳般的浴袍。他赶忙跳下床穿拖鞋找人，却不偏不倚，一脚踩中骑士肚子，两个人同时发出音量不分伯仲的惨叫。
骑士虾米一样蜷起身子，通体赤裸，在地板上躺了不知多久，被黑骑抱起来时冷得像冰。
“咳咳……你猜我现在和枕头有什么区别？”他一边咳嗽干呕，一边冲睡意全无的黑骑傻乐。
“……”
“我们睡前躺在你的床上，但第二天早上都会被你踹下去。”
“我……”
“啊哈哈，而且我们都是长方形的！”虽说骑士的状态确实稍有好转，队伍的攻略进度也得照常推进，可是，把骑士独自留在家里时，他难免有点担心。
这想法并非毫无道理，短短几个小时后，黑骑火急火燎回家，骑士总能给他制造点惊喜——这家伙要么像块门垫一样趴在换鞋的地方，要么把自己卡进各种匪夷所思的小空间，譬如床底、橱柜和椅子栏杆，以及那面闲置已久的盾牌，骑士窝在上面，缓缓旋转，像个四仰八叉的精金龟。
他还喜欢偷偷爬到阳台，一看到有邻居路过，就高兴地举起手臂桩子向人……招手。要不是黑骑为人正直，远近闻名，也提前和邻居们打过招呼——毕竟，骑士偶尔会在深夜疼得大叫，多少有点扰民——恐怕真会引起什么误会。
甚至有一次，骑士模仿鸵鸟的姿态，把脑袋伸进衣柜、身子留在外面，脖子被沉重的柜门一口叼住……骑士自称，只是去探望一下自己的大披风。
黑骑从不抱怨，他只是默默地把这位捉迷藏大师从各种犄角旮旯里拔出来，拍拍灰擦干净，再放回椅子上，宛如往瓷瓶里插花。终于，这位任劳任怨的暗黑骑士实在是按捺不住好奇心了：“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以我现在的身高，你带我去剧院能不能免票。”
或许把骑士独自留在家里是有点太寂寞了，于是下一周，正好天气不错，他主动把骑士抱到了阳台上。新买的躺椅舒服得像要把人吞进去，又有微风拂面，骑士靠在上面直打哈欠。黑骑为他盖好毛毯，连边角也掖好：“我尽量早点回来。”
“好，好，记得给我翻面，不然要烤焦咯！”
回来时阳光灿烂，甚至有些刺眼，骑士却歪斜着身子睡得正香，像只晒太阳的橘猫，就算轻轻抚摸那头被晒烫了的耀眼金发，也完全不会醒来。很难想象，这家伙居然还有如此安静的时刻……黑骑望着骑士平和安稳的睡颜，心头的欣慰却突然被某种莫名其妙、毫不合理的恐惧所替代。
他好想、好想把骑士摇醒，尽管他知道，骑士还在呼吸。
恍惚间，黑骑已经伸手按住骑士的肩膀，垂下脑袋急促喘息，像要被自己的假设压垮。骑士并没有因此而苏醒，只是不安分地抖了两下睫毛，脸上淡淡的笑容逐渐褪去。
待到骑士睁眼，天色早已转暗，黑骑竟然累得跪坐在躺椅边睡着了。他白天不仅要负责做饭和打扫，还需要跟随队伍高强度战斗，晚上也得照顾完全无法生活自理的骑士，睡眠时间和质量被压缩得一塌糊涂……也难怪他枕着骑士因卧床而稍显萎缩的大腿，睡得死沉死沉。
骑士费了不少力气才叼起毯子的一角替搭档盖好，自己则望着夜空发呆，思考许久，打了个大大的喷嚏。3
第二天午餐时间，黑骑眯着眼睛给骑士喂饭，脑袋点了又点，活像陆行鸟吃菜。骑士实在是看不过去了，他艰难地吞下嘴里的食物，又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话：“你没有义务一直这样照顾我。”
“可我是你的搭档，其他人我不放心。”
黑骑把勺子递到骑士嘴边，青年却赌气一样把头扭开，他只得暂时放下手里的餐具，为搭档的任性头痛不已。一阵无由来的焦躁突然袭来，压力与疲累也令他紧皱眉头，但黑骑并没有对着不听话的骑士大吼大叫，而是选择按下心中沸腾的阴影，尽量平静地发问：“……那你希望谁来照顾你呢？”
“我不知道。我既没有恋人，也没有家人……唉，但这早就超出了搭档的职责范畴了吧？”
黑骑没说话，只是低头默默切肉，又把勺子放在汤碗里转来转去，而骑士也执拗地盯着他看，直到他垂着眼睛，闷闷地憋出一句惊人的回答：“如果只有恋人或者家人能照顾你的话，我们变成那样的关系也可以。”
骑士怔怔地望着他。
“虽然我……原本想等你状况好一点，再提这件事的。有点趁人之危，不是吗？选择在这个时候照顾你，我本身也有私心。”
“……”
事已至此，黑骑坦诚得有些吓人了。或许是自暴自弃，或许是真的疲惫到连最后的一丝理智都不剩下，他把脑子里发酵已久的情感一股脑全吐了出来：“你知道吗？我甚至想过，如果没发生这种事，或许我们只能保持普通的搭档关系，直到结束……我甚至从来没和你走得这么近过，你那么受欢迎，闪闪发亮……”
骑士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如今魅力已经大打折扣的单薄身体，自嘲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你甚至，比以前更耀眼了。扪心自问，如果我是你，我绝不可能还有精力安慰其他人，更讲不出什么笑话，但你越是笑嘻嘻的，我反而越不安。乐观点说，我害怕失去你，悲观点说……我害怕失去你。”
黑发青年深深地叹了口气，捂住眼睛：“我还能为你做些什么？”
“你可以抱我起来。”
没有任何一句额外的评价，骑士只是对黑骑眨了眨眼，而黑骑也确实照做了。他把对方放在大腿上，手环在他腰间以维持平衡，而骑士举起一侧残臂，用断面轻轻磨蹭着黑骑的脸颊，自己则露出了灿烂的、释然的笑容：“太好了，看来不只我一个人这么想。”
“想……什么？”
“我被砍掉四肢真是太棒了！”
即便早有心理准备，这话依旧太过惊人了，黑骑两眼发直，愣愣地盯着骑士看了好一会儿。
为什么，自己那些不可示人的错误想法会从骑士的嘴里说出来？即便只有短短一瞬，即便它很快就会被理智擦去、毁尸灭迹……
“放心，我才不会寻死呢，我只是需要自嘲一下，调节调节心情。没办法嘛！反正我也只能动动嘴了，”一眼看透了搭档的所思所想，骑士晃了晃脑袋，“倒是你，我一直在担心你，如果只是出于身为搭档的责任，或者是同情心的话，你为我做的已经太多了。”
“不，我并不是——”
“我是认真的，如果我的身体还完整，我可能要更晚一点才能意识到，原来你也喜欢我……这一切也就说得通了。”
等等，等等……难道骑士也……？
在黑骑磕磕巴巴地念出免责声明之前，骑士便前倾身子，主动吻上了他毫无防备的嘴唇，或许是因为惊讶，也可能是他被骑士唇舌的柔软程度打了个措手不及，黑骑根本说不出半个不字。
太近了，黑骑几乎能嗅到金发间干爽蓬松的香气，手掌之下，这片皮肤也并未因为缺乏护理而生疮发红，而他似乎还没有从这个角度、这个距离审视过自己悉心照料的成果。这一切都是他抱着私心的功劳……吗？
一吻完毕，黑骑反倒退缩了。明明最想要的东西已经到手，这份高悬已久的隐秘情感也终于妥帖地落了地，他却感受到一种在阳光下无处遁形的惶恐，只能微微皱着眉头，露出一个有些不安，甚至近乎抗拒的表情：“我，我不希望是因为我这段时间一直在照顾你，让你依赖我，所以才……”
“唉，看来我要说得再直白一点——我爱你，我亲爱的搭档，从以前到现在，一直一直。”
骑士同他亲昵地额头抵着额头，声音与气息还有些不稳，而黑骑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几乎要被那对天蓝眼眸里的热切灼伤。在他怀中，骑士两臂残余的部分朝他热情地敞开，显然是在主动索求一个拥抱，或者是，更进一步的什么东西。
“要是你也这么想的话，那就抱紧我吧！”分身被握在手里的那一刻，骑士靠在黑骑怀里，又轻又急促地喘息着，一边用额头抵住黑骑的肩膀，一边难耐地挺起下身。搭档那一头黑发原本梳成齐整的马尾，在亲吻和拥抱间又随意地披散下来，拂过脸颊，酥酥痒痒，令骑士没忍住笑出声来。
骑士倒也想主动点，只不过失去了可用的肢体，连用嘴做些什么都艰难无比，他只能被抱进卧室，像布娃娃或者性玩具一样，任由黑骑摆弄。
“嗯……等，等以后装了义肢……”顶端被黑骑带茧的指腹打着圈轻轻揉弄，骑士快乐得仰起脖子、两眼湿润，“我们再做一次，好不好？”
黑骑点点头，轻轻把骑士按倒，顺手从床头拿了什么。而骑士正被摸得舒舒服服，躺下时还有些不舍，抬眼却见黑骑将凌乱的长发别到耳后，以趴伏的姿势跨在自己身上，左臂撑住床板，右手蘸了油膏向后探去。
明明是黑骑在给他自己扩张，骑士的脸却比黑骑更红。他本就被手活挑拨逗弄得兴奋不已，平日满脸正经的搭档又是头一次展示出如此情色的姿态，更别提那近在咫尺的、濡湿黏稠的声响……结果他什么都做不了！作为一个无用的抱枕，他只能蹭蹭黑骑的脸颊，讨好般舔舐对方抿成一线的下唇，而在性器前端被柔软又湿润的甬道试探性吞入的一瞬间，骑士睁大了眼睛。
黑骑直起身子、掰开臀瓣，一点一点小心地沉下身子，以骑士的角度，完全能看清绷紧的小腹和腿根。往常的黑骑总穿得严严实实，连长外套都是保守的立领，脖子往下的部分从不示人，但今天……他近乎痴迷地打量着黑骑赤裸的身躯，在同他结合的过程中，线条健美的肌肉从紧绷到放松，最终又毫无保留地朝他敞开，而骑士的齿间也再度溢出柔软的呻吟。
“嗯，嗯嗯……好舒服……！好想，好想抱着你做……”
太快乐了，骑士被黑骑吸得两眼湿润，而黑骑扶着他的腰腹，小心翼翼地抽出一些，又毫无预兆地直直坐到底，待昂扬的性器又深又重地碾过敏感带，才舒爽地仰起脖子，低喘一声，开始享受腔内被完全填满的鼓胀的快感。而被这样上上下下套弄了几轮后，骑士也爽得眼泪汪汪，他半张开嘴，急促地喘息着，露出一个近似索吻的、诱人又恍惚的表情。
快感会成瘾，在黑骑粗喘着撑住身体休息时，骑士急不可耐地主动挺腰索求起来，而这一点意外的小动作竟把黑骑顶得一滞——原本由他掌握着整场性事的控制权，但被突如其来的陌生快感猛地一撞，犹如缰绳从手中滑落，阴差阳错，他脱力般坐得更深。那根精神十足的性器抵住腺体重重一压，竟直直顶到了结肠口。
如此一来，黑骑反倒被插得弓起脊背、浑身痉挛着去了，连全程未被照顾的分身也自顾自地泄了出来，淋得骑士胸腹一片狼藉。而骑士被黑骑榨到再度呻吟出声，他颤抖着咬住嘴唇，在搭档又热又紧的后穴里久违地射了个痛快。
“啊啊……”
黑骑爽得濒临昏厥，在干性高潮过后，飞速坠落般的脱力感接踵而至，他软绵绵地趴在恋人残缺的身体上，缓了好一会儿，才扶住骑士的胯，小心翼翼地退出来。拔出的一瞬间，像拧开美酒的软木塞，白浊也从二人的结合处满溢而出，从腿根几乎淌到膝弯。
然而还没结束，黑骑正准备动手擦拭，却被骑士用头拱翻，他艰难地用残臂支起身体，用脸颊亲昵磨蹭起黑骑尚未得到释放的性器，让柱身贴着眼睫与颧骨打过招呼，再亲吻起还在淌水的前端，伸出舌头，如品尝甜食般反复舔舐，嘴唇被先走液沾得晶亮。
“你不用……”
“都说了，不能只是你在照顾我……唔……”
不容黑骑拒绝，金发青年将唇边被冷落许久的分身纳入口中，用舌头灵活地打着转，还轻轻地吮了一下铃口，酥麻甜美的电流立刻不容拒绝地攀上黑骑的脊背，令他颤抖不止。然而失去四肢后骑士显然不太能控制重心，他原本只想多含几星寸，手臂一个没撑住，向下一滑，黑骑粗长挺勃的阴茎便顺理成章地捅进他喉咙深处，将又湿又热的口腔填了个满。
骑士发出被呛咳到的细微哀鸣，本能地吸吮和痉挛起来，而黑骑也被这一记深喉刺激得挺起腰身，手指插进骑士凌乱的金发之间。射精前，最后的理智让他扶住骑士的脑袋往外退，却还是舒畅地灌了骑士一嘴。白浊从身体残缺的青年嘴角淌下，他尚因缺氧而有些失神，但在吞咽之后，又如邀功一般微微吐出舌尖，露出一个恍惚又得意的微笑，那对亮闪闪的蓝色眼睛仿佛在说，你看，我也是派得上用场的嘛。
——二人混乱的初夜就此告终。4
小队里剩下六个人里，有七个人都对黑骑和骑士变成情侣毫不意外——顺带一提，多出来的那个是隔壁队被机工抓来打替补的绝枪战士。
“哇噢，怎么回事呢，我竟然一丁点都不惊讶。”队内唯一的维埃拉族往骑士剩余的一小截胳膊上扎针时面无表情，语气平静，而后者听完还在傻乐，被贤者在脑门上不轻不重地弹了一下。绝枪则一把揽住面无表情的黑骑的肩膀，笑嘻嘻地看着骑士。
“喜结连理啊，陪练这么久，请柬也得发我一份吧好兄弟！我家那位最近也没白熬夜……”
话毕，这位一身柔彩粉的潮人一歪头，轻巧地躲过从背后飞来的扳手。机工脸上挂着俩大黑眼圈，扛着个皮箱子走到他们身后，给绝枪小腿来了一脚：“别听我哥胡说。”
“呀！抱我起来抱我起来！”骑士听到队友的声音，如同听到家门响动的小狗，兴奋地直起身子扭头去望。而黑骑也领会了他的意思，前去扶住骑士的腋下，平平地端到机工面前，又让骑士像小树袋熊一样用短短的大臂和腿根勉强夹住机工的身体，黏住这位没日没夜研究义肢的大功臣，以示欢迎。
机工礼貌性地回抱，顺势从黑骑手里接过骑士掂了掂，没多说话，把这半个队友放回贤者的检查台上，转头去开皮箱的卡扣。
“虽然大部分还是靠魔导技术，但还是需要你自己的以太，与意识接驳才能驱动，”机工拿出一条机械的手臂，“会有些奇怪，会有些痛，你要忍耐一下。”
“没问题！”骑士信心满满。
明明还没有接上义肢，但骑士已经感觉自己遗落已久的知觉与控制感突然回来了。究竟是因为贤者那具有活化作用的药，还是因为太期待机工帮他造的全新的肢体，他不知道，但一种前所未有的兴奋感在青年的身体里横冲直撞，宛如新生的枝芽，躁动着，几乎要突破已愈合的、圆圆的断面。就算会很痛、会很辛苦、会流很多血也无所谓，有这么多朋友和自己一起……此刻，骑士的心脏砰砰直跳。
而绝枪似乎注意到了什么，这位编外人员并没有扭头，只是悄悄抬起手，拍了一把黑骑比台子上的实验对象更僵硬、更紧张的背。最艰难的部分往往是复健。
无论是肌肉萎缩变细的双臂双腿，还是被腔体磨得通红起疹、疼痛不堪的肢端骨肉……这些因素，都让骑士与义肢的磨合变得倍加艰难。初期，一天中能有半天装着义肢活动，就已算是骑士坚强意志力的结果了。
像婴儿学步，踏着歪歪扭扭的脚步往恋人的怀里扑，咚，骑士大头朝下跌倒在地，被黑骑抱起来时灰头土脸，眼含泪花，摔得七荤八素，但还是笑嘻嘻的。
“再不锻炼我就要变成胖拉丁了！”
想到自己因卧床而变得有些柔软圆润的肚子，骑士痛心疾首。他抬起手，想轻轻摸一摸恋人的脸颊，却没收住力道，手指差点把黑骑的鼻梁都戳歪。
要经过更多的练习，主动控制意识，才能释放适量的以太、获取适度的力量。他花了一周时间学习如何正确地拥抱他人，而不把朋友们勒得断气，并成功区分握住别人的手和握住剑柄之间那微妙的力度差异。之后，他穿上宽松的、足以遮掩衔接处的衣服，在院子里扶着围栏慢悠悠地走动，进而能挽住黑骑的胳膊肘，跟他一起去市场采购，虽然黑骑还是不让他提重物。
夜晚卸下义肢前，骑士一把抱住黑骑，撒娇般舔吻他嘴角的疤痕，不厌其烦地吹枕边风：你答应我的，等有手有脚了再和我做，就当陪我练习了好不好？想和你一起睡嘛……而黑骑向来不会拒绝他。
习惯过后，义肢甚至比原本的四肢还要有力、还要好用，骑士现在能轻轻松松地抱起黑骑抵在墙上了，他新奇地发现，刚操进去时黑骑通常只会低低地闷哼，若是往更深处顶弄时稍稍松手，让重力牵引着他们结合得更深，才能逼得黑骑搂住他的脖子喘息出声——他的同伴好像开始学会品尝那种失重或者失控的感觉了，这让初步夺回主导权的骑士备受鼓舞。
用金属的五指握住脚踝或是膝弯时，黑骑也会稍微抱怨一句“太凉了”。一不做二不休，骑士干脆恶趣味地将手指当作某种更高级、更智能的玩具，趁虚而入，探进黑骑的后穴，专门抵着记忆中腺体所在之处勾弄打转，美其名曰替他扩张。尽管没有知觉反馈，他仍能感觉到手指被热情的肉壁紧紧缠住，每一下捣弄都会发出咕啾咕啾的淫乱水声，像是勾引他再加一根，以填满这不知餍足的内腔。若在这时问他什么感觉，黑骑也会坦诚地承认：好冰，硬硬的，稍微有点硌，但是确实好舒服……别按那里，要，要去了……！
于是趁机换成自己的性器，长驱直入，畅通无阻。骑士被黑骑吸得直喘，稍作抽送便爽到丢盔弃甲，大脑都快掀开天灵盖飞上灵峰了。在回荡的高潮余韵中，他心满意足地爱抚着怀中的恋人，一边像吃棒棒糖一样湿漉漉地舔他发红发烫的耳朵，一边想，他的好搭档还是这么诚实。
又过了两周，骑士竟然可以独自站在院子里打木桩了，连时不时来为他调整腔体的机工都感慨，你这家伙不但命大，适应的速度也是真快。
“我想早点回去一起战斗嘛，好想念大家啊！”他又抱了勤劳的小机工一下，而义肢的开发者哼了哼，发出了某种类似猫被挤压时的声响。
黑骑进屋时，骑士只穿了条短裤站在镜子前，铠甲七零八落地散在脚边，机械的手指搭在线条日益模糊的小腹上。新造的义肢与他自身的皮肤完完全全是两个色调，显然，在功能性和仿真之间，机工毫不犹豫选择了前者。虽说整体效果倒也不能算是不美观，只是……现在的骑士，看起来更像那种拼接的、人造的球状关节玩偶了。
而看到这一场景，黑骑在心里默默响起了警钟，还是骑士先一步注意到了他的存在，叉腰挺胸，继续对着镜子颇为自豪地展示起自己现在的样貌。
“有什么感想吗？”
“……什么感想？”
“不觉得我现在这样，比以前还要帅气了吗？”骑士笑着，几乎整个人都在闪闪发光。
如今骑士已经能为自己更衣，他再次穿上闲置已久的纯白护甲，耐心地用手铠与足铠将义肢包裹妥当，再一甩蓝色的长披风，不知情的外人完全看不出来，这个意气风发的青年曾像被扯坏的玩偶一样失去四肢、满面鲜血。
黑骑一言不发，只是从背后伸出手，将骑士的一侧发丝拢在手中，替他梳成同以前一样的发辫，再搂住骑士的腰，与镜中被重新修补完整的搭档四目相对。
什么机械，什么魔导技术，什么以太驱动……那些名词和原理太复杂了，云雾街出身的他弄不明白，但他依照机工的嘱咐，有样学样地掌握了修理和装卸的技巧。他不是保姆也不是佣人，他是暗黑骑士，是骑士的恋人、家人和最好的搭档，他只是太爱骑士了，又恰巧很有耐心，能等到骑士再度与他并肩作战的这一刻。
骑士侧过头，在黑骑的脸颊上超级响亮地亲了一口。
“准备好了吗？”5
然后骑士的义肢在他打出直暴悔罪的那一刻炸开了。
<p style=”text-align: left;”>6
“你突然笑什么？”
“没什么，”骑士挠了挠自己的鼻子，“我只是觉得，这个，那个，我还是该对机工哥好一点。”
“……你现在才这么觉得？我以为你从第一次把义肢搞炸的时候就该……”
“唉，唉，别骂了！下次去取义肢的时候，咱们买点好吃的贿赂一下他吧。”</p>1
在躲避机制和留在原地多挥一剑之间，骑士选择了后者，代价是在敌人倒地的同时，他膝盖以下的部分也被一举碾碎——这是今天被叫来陪练的赤魔法师在过本时的亲眼所见。
这位可怜的临时队友吓得闭上眼睛，不敢再看。但实际上，他面前并没有血肉横飞的景象，地板可谓干干净净清清爽爽，只有纯白的铠甲碎片混着些不知名的零件，以骑士为圆心散落一地，宛如陡然炸裂的豆荚。
奇怪的是，最先开始哀嚎的不是骑士，诸多老队友的目光也并没有停留在他身上，而纷纷投向了队里的机工士。这位万众瞩目的焦点颤抖着深吸一口气，朝天愤怒地吼了一嗓子，随即跪在地上，以某种非常诡异的姿势爬行……哦不，抢救起义肢的残骸。
“愣着干什么？！都来帮我捡啊！”
而第无数次失去双腿的骑士跌坐在地，后知后觉地跟着大叫：“我的铠甲——”
“铠什么甲，什么时候了还铠甲！”
“你不懂，不穿校服的骑士就像没有整备的机工！”
“还整备，我**整备钻头钻你**，我*你*啊！你们几个看什么看我和你们说捡不齐不准下班——”
众人如梦初醒，一瞬间，从长耳朵贤者到高个子龙骑，再到香菇一样的拉拉肥黑魔，大大小小高高矮矮，全都蹲下身去跟着一起抢救零件。而在这地狱绘卷中，队里那个一身黑漆漆、面无表情、气质最为凶恶的暗黑骑士扯过骑士自己的披风，把他裹成一个毛巾卷，一把抱了起来。
这位全场最淡定的主坦对吓到石化的赤魔点了点头：“不好意思……”
“……”
“我们都习惯了。”被黑骑抱回住处后，骑士仰面躺在床上，像猫小胖一样，百无聊赖地晃着变得短短的四肢——他贴心的搭档早就帮他卸下了腿部义肢与肉体的接驳部分，把残余的部件交给了可怜的机工。后者拿枪托猛敲骑士脑壳，敲得他眼泪汪汪求饶不断，这才抱着一兜零件骂骂咧咧回了工房。
简单的拆卸与护理已经不用劳烦这位精神状态濒临炸裂的老友，黑骑默默地收起似乎没受什么损伤的手臂，却换来骑士不太乐意的哼唧声。
“今天早点休息吧，也不早了。”黑骑两手把住骑士的腿根，无视他挣扎扭动的动作，不容拒绝地打量着在战斗中被磨得红肿的断面——不仅是腿，那两条胳膊也没好到哪儿去。
“不嘛……”
“还是说想吃东西？我可以喂你。”
看骑士在床上撒泼打滚耍赖皮，黑骑叹了口气，把刚刚清洁好的义肢重新给恋人安好。以太重新流动，归还缺损的行动力，骑士动了动手腕，伸出手臂，把这位尽心尽力照顾自己的好搭档圈在怀里，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有你们在我身边真好！”骑士咧嘴一笑，而黑骑停顿了一下，才环住骑士的腰，轻轻拍了拍他的背。2
在骑士出事前，他和黑骑表面上只是普通且克制的搭档关系，毕竟他们二人几乎互为反义词。黑骑像一个沉默的独来独往的影子，且不论嘴角破相的疤痕，那凶恶的表情本身就足够拒人千里之外。而骑士长着张俊美的脸，金发碧眼，阳光明媚，漂亮得像个洋娃娃，邮差莫古力至少一半业绩都得拜他所赐。
以上的状态，终止于黑骑推开迟迟没来上班的骑士的家门，看到被砍去四肢、叼着单手剑、在血泊里艰难爬行的骑士的那一刻。或许是一次纯粹的恶劣报复，也可能是骑士过于高调的行事风格早已受到某些癖好怪异的收藏家的注意，但至今，骑士都对自己受害的原因缄口不言，他只是靠在黑骑的怀里，露出和平时有一半相似度的微笑。
好消息是他们队里有萨雷安来的贤者，至少在维持生命体征方面有了保障，机工也主动提出可以替他定制义肢，并把相熟的绝枪拉来打替补，让骑士安心疗养。连武僧也能物理意义上出一把力，把骑士像面团一样盘来盘去，拍打揉捏间，骑士还会咯咯地笑。而黑魔作为骑士的发小，总是托着腮帮子坐在床边，在黑骑彻夜看护后疲惫睡去时，主动接替他的位置。偶尔，很偶尔，当骑士突然因莫名的疼痛而惨叫着醒来，这位喜好安静的拉拉肥也能用魔法让他乖乖回到梦中。
骑士依旧健谈，甚至比往常更为聒噪。在一屋子忧心忡忡的队友中，他看上去反倒是最轻松的一个，仿佛这惨剧发生在与他不相干的某人身上。
“乐观点，朋友们，”骑士漂亮的蓝色眼睛眨啊眨，饱含某种清澈的乐观，“人家好歹还给我留了个头呢！”
在场所有人都没敢笑，只有黑骑咳嗽了两声。
唯有在众人各回各家，留下骑士和黑骑两个人后——忘记说了，出于便利性的考虑，骑士暂居在黑骑的家里——骑士才会安静下来他躺在床上，动一动变得很短很没用的四肢，对着天花板练习微笑，直至齿列嘎吱作响。这一切，黑骑都看在眼底，但他从来不对同伴的行为做出评价，他只是安静且长久地陪伴在对方身旁，直到骑士主动开口。
骑士说：“……你总不能一直这样做我的保姆。”
彼时他的聊天对象正举着锅铲在厨房忙活。暗黑骑士拥有和凶恶外表毫不相符的高超厨艺，骑士也总能顺带蹭到一份豪华午餐便当，丰盛美味、营养均衡，让蹭饭的家伙恨不得连盖子都舔得发光。
然而如今，骑士反而陷入厌食的泥沼，尽管他熬不过执拗的搭档，也熬不过碟底热腾腾的火之碎晶，更熬不过自己咕咕乱叫的肚子，他强撑到最后，还是乖乖张嘴，含住黑骑手中的木勺。黑骑系着围裙收餐具洗碟子，冷不丁地冒了一句：“你该不会是因为想死，所以才一直不吃东西吧？”
听见死这个字，骑士露出一个半是讶异半是无语的表情：“想什么呢，我只是觉得被你抱着去上厕所怪丢人的。”
“吓我一跳，”黑骑继续吭哧吭哧地刷锅，“没事，其实在你醒之前……”
骑士怪叫一声，强行对这段尴尬的对话使用了插言。
然而饭后，更恐怖的事情接踵而至——黑骑抱他去浴室的途中，觉得这比洗猫还要艰难，骑士甚至拿他尚未完全愈合的截面去推黑骑，又扭又闹，就差拿嘴去咬。他身上只象征意义地罩了件黑骑的旧衣服，扯一下松垮的领口，就能轻松地将胴体剥离出来。
哈哈，我现在简直是根香蕉！骑士绝望地想。
他再一次妥协了，条件是他洗浴时靠在黑骑怀里，而非面对面——他不敢看黑骑的眼睛。偏偏他的搭档敬业得很，不仅当着人肉靠垫，耐心梳顺那头在卧床中疏于打理的金发，还就着泡沫，把骑士身体剩余的部分搓得干干净净，从胸口到腋下，再到消瘦的脊背……这部分都还算可以忍受，但当黑骑用粗糙的手轻轻拨开骑士紧并的腿根、认真摩挲搓洗时，骑士立即像落水狗一样猛甩脑袋：“好了可以了洗得够干净了你带我出去擦头发吧我求你了！”
“不着急……”
“我着急！”骑士手脚并用地——噢，抱歉，他好像没有手脚——试着往浴缸外爬，却整个人失去平衡，差点头朝下摔出去。黑骑赶忙将他抱起来，把这不安分的摆件重新放在自己腿上，两手不敢从他肋侧松开，却感觉大腿被什么硬硬的东西戳了一下。
同是男人，黑骑立即理解了骑士挣扎的原因，而骑士扭过头去，浑身发抖、脸颊通红。黑骑有些过于淡然的反应让他加倍难堪，他苦笑着，竟然又讲起笑话来：“怎么，这不是很正常吗！手脚都没了，血不就只能往这儿流了？”
这个臭脸黑骑还真被逗乐了。他憋着笑替骑士冲干净一身的肥皂泡泡，又用浴袍把他裹好，把空荡荡的袖子打了个结，如同抱着襁褓般进了卧室。事已至此，骑士也终于安分下来，直到黑骑淡然地问他：“那你需要帮忙吗？”
“帮忙？！帮什么忙？！你别什么都帮！”
“可你又没有手……”
“别管了！”骑士已经停止思考了，“出去出去！”
“……那我睡哪儿？”
这人实在是油盐不进，愣得骑士几乎有些恼火。好在黑骑大概还剩下那么一丁点分寸感——尽管骑士早就被他看了个精光——他没有给骑士重新换上睡衣，而是就着浴袍，把尸体般僵硬的搭档直接塞进被窝，自己也钻了进来，闭着眼睛，假装自己听不见骑士在很久之后忍不住挣扎、翻身与磨蹭床单的声响，尽管两个人之间始终隔着至少二十星寸。
结果第二天黑骑睁眼，发现身边空空荡荡，掀开被子也不见骑士踪影，只剩一件蝉壳般的浴袍。他赶忙跳下床穿拖鞋找人，却不偏不倚，一脚踩中骑士肚子，两个人同时发出音量不分伯仲的惨叫。
骑士虾米一样蜷起身子，通体赤裸，在地板上躺了不知多久，被黑骑抱起来时冷得像冰。
“咳咳……你猜我现在和枕头有什么区别？”他一边咳嗽干呕，一边冲睡意全无的黑骑傻乐。
“……”
“我们睡前躺在你的床上，但第二天早上都会被你踹下去。”
“我……”
“啊哈哈，而且我们都是长方形的！”虽说骑士的状态确实稍有好转，队伍的攻略进度也得照常推进，可是，把骑士独自留在家里时，他难免有点担心。
这想法并非毫无道理，短短几个小时后，黑骑火急火燎回家，骑士总能给他制造点惊喜——这家伙要么像块门垫一样趴在换鞋的地方，要么把自己卡进各种匪夷所思的小空间，譬如床底、橱柜和椅子栏杆，以及那面闲置已久的盾牌，骑士窝在上面，缓缓旋转，像个四仰八叉的精金龟。
他还喜欢偷偷爬到阳台，一看到有邻居路过，就高兴地举起手臂桩子向人……招手。要不是黑骑为人正直，远近闻名，也提前和邻居们打过招呼——毕竟，骑士偶尔会在深夜疼得大叫，多少有点扰民——恐怕真会引起什么误会。
甚至有一次，骑士模仿鸵鸟的姿态，把脑袋伸进衣柜、身子留在外面，脖子被沉重的柜门一口叼住……骑士自称，只是去探望一下自己的大披风。
黑骑从不抱怨，他只是默默地把这位捉迷藏大师从各种犄角旮旯里拔出来，拍拍灰擦干净，再放回椅子上，宛如往瓷瓶里插花。终于，这位任劳任怨的暗黑骑士实在是按捺不住好奇心了：“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以我现在的身高，你带我去剧院能不能免票。”
或许把骑士独自留在家里是有点太寂寞了，于是下一周，正好天气不错，他主动把骑士抱到了阳台上。新买的躺椅舒服得像要把人吞进去，又有微风拂面，骑士靠在上面直打哈欠。黑骑为他盖好毛毯，连边角也掖好：“我尽量早点回来。”
“好，好，记得给我翻面，不然要烤焦咯！”
回来时阳光灿烂，甚至有些刺眼，骑士却歪斜着身子睡得正香，像只晒太阳的橘猫，就算轻轻抚摸那头被晒烫了的耀眼金发，也完全不会醒来。很难想象，这家伙居然还有如此安静的时刻……黑骑望着骑士平和安稳的睡颜，心头的欣慰却突然被某种莫名其妙、毫不合理的恐惧所替代。
他好想、好想把骑士摇醒，尽管他知道，骑士还在呼吸。
恍惚间，黑骑已经伸手按住骑士的肩膀，垂下脑袋急促喘息，像要被自己的假设压垮。骑士并没有因此而苏醒，只是不安分地抖了两下睫毛，脸上淡淡的笑容逐渐褪去。
待到骑士睁眼，天色早已转暗，黑骑竟然累得跪坐在躺椅边睡着了。他白天不仅要负责做饭和打扫，还需要跟随队伍高强度战斗，晚上也得照顾完全无法生活自理的骑士，睡眠时间和质量被压缩得一塌糊涂……也难怪他枕着骑士因卧床而稍显萎缩的大腿，睡得死沉死沉。
骑士费了不少力气才叼起毯子的一角替搭档盖好，自己则望着夜空发呆，思考许久，打了个大大的喷嚏。3
第二天午餐时间，黑骑眯着眼睛给骑士喂饭，脑袋点了又点，活像陆行鸟吃菜。骑士实在是看不过去了，他艰难地吞下嘴里的食物，又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话：“你没有义务一直这样照顾我。”
“可我是你的搭档，其他人我不放心。”
黑骑把勺子递到骑士嘴边，青年却赌气一样把头扭开，他只得暂时放下手里的餐具，为搭档的任性头痛不已。一阵无由来的焦躁突然袭来，压力与疲累也令他紧皱眉头，但黑骑并没有对着不听话的骑士大吼大叫，而是选择按下心中沸腾的阴影，尽量平静地发问：“……那你希望谁来照顾你呢？”
“我不知道。我既没有恋人，也没有家人……唉，但这早就超出了搭档的职责范畴了吧？”
黑骑没说话，只是低头默默切肉，又把勺子放在汤碗里转来转去，而骑士也执拗地盯着他看，直到他垂着眼睛，闷闷地憋出一句惊人的回答：“如果只有恋人或者家人能照顾你的话，我们变成那样的关系也可以。”
骑士怔怔地望着他。
“虽然我……原本想等你状况好一点，再提这件事的。有点趁人之危，不是吗？选择在这个时候照顾你，我本身也有私心。”
“……”
事已至此，黑骑坦诚得有些吓人了。或许是自暴自弃，或许是真的疲惫到连最后的一丝理智都不剩下，他把脑子里发酵已久的情感一股脑全吐了出来：“你知道吗？我甚至想过，如果没发生这种事，或许我们只能保持普通的搭档关系，直到结束……我甚至从来没和你走得这么近过，你那么受欢迎，闪闪发亮……”
骑士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如今魅力已经大打折扣的单薄身体，自嘲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你甚至，比以前更耀眼了。扪心自问，如果我是你，我绝不可能还有精力安慰其他人，更讲不出什么笑话，但你越是笑嘻嘻的，我反而越不安。乐观点说，我害怕失去你，悲观点说……我害怕失去你。”
黑发青年深深地叹了口气，捂住眼睛：“我还能为你做些什么？”
“你可以抱我起来。”
没有任何一句额外的评价，骑士只是对黑骑眨了眨眼，而黑骑也确实照做了。他把对方放在大腿上，手环在他腰间以维持平衡，而骑士举起一侧残臂，用断面轻轻磨蹭着黑骑的脸颊，自己则露出了灿烂的、释然的笑容：“太好了，看来不只我一个人这么想。”
“想……什么？”
“我被砍掉四肢真是太棒了！”
即便早有心理准备，这话依旧太过惊人了，黑骑两眼发直，愣愣地盯着骑士看了好一会儿。
为什么，自己那些不可示人的错误想法会从骑士的嘴里说出来？即便只有短短一瞬，即便它很快就会被理智擦去、毁尸灭迹……
“放心，我才不会寻死呢，我只是需要自嘲一下，调节调节心情。没办法嘛！反正我也只能动动嘴了，”一眼看透了搭档的所思所想，骑士晃了晃脑袋，“倒是你，我一直在担心你，如果只是出于身为搭档的责任，或者是同情心的话，你为我做的已经太多了。”
“不，我并不是——”
“我是认真的，如果我的身体还完整，我可能要更晚一点才能意识到，原来你也喜欢我……这一切也就说得通了。”
等等，等等……难道骑士也……？
在黑骑磕磕巴巴地念出免责声明之前，骑士便前倾身子，主动吻上了他毫无防备的嘴唇，或许是因为惊讶，也可能是他被骑士唇舌的柔软程度打了个措手不及，黑骑根本说不出半个不字。
太近了，黑骑几乎能嗅到金发间干爽蓬松的香气，手掌之下，这片皮肤也并未因为缺乏护理而生疮发红，而他似乎还没有从这个角度、这个距离审视过自己悉心照料的成果。这一切都是他抱着私心的功劳……吗？
一吻完毕，黑骑反倒退缩了。明明最想要的东西已经到手，这份高悬已久的隐秘情感也终于妥帖地落了地，他却感受到一种在阳光下无处遁形的惶恐，只能微微皱着眉头，露出一个有些不安，甚至近乎抗拒的表情：“我，我不希望是因为我这段时间一直在照顾你，让你依赖我，所以才……”
“唉，看来我要说得再直白一点——我爱你，我亲爱的搭档，从以前到现在，一直一直。”
骑士同他亲昵地额头抵着额头，声音与气息还有些不稳，而黑骑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几乎要被那对天蓝眼眸里的热切灼伤。在他怀中，骑士两臂残余的部分朝他热情地敞开，显然是在主动索求一个拥抱，或者是，更进一步的什么东西。
“要是你也这么想的话，那就抱紧我吧！”分身被握在手里的那一刻，骑士靠在黑骑怀里，又轻又急促地喘息着，一边用额头抵住黑骑的肩膀，一边难耐地挺起下身。搭档那一头黑发原本梳成齐整的马尾，在亲吻和拥抱间又随意地披散下来，拂过脸颊，酥酥痒痒，令骑士没忍住笑出声来。
骑士倒也想主动点，只不过失去了可用的肢体，连用嘴做些什么都艰难无比，他只能被抱进卧室，像布娃娃或者性玩具一样，任由黑骑摆弄。
“嗯……等，等以后装了义肢……”顶端被黑骑带茧的指腹打着圈轻轻揉弄，骑士快乐得仰起脖子、两眼湿润，“我们再做一次，好不好？”
黑骑点点头，轻轻把骑士按倒，顺手从床头拿了什么。而骑士正被摸得舒舒服服，躺下时还有些不舍，抬眼却见黑骑将凌乱的长发别到耳后，以趴伏的姿势跨在自己身上，左臂撑住床板，右手蘸了油膏向后探去。
明明是黑骑在给他自己扩张，骑士的脸却比黑骑更红。他本就被手活挑拨逗弄得兴奋不已，平日满脸正经的搭档又是头一次展示出如此情色的姿态，更别提那近在咫尺的、濡湿黏稠的声响……结果他什么都做不了！作为一个无用的抱枕，他只能蹭蹭黑骑的脸颊，讨好般舔舐对方抿成一线的下唇，而在性器前端被柔软又湿润的甬道试探性吞入的一瞬间，骑士睁大了眼睛。
黑骑直起身子、掰开臀瓣，一点一点小心地沉下身子，以骑士的角度，完全能看清绷紧的小腹和腿根。往常的黑骑总穿得严严实实，连长外套都是保守的立领，脖子往下的部分从不示人，但今天……他近乎痴迷地打量着黑骑赤裸的身躯，在同他结合的过程中，线条健美的肌肉从紧绷到放松，最终又毫无保留地朝他敞开，而骑士的齿间也再度溢出柔软的呻吟。
“嗯，嗯嗯……好舒服……！好想，好想抱着你做……”
太快乐了，骑士被黑骑吸得两眼湿润，而黑骑扶着他的腰腹，小心翼翼地抽出一些，又毫无预兆地直直坐到底，待昂扬的性器又深又重地碾过敏感带，才舒爽地仰起脖子，低喘一声，开始享受腔内被完全填满的鼓胀的快感。而被这样上上下下套弄了几轮后，骑士也爽得眼泪汪汪，他半张开嘴，急促地喘息着，露出一个近似索吻的、诱人又恍惚的表情。
快感会成瘾，在黑骑粗喘着撑住身体休息时，骑士急不可耐地主动挺腰索求起来，而这一点意外的小动作竟把黑骑顶得一滞——原本由他掌握着整场性事的控制权，但被突如其来的陌生快感猛地一撞，犹如缰绳从手中滑落，阴差阳错，他脱力般坐得更深。那根精神十足的性器抵住腺体重重一压，竟直直顶到了结肠口。
如此一来，黑骑反倒被插得弓起脊背、浑身痉挛着去了，连全程未被照顾的分身也自顾自地泄了出来，淋得骑士胸腹一片狼藉。而骑士被黑骑榨到再度呻吟出声，他颤抖着咬住嘴唇，在搭档又热又紧的后穴里久违地射了个痛快。
“啊啊……”
黑骑爽得濒临昏厥，在干性高潮过后，飞速坠落般的脱力感接踵而至，他软绵绵地趴在恋人残缺的身体上，缓了好一会儿，才扶住骑士的胯，小心翼翼地退出来。拔出的一瞬间，像拧开美酒的软木塞，白浊也从二人的结合处满溢而出，从腿根几乎淌到膝弯。
然而还没结束，黑骑正准备动手擦拭，却被骑士用头拱翻，他艰难地用残臂支起身体，用脸颊亲昵磨蹭起黑骑尚未得到释放的性器，让柱身贴着眼睫与颧骨打过招呼，再亲吻起还在淌水的前端，伸出舌头，如品尝甜食般反复舔舐，嘴唇被先走液沾得晶亮。
“你不用……”
“都说了，不能只是你在照顾我……唔……”
不容黑骑拒绝，金发青年将唇边被冷落许久的分身纳入口中，用舌头灵活地打着转，还轻轻地吮了一下铃口，酥麻甜美的电流立刻不容拒绝地攀上黑骑的脊背，令他颤抖不止。然而失去四肢后骑士显然不太能控制重心，他原本只想多含几星寸，手臂一个没撑住，向下一滑，黑骑粗长挺勃的阴茎便顺理成章地捅进他喉咙深处，将又湿又热的口腔填了个满。
骑士发出被呛咳到的细微哀鸣，本能地吸吮和痉挛起来，而黑骑也被这一记深喉刺激得挺起腰身，手指插进骑士凌乱的金发之间。射精前，最后的理智让他扶住骑士的脑袋往外退，却还是舒畅地灌了骑士一嘴。白浊从身体残缺的青年嘴角淌下，他尚因缺氧而有些失神，但在吞咽之后，又如邀功一般微微吐出舌尖，露出一个恍惚又得意的微笑，那对亮闪闪的蓝色眼睛仿佛在说，你看，我也是派得上用场的嘛。
——二人混乱的初夜就此告终。4
小队里剩下六个人里，有七个人都对黑骑和骑士变成情侣毫不意外——顺带一提，多出来的那个是隔壁队被机工抓来打替补的绝枪战士。
“哇噢，怎么回事呢，我竟然一丁点都不惊讶。”队内唯一的维埃拉族往骑士剩余的一小截胳膊上扎针时面无表情，语气平静，而后者听完还在傻乐，被贤者在脑门上不轻不重地弹了一下。绝枪则一把揽住面无表情的黑骑的肩膀，笑嘻嘻地看着骑士。
“喜结连理啊，陪练这么久，请柬也得发我一份吧好兄弟！我家那位最近也没白熬夜……”
话毕，这位一身柔彩粉的潮人一歪头，轻巧地躲过从背后飞来的扳手。机工脸上挂着俩大黑眼圈，扛着个皮箱子走到他们身后，给绝枪小腿来了一脚：“别听我哥胡说。”
“呀！抱我起来抱我起来！”骑士听到队友的声音，如同听到家门响动的小狗，兴奋地直起身子扭头去望。而黑骑也领会了他的意思，前去扶住骑士的腋下，平平地端到机工面前，又让骑士像小树袋熊一样用短短的大臂和腿根勉强夹住机工的身体，黏住这位没日没夜研究义肢的大功臣，以示欢迎。
机工礼貌性地回抱，顺势从黑骑手里接过骑士掂了掂，没多说话，把这半个队友放回贤者的检查台上，转头去开皮箱的卡扣。
“虽然大部分还是靠魔导技术，但还是需要你自己的以太，与意识接驳才能驱动，”机工拿出一条机械的手臂，“会有些奇怪，会有些痛，你要忍耐一下。”
“没问题！”骑士信心满满。
明明还没有接上义肢，但骑士已经感觉自己遗落已久的知觉与控制感突然回来了。究竟是因为贤者那具有活化作用的药，还是因为太期待机工帮他造的全新的肢体，他不知道，但一种前所未有的兴奋感在青年的身体里横冲直撞，宛如新生的枝芽，躁动着，几乎要突破已愈合的、圆圆的断面。就算会很痛、会很辛苦、会流很多血也无所谓，有这么多朋友和自己一起……此刻，骑士的心脏砰砰直跳。
而绝枪似乎注意到了什么，这位编外人员并没有扭头，只是悄悄抬起手，拍了一把黑骑比台子上的实验对象更僵硬、更紧张的背。最艰难的部分往往是复健。
无论是肌肉萎缩变细的双臂双腿，还是被腔体磨得通红起疹、疼痛不堪的肢端骨肉……这些因素，都让骑士与义肢的磨合变得倍加艰难。初期，一天中能有半天装着义肢活动，就已算是骑士坚强意志力的结果了。
像婴儿学步，踏着歪歪扭扭的脚步往恋人的怀里扑，咚，骑士大头朝下跌倒在地，被黑骑抱起来时灰头土脸，眼含泪花，摔得七荤八素，但还是笑嘻嘻的。
“再不锻炼我就要变成胖拉丁了！”
想到自己因卧床而变得有些柔软圆润的肚子，骑士痛心疾首。他抬起手，想轻轻摸一摸恋人的脸颊，却没收住力道，手指差点把黑骑的鼻梁都戳歪。
要经过更多的练习，主动控制意识，才能释放适量的以太、获取适度的力量。他花了一周时间学习如何正确地拥抱他人，而不把朋友们勒得断气，并成功区分握住别人的手和握住剑柄之间那微妙的力度差异。之后，他穿上宽松的、足以遮掩衔接处的衣服，在院子里扶着围栏慢悠悠地走动，进而能挽住黑骑的胳膊肘，跟他一起去市场采购，虽然黑骑还是不让他提重物。
夜晚卸下义肢前，骑士一把抱住黑骑，撒娇般舔吻他嘴角的疤痕，不厌其烦地吹枕边风：你答应我的，等有手有脚了再和我做，就当陪我练习了好不好？想和你一起睡嘛……而黑骑向来不会拒绝他。
习惯过后，义肢甚至比原本的四肢还要有力、还要好用，骑士现在能轻轻松松地抱起黑骑抵在墙上了，他新奇地发现，刚操进去时黑骑通常只会低低地闷哼，若是往更深处顶弄时稍稍松手，让重力牵引着他们结合得更深，才能逼得黑骑搂住他的脖子喘息出声——他的同伴好像开始学会品尝那种失重或者失控的感觉了，这让初步夺回主导权的骑士备受鼓舞。
用金属的五指握住脚踝或是膝弯时，黑骑也会稍微抱怨一句“太凉了”。一不做二不休，骑士干脆恶趣味地将手指当作某种更高级、更智能的玩具，趁虚而入，探进黑骑的后穴，专门抵着记忆中腺体所在之处勾弄打转，美其名曰替他扩张。尽管没有知觉反馈，他仍能感觉到手指被热情的肉壁紧紧缠住，每一下捣弄都会发出咕啾咕啾的淫乱水声，像是勾引他再加一根，以填满这不知餍足的内腔。若在这时问他什么感觉，黑骑也会坦诚地承认：好冰，硬硬的，稍微有点硌，但是确实好舒服……别按那里，要，要去了……！
于是趁机换成自己的性器，长驱直入，畅通无阻。骑士被黑骑吸得直喘，稍作抽送便爽到丢盔弃甲，大脑都快掀开天灵盖飞上灵峰了。在回荡的高潮余韵中，他心满意足地爱抚着怀中的恋人，一边像吃棒棒糖一样湿漉漉地舔他发红发烫的耳朵，一边想，他的好搭档还是这么诚实。
又过了两周，骑士竟然可以独自站在院子里打木桩了，连时不时来为他调整腔体的机工都感慨，你这家伙不但命大，适应的速度也是真快。
“我想早点回去一起战斗嘛，好想念大家啊！”他又抱了勤劳的小机工一下，而义肢的开发者哼了哼，发出了某种类似猫被挤压时的声响。
黑骑进屋时，骑士只穿了条短裤站在镜子前，铠甲七零八落地散在脚边，机械的手指搭在线条日益模糊的小腹上。新造的义肢与他自身的皮肤完完全全是两个色调，显然，在功能性和仿真之间，机工毫不犹豫选择了前者。虽说整体效果倒也不能算是不美观，只是……现在的骑士，看起来更像那种拼接的、人造的球状关节玩偶了。
而看到这一场景，黑骑在心里默默响起了警钟，还是骑士先一步注意到了他的存在，叉腰挺胸，继续对着镜子颇为自豪地展示起自己现在的样貌。
“有什么感想吗？”
“……什么感想？”
“不觉得我现在这样，比以前还要帅气了吗？”骑士笑着，几乎整个人都在闪闪发光。
如今骑士已经能为自己更衣，他再次穿上闲置已久的纯白护甲，耐心地用手铠与足铠将义肢包裹妥当，再一甩蓝色的长披风，不知情的外人完全看不出来，这个意气风发的青年曾像被扯坏的玩偶一样失去四肢、满面鲜血。
黑骑一言不发，只是从背后伸出手，将骑士的一侧发丝拢在手中，替他梳成同以前一样的发辫，再搂住骑士的腰，与镜中被重新修补完整的搭档四目相对。
什么机械，什么魔导技术，什么以太驱动……那些名词和原理太复杂了，云雾街出身的他弄不明白，但他依照机工的嘱咐，有样学样地掌握了修理和装卸的技巧。他不是保姆也不是佣人，他是暗黑骑士，是骑士的恋人、家人和最好的搭档，他只是太爱骑士了，又恰巧很有耐心，能等到骑士再度与他并肩作战的这一刻。
骑士侧过头，在黑骑的脸颊上超级响亮地亲了一口。
“准备好了吗？”5
然后骑士的义肢在他打出直暴悔罪的那一刻炸开了。6
“你突然笑什么？”
“没什么，”骑士挠了挠自己的鼻子，“我只是觉得，这个，那个，我还是该对机工哥好一点。”
“……你现在才这么觉得？我以为你从第一次把义肢搞炸的时候就该……”
“唉，唉，别骂了！下次去取义肢的时候，咱们买点好吃的犒劳一下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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