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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10 月, 2023 9:02 上午 #2740Akr参与者
当天就启程,我和枪刃踏上前往森都的旅途。没有走以太水晶也没有搭飞空艇,而是乘租借的陆行鸟直出萨纳兰后转搭陆行鸟篷车。整整两天,一路摇摇晃晃,黄沙逐渐被土地取代,接着有树拔地而起,形成黑色的森林。空气越来越冷,日光被灰色的云幕遮掩,稀疏的雪散落下来。枪刃坐在篷车里,靠在扶手上朝外伸手接住雪花,雪花融化在他掌心。这种奇妙的感觉令他露出欣喜的笑容,好像头一次感受到冬日降临。
我拢了拢外套,森都的冷风夹着冰,比沙漠里冷到结霜的夜风更加凛冽。好在这种冷将颠簸带来的昏沉变得清醒,不至于让人在恹恹欲睡的的状态挣扎难受。可是一但我脑子清明,又拥有思考能力时一些令人不快的记忆就会涌上来。黑骑的身影就像是黏附在人背后的一只幽灵,每当我闭上眼睛他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我。带着愤怒,带着失望却不加任何控诉。无论我多少次重新整理话术向他解释我所做的一切,把他撞见的东西编织成我的无奈之举、无心之失,谈话都会以他沉默着离开我收尾。这正是我最恨他的地方,一个不能让我完全掌握的恋人,让我感觉到自己的失败。想到最后我甚至变得怨气冲天,期盼有那么一个机会让我抓到他的错处,这样造成形势的逆转才能使我重新占据。
可是他没有。他甚至一度原谅了我。
我分不清这是否是一种诡计,在烦躁中我点燃了烟。枪刃听到火柴被擦着的声音坐了回来,他从我手心的烟盒里捻起一根叼在嘴上,用烟头对着我要从我已经点燃的烟上借火。火光在我们的呼吸中被艰难传渡过去,他神情严肃,谨慎地吸了一口,接着被呛到不停咳嗽。我把他手上的烟拿过来按灭,然后捏住他的脸:“你在做什么?”
枪刃直勾勾看着我手上的烟,风把火光吹得明明灭灭:“嗯——出于好奇,我要试试。”
陆行鸟喘息着走进森都境内,穿过一些村庄,轮子滚在狭长的林间过道然后在进入格里达尼亚新街的入口停下。为了免去拼车烦恼给车夫付出的双倍金币使他态度格外亲和,一面说等他这两天在森都做完生意回去路上还能载我们,一面又叫我们一定要去露天剧场看看今年星芒节的布置。
枪刃一直站在我身后没有说话,直到走进城区才重新变得活泼。积雪已经把这片森林之都装点成白色,连以太之光的转轮上都凝结着冰锥。路边立着雪人、用彩灯和空礼物盒装点的鱼骨松,热闹的节日氛围萦绕在人群中,连带着枪刃也兴奋起来。趁天还没黑我们去逛了市场,买了一些廉价无用的垃圾留作纪念。吃过饭后再到旅馆,走进房间解开外套后开始拥吻。枪刃的唇上带着雪的寒气,嘴里却是他刚吃过的番茄酱面的甜香。他兴奋地帮我解开衣服,然后把自己脱光,接着像狗一样用毛茸茸的头来蹭我的脖子。我们跌进森都旅馆柔软的床铺,像两只蜗牛一样缠绕在一起,大片肌肤贴合,纠缠的舌头交换唾液。他用嘴唇亲吻我的脸,我的眼睛,我捏着他的后颈衔咬他的喉咙。
但之后我们没有做爱,只是亲昵地相拥。枪刃在我耳边哼歌,哼的是市场里循环播放的欢快曲调。他的呼吸、心跳都合着拍子,在旅馆床头昏黄的灯光下送来困意。我很快睡着了,接着梦见一片深蓝色的海水。在沙都长大的我几乎从没见过海,所以我一眼看穿这令我在梦境中溺毙的是公寓墙壁上魔法景观的投影。接着我醒了,枪刃缩在被子里的我的胯下,吞吐着我的性器。绵绵快感从根部滚到脊椎,让我的四肢发软使不上劲儿。只能任由他用灵巧的舌头和口腔把我送上一轮高潮,然后射在他嘴里。
接下来。
倘若是战士,他会抬起头冲我张开嘴,白色的浊液呈在舌头卷出的窝里。他将用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盯着我,直白地展露出他的欲求。人们对红发人种有独特的偏见,而他刚好符合那不合逻辑的刻板印象,又略有些粗野地选择了战士这个职业。而我也不会想到要拒绝,默许他骑坐到我身上,用后穴吞下我的阴茎。并用我的手掐住他精瘦的腰,拍打他的屁股和胸部。战士的热情与他滚烫的身体相得益彰,只是绝不独属于我。我从没留他过夜,因此没有哪次我们在清晨的阳光里做爱,所以在这里的人不是他。
而如果把对象换成黑骑——他总是沉默寡言,紧皱眉头,连做爱时也不例外,所以我偏好用粗暴的动作逼迫他露出失神的表情。我要掐住他的下巴,用拇指抹去他嘴角的涎液。然后和他接吻,属于我自己的精液的腥气会在我们唇齿之间被逐渐稀释。此举并非为了彰显爱意,而是为了满足我对黑骑的掌控欲。因此每次醒来总是我箍住他的身体,把他钉在床上,啃咬着他的身体解决晨勃的烦恼。可这是一场为了摆脱那夜不美好回忆而产生的旅行,所以现在在我面前的是枪刃,我如今最偏爱的情人。他依旧趴跪在那儿,身体把被子顶出一个小山包。柔软的舌头缓慢舔舐着我的阴茎像是在做清理。做完他钻了出来,把嘴里的东西吐在纸上。弓着身子时,脖子上的狗牌从宽松的睡衣领口处垂下来晃动着,银色的金属表面吸引我的目光。我看见上面篆刻着的枪刃的名字占据着牌面中心的位置,不像真正防走失的宠物狗牌一样留有主人的联系方式。也就是说,这种归属关系是属于我和他之间的秘密,他是不是我的狗,只有他自己心知肚明。
我伸手勾住枪刃的狗牌,把他拉扯到我身边。他冲我眨了眨眼睛:“怎么了。”
我亲了亲他的嘴角,叫了一声他的名字,然后对他说:“生日快乐。”
枪刃理所当然地愣住了,他或许没有想到我会记得,因为我也是突然才想起来这件事。他眼周的皮肤抽动,很快眼眶里溢出一点泪水,声音也变得哽咽:“我真的……我一直很需要这句话。”
与刚见我时的样子已经大不相同了,枪刃的表情变得灵动,情感似乎也丰富起来。一开始我收下的只是一条想要得到鞭打的狗,现在他开始渴望占据我的生活,在我心中获取一个足够重要的地位。曾经无论是我还是机工……我的这些狐朋狗友都将这视为一种危险的信号,可不知道是这几个月以来经历了这些事,还是枪刃真的要把我打动了,我竟然并不觉得烦躁。
我抚摸他的头发,短而硬的发丝像刷子一样刷过我的掌心,触感微妙地与抚摸一条狗的皮毛那样相似。
“起来吧。”我拍拍枪刃的后脑勺,“先去吃了早饭,我们再去旧街逛逛。到了晚上就去看演出,我买了米·凯露天剧场的票。”
枪刃弯着眼睛应了一声,起身开始穿衣服。他的快乐来得真轻松,或许是太容易被满足的缘故,我甚至不需要为他准备礼物就能让他高兴成这样。在枪刃这里我重新获得随意支配他人情绪的快感,环绕在我心头许久的不快烟消云散,真该谢谢机工把他送给我。
想到这里我摸出神典石,正瞧见龙骑在我们三个人的跨服贝里说话:睡到了。
我刚要问他在说什么,后知后觉龙骑指的是那个摔断腿的副坦。
我打字:我记得他才成年。
龙骑回到:是呢。我把他压在床边干,不知道是腿没好全还是怎么,他又哭又叫一直喊疼。就做了一次,连清洗都不会叫我帮的忙。
我笑了笑:那他这辈子忘不掉你了。我带着枪刃在魔女咖啡馆吃午饭,格里达尼亚的菜肴做得远比沙都的要精致,连面包也更松软。枪刃让我点菜,我叫了两份肉食,又加了一道甜点,巴掌大的蛋糕上孤零零点着一根细细的蜡烛。我们在餐厅的角落无声地为他贺生,他闭上眼睛不知道许了什么愿,随后吹熄了蜡烛。
吃饭时我正要点头称道融合着蒜与洋葱香气的栗鼠肉排做得柔嫩可口,却见咀嚼着肉块的枪刃忽然停了下来:“小时候有次妈妈做了肉丝炒豆,刚端上桌我便冲去把里面的肉丝全挑到自己的碗里。我弟弟哭着说他吃不到了,妈妈立即来斥责我,叫我分给弟弟一些。”
他又开始讲自己过去的事了,这次我没有无视也没有打断他,而是看着他等他继续说下去。
“我不愿意,我把肉霸占在自己碗里。吃饭的时候谁也不理我,但那些肉却让我很满足。可是我一口气吃了太多,肉丝被我咀嚼成一团纤维状的肉糜,就像棉花一样团成一团。渐渐地它没有了肉的味道,变得愈发难以下咽。我舍不得吐出去,最后那些肉像木柴一样划着我的喉咙被挤进胃里。”
考虑到枪刃家的情况,我或许能够理解还年幼的他为什么会这样做。只听他接着说:“在这之后我一直都在后悔。最开始我后悔自己没有一点点吃掉那些肉,后来我后悔自己没有把肉分出去,它让我变得那么自私、幼稚。那一整天都没有理我的弟弟和失望的妈妈的眼神,或许连他们自己都忘了这件事,可我还时常为此饱受煎熬。”
枪刃停止叙述后过了一会儿我才意识到他讲完了。我放下餐具,一时之间说不出话。这很微妙,在我与我的狐朋狗友为了一次很可能不会有任何后续的一夜情弹冠相庆的时候,枪刃正在为了一件多年前堪称微不足道的小事对他的兄弟母亲乃至自己满怀愧疚。
我说:“你的道德感随着你的成长愈发强烈,但你首先不能原谅的人却是自己。”
枪刃似乎点了点头,他看着我,等着我继续说点什么。他大概很需要有个人来代替他自己原谅他,所以我应该轻飘飘地丢出一句“一切都过去了”。
可是我没有再开口,因为我知道枪刃所需要的远不是一句安慰。而我无法回应这种期待,或者说我不想这么做。他有着超出现状所能给予的情感需求,想要和我平等对话乃至占据我身边更重要的位置,而不仅仅是一个可以随便叫出来做爱的床伴。可是我们的故事本就开始于一场不体面的约会——在霓虹灯光下他像一件物品一样被机工交给我,那时他会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对面前这个人索取理解和宽慰吗?随后我想到,如果我和绝枪能有一个更为正式的见面,且我二人都不必受任何身份与关系上的制约时相熟再相恋,或许我们能拥有一个符合大众对美满最单纯的期待的结局。
但事与愿违。
我们走出咖啡馆,照先前的安排在旧街参加了一些商铺为星芒节准备的活动,很快天就黑了。到露天剧场的时候节目还未开演,但人群堆在栅栏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排进去。音箱里播放着不知名的歌曲,我听见骚乱的人群中有人说到这是剧院某位明星歌手曾经的作品,很快有人反驳是这是北方某个地区一首民谣的变奏。
“还有三星分。”枪刃怕自己被互相踩着脚的人群推到远出去,所以一直紧紧拉着我的手,“你怎么都不着急的?”
说完我们被后面的人一推,一脚踏进了剧院里头。找到座位刚坐下舞台上的音乐戛然而止,接着几盏最明亮的灯都熄灭。乐手们开始演奏,演员们走上前去。剧本和去年如出一辙,除了女二号的扮演者似乎换人以外几乎没有发生太大变化。这个有关冒险和希望的故事深深吸引着枪刃,他随着舞剧情节的变化而不时激动,不时紧张抓住我的手腕。
而我却觉得枯燥,重复看过的剧目再不会让我有眼前一亮的感觉,因此我多余的注意力会引导我思考起别的问题。去年坐在我身边的是黑骑,他是从北方来的。他很少提到自己的过去,即使是在一首或许与他有关的歌曲播放着时,他也只是沉默着望向远处的树梢。
去年坐在我身边的是黑骑,他也牵着我的手,小拇指上的尾戒与我手上的扣在一起。他专心看着表演,偶尔低声评论。可是当那首或许与他有关的歌曲播放时,他沉默着抬头望向远处的树梢。明月被乌云遮蔽,雪花缓慢飘落。
我问:“你在想什么?”枪刃也这么问我。
黑骑答:“没什么。”我也这么回答。
接着,激昂乐曲响起,舞剧表演到高潮。枪刃却没有转头看向舞台,我轻声说:“你只是拿走了想拿走的东西而已,你没有错。”
他定定看着我数秒,然后凑上来,用嘴贴住我的嘴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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