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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法外》
黑骑接了任务跑到东方去,还没下船便遇了袭。贼人见他远渡重洋,欺负的就是外乡人,意图打劫而不得,遍地死尸身首分离。
纵使大剑锋利砍人如切菜也经不起一夜车轮战的折腾,黑骑下了船赶忙找人修护,东方这帮刀匠都摇头说自己整不来。但剑再用就得废,他只好改口说那新做一把当备用。
东方盛产武士忍者,刀匠问他这里有忍刀,手里剑,胁差,短刀,打刀,太刀,你要哪个?
黑骑要现在这把一样长的,双手持握,他从不用短剑。
刀匠从没听过这种要求,硬着头皮计算要用的钢料,大笔一挥只是原料费就价格不菲,又掐指一算,这仅此一把独家定制,继续往上加钱,声称做不得刀鞘,断了不售后,但能多送几罐丁子油延年益寿。
黑骑在这一掷千金,把从前攒下来的钱都挥霍出去只为买把剑(严格意义上说是武士刀)。他钱袋空了,背囊重了,不用的剑被他用布缠着塞进包里横放背着。
无所谓,钱以后还会再赚,他心想干完手头这单,一夜入账百万不成问题。
黑骑跑到东方是为老板杀人。
老板是乌尔达哈的商贾大户,做生意遇了仇敌,知道对方跑去黄金港避风头,恨得牙根痒痒雇了个身手极佳不惧生死的亡命徒。
老板阔绰,说自己包吃喝包路费,黄金港花街远近闻名,黑骑杀完人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但你若是拿钱走人,我必定再雇一人取你脑袋,知道没?老板还是不信他,威胁他,而黑骑一双眼古井无波,说你把路费之外的都免了吧,我对那些没有兴趣。
老板由是欣赏了他,亲自送他上船,不过黑骑未曾想还没落地就有袭击,也未曾想这黄金港的人情难料,天生和他犯冲。他被刀匠强买强卖了一把武士刀,商人勾结监守自盗,忽悠他花了重金,他一扭头进了小金街才知道原来这地方不光有本土特产更有舶来品,他想要的都能得到。
黑骑一摸钱袋干瘪,灵光一闪心生一计,索性购入一套东方风格的衣服搭配他那太刀,佯装成本地人去蹲老板点名要杀的可怜鬼。
对方也是个腰缠万贯的富商,订了望海楼顶级的套房,清酒泡温泉,赏月赏樱花,似是猜到有人追杀他,天天把自己锁在房里不敢出来。
黑骑只好趁夜潜入,背着他那长刀扒开一道门缝,窥得富商正与某人月下对酌,寂寥无言,那人听力极好察觉不对,扭头过来开门问他是谁。
黑骑绷着一张脸,撒谎不眨眼,全靠这么多年跌打滚爬练出的厚脸皮,他说自己是赤诚组中一人。而武士对他笑,亮出流光溢彩的佩刀:我也是赤诚组,你是哪位?
武士问他:你是哪位?
黑骑:新来的。
武士:来这干什么?
黑骑:刚到黄金港,迷了路。
武士:……
黑骑:……
武士:那是你的刀?借我看看。
黑骑:随你。
武士:哎唷这么重的啊。
老板问武士:来的人是谁?
武士把刀还给黑骑,回屋入座,处变不惊,说是同事。说罢又看门外的黑骑笑,邀着这人别干站着了,来者都是客,不妨进来坐坐。
黑骑硬着头皮进去,只认自己倒霉,在艾欧泽亚时躲神殿骑士,好巧不巧跑来黄金港又要躲赤诚组。
要不一刀把俩人都干倒,他在天亮之前上船溜号?
而武士坐他旁边时不时用眼神偷瞟,手指划拉黑骑那过长的刀,还悄悄摸到腰上戳他一下:别轻举妄动,我还在这看着呢。
黑骑看出他的意思,无语叹气坐得又端正了。
武士之后一直看着黑骑不让他胡来。
要说理由就是他职责所致,黑骑在他管的片区里犯了事组里要扣他奖金。
黑骑不肯善罢甘休,反口咬他,说自己也是靠这行吃饭,说他把那人拎到别的角落杀行不行?
武士还是说不行,这里是远东,异国的客人死在这里是大事,这是国际问题,到时候谁都难逃其咎。
黑骑这才看明白:所以你就是不想让我动手?
武士对他笑,看得出来是黑骑终于猜对把他哄高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而已啦,他说着去望天边的云彩,心血来潮道,你是不是没钱了?我请你吃饭吧。
黑骑这饭吃得膈应,一个原因是他不会用筷子,武士一直盯着他看,眼神非常不人道,把他当观察材料。另一个原因是他心里没底,总觉得这是鸿门宴。
他问武士为什么不抓他,还是说吃完饭再抓他。
武士两口扒完饭,反问他,为什么抓你?
黑骑说:你的职责不就是抓坏人护主人吗?
武士喔了一声:好像确实是这样。你是坏人吗?
黑骑:应该算是。
武士:你杀人了吗?
黑骑:还没。
武士乐了:那你就不是。
为什么?黑骑被他这套歪理整懵了,追着问,武士不急不慢先喝酒,喝完又给他满上:我没看到你杀人,所以不抓你,简单吧?
《夏虫语冰》
百年难遇的一回,黑骑主动约了武士出来喝酒。地点约在了忘忧骑士亭,和武士每次约他的一样,不过从前是武士迁就他,现在是黑骑自己懒得出城赶路。武士这人不呆在东方而是艾欧泽亚,其中有许多不为人知的理由,但他常用的一个是留在这里方便喊黑骑陪自己喝酒。每次黑骑问他什么时候回去,他就笑着说我回去了难道你要陪我走么,黑骑说不去,武士说对嘛,所以我暂时还不回。黑骑的脚黏在了伊修加德一带,他隔三差五跑去库尔札斯,偶尔去一趟龙堡,武士都是知道的。
武士如约到了酒馆,笑问黑骑是想他了么?他算了算确实已和黑骑一月未见了。而黑骑给他倒酒,又问了一遍:“你什么时候走?”
“啊?艾欧泽亚这么好为何要走。”
他还是老样子吊儿郎当的。
黑骑纠正他:是问你什么时候回这边的住处,你应该还在乌尔达哈吧。
武士悟了,点头如啄米:你要是没要紧事,应该明后几天就回去了吧。
这样啊,黑骑给武士倒了一杯又一杯,自己一口不喝:你走的时候叫我一声,我陪你去。
武士听着,惊得摔了杯子。
怎会这样呢?他晚上和黑骑躺到一个被窝里时困惑地想。确实,他跟黑骑认识得久,他到伊修加德第一天是黑骑给他指了路,告诉他哪儿是贵族伯爵府,哪儿又是云雾街。但他俩的关系似乎一直止步于皮肉,黑骑信得过他,于是把身体给了他,他改不掉花天酒地的毛病干脆不要白不要。当然他在对黑骑有了更深的认识之后又改变了些许看法,黑骑同意跟他上床这事里信任只是个一小部分理由,其他都要怪黑骑没受过正经的性教育,对自己的身体评价过低,却又难以抑制好奇,就像残缺渴望完整,是一种本能的欲望。如此一来二往,武士和黑骑做的多了以后认可了黑骑的上床天赋,后来他在伊修加德待到腻了,问过好几次黑骑要不要跟自己一起走,黑骑都叫他想都不要想。显然黑骑也没有把这种关系上升到感情,武士听后有些释然却又有些惆怅。于是武士一个人拍拍屁股走了,去那些依山傍海的都城寻他遗落的梦想,什么时候想做爱了就给黑骑写封信,叫他出来喝酒,喝完了去附近的旅馆开房。可谁能想到事到如今黑骑石头开窍铁树开花说他想走了,陪武士一起走。武士没想到,所以在这失眠,黑骑是始作俑者,在旁边睡得正香。这天武士想到后半夜想得头痛,想得不想再想,把黑骑压着从梦里生生干醒一回,逼得黑骑第二天没能早起只能和他一起赖床。
后天的时候,他喊上黑骑一起走了,黑骑走前麻烦一堆,既要去云雾街又要去白云崖,武士一催他他就说别急。
“黑骑哥,别看啦,又不是以后都不回来了。”反正也就是一时兴起陪我玩这两天,武士腹诽。
黑骑没理他,站着看了一会自言自语了一句好了。武士都习惯了,黑骑就这样。他俩走后黑骑陪了他很久,久到武士都要心里犯怵地想:黑骑别是另有所图吧,怎么对我这样?他心直口快,想到什么就说什么,黑骑的回答如他所料:怎么可能。是啊,怎么可能,他俩看着就差把不般配三个字写到脸上了,山是山海是海,他俩吃饭吃不到一起去,睡觉也各有各的相,按东方的话来说就是门不当户不对,所以武士很快就把这事抛之脑后了。
就这不知逛了多少日夜,武士把能去的地方都带着黑骑去了一遍,仿佛他才是那个土生土长的艾欧泽亚人,他也把想做的都跟黑骑做了一遍,说直白点就是快把接下来一年的份都射空了一样,不过他觉得自己还算年轻,精力旺盛着呢,也许下个月又想见黑骑了呢。走吧,我送你回去,武士定好回皇都的日子,叫黑骑记得提前收拾行李,别把重要的撂下了。但黑骑说,他还有最后一个想去的地方。哪里?都走到这儿了,我陪你去呗。黑骑带着他去了。武士走到了一片人迹罕至的荒原上,那儿寸草不生飞鸟绝迹,看得他想起两个字,凄凉。黑骑说,这就是他死去的地方。
死?武士愣了,死是什么意思?平心而论他杀过人,黑骑也杀过人,他俩杀过的人谁也不比谁少,可武士从未觉得死这个字离自己这么的远,听起来会陌生成这样。黑骑从他俩断了联系的那一个月讲起,他接下一项危险任务,遭了劫难……平平无奇,没有亮点,而后话锋一转,本该死去的他不知为何忽然想起武士的脸,武士说要请他喝酒,大约就是在那两天。就这样,黑骑奇异地活了过来。他被武士的执念困住了,死了但不完全,活了却不自由,所以他尽力满足武士的愿望,最后明白了,解铃还须系铃人,放下执念要靠武士自己动手。他望着武士,像望着岸的那一头,他说既然你对我没有别的感情,早点放下也是好事一桩,就当是放我走.武士不动,手甚至离刀还很远。
你这就有点为难我了,武士委婉地讲。
你难道没杀过人?黑骑反问他。
杀是杀过,但是……
你不想再与我喝酒了么?他吞下后面的话,听着竟像是在恳求黑骑一样。
黑骑怔了怔,会有别人陪你的,他说。
武士认了栽,他手搭在刀上,在心里默念生者必灭。生者必灭,会者定离,他没告诉过黑骑自己其实不擅杀人,在故乡手下留情放跑了不该放的人,那之后他逃避离开,每每下手总要念诵这句佛经,告诉自己不必感到内疚。可惜他念不下去了,冷风吹进眼里让泪结了霜,他的手也冻僵了,他在想这一起走过的日日夜夜,黑骑应是对他动过心吧,如果没动心,为何要在临终之际想起他的话来,靠那种执念活了过来,黑骑要他斩念,到头来,斩的是谁的念呢。
《白雪黑铁》
任谁都能随性,轻浮,意气用事,但黑骑不行。
黑骑是个明显的异类,他必须狡猾奸诈,成为一尾抓不住的鱼,一团没有形体的雾,不然就用命去换实力的顶尖,奈何世上仅有一个天才,他是那九十九分之一的陪练。所以别人用十载光阴摸打滚爬,借着试错一步步地迈向成年,而黑骑用十年白昼换来一个不可逆的成熟的节点。
那年别人纵马过江东,黑骑却少年老成。师父告诉他挥剑要快,不能犹豫不决;看人的眼光要准,不然一个看错就要血债血偿;说谎不要眨眼,能相信的仅有背上那把剑;若他某日感到松懈,就去看看自己身上的纵横疤痕,警醒自己不要忘了这一路受过的伤,他唯有隐入黑夜才能活到现在。
后来黑骑出师,那日路过纷纷雪飘的隼巢,无意瞥见谁人一袭红衣弯腰欲拔刀,他刚想拔剑闯入现场,未曾想刀光斩月却不见血,不见血花却人已逝。风声渐息难掩哭声,武士单膝跪地替老人合眼,风已停,雪落定,他又一抬头,碰巧同黑骑四目相对。武士认出来黑骑这身黑漆漆的古怪装束,黑骑也认出来武士来自东方的奇怪剑术。如常来讲黑骑不该在野外某处多做停留,但黑骑还记得前日武士跑去云雾街试图替枉死之人出头,于是他站定了一步不走,武士同样想起前日黑骑赶到黑铁大桥出手相助的恩情,随他站在这里格格不入。
武士背起老人一步一个脚印往回走,黑骑一声不吭跟在他的身后,替他提防半路冒出虎豹豺狼。
他曾问过挥剑、看人和说谎三条准则哪个最重,老师让他自己领悟,现在他想自己懂了。论挥剑,他慢了,论说谎,他早就暴露了,只有看人他认为自己做到了,走在他前方的不是皇都东躲西藏的暗影,而是驱逐人心阴霾的清澈天空,足以吞下熊熊燃烧的烈阳。
《玩刀?》
黑骑是很方便一人。
这个方便是说他的技能与性癖契合十足。从前床上开了活死人还得别人给他灌治疗,现在他先开行尸走肉,再用屁股嘬着武士一顿猛吸,把那些珍稀存货都榨到肚子里。他去得晕头转向不知东南西北了,但是人活了,就靠这通操作。
过多的死亡次数模糊了他对生的概念,总想找点刺激的玩玩。举例来说普通的捆绑、鞭打和窒息逐渐变得平淡如水没有味,他做梦都想把自己玩到遍体鳞伤最好,用剧痛清醒精神。
但武士是个常识人,从不挥刀向好人,东方人多少有些保守,他讲求克制,爱好压抑本性。
成年人的最大区别便是一个点到为止,不可纵欲过度。他爱把这句挂嘴边。做的时候总担心把人弄疼弄伤,永远少不了搂搂抱抱,高兴了亲一个,不高兴更要亲一个,话和性格都拐弯抹角,把黑骑拉进温柔乡里挣脱不了。
黑骑嫌他太柔,毒手伸向了武士的硬派爱刀,说的是挂腰上那把,不是两腿间那根。武士最初一万个不愿,他相信万物有灵,刀中有魂,这是陪他出生入死的搭档不是道具,黑骑怎能用它来做这事?
武士握着刀把往里捅,像替人切腹,却又有分寸。
他看进到哪个位置时黑骑面色不好受,眼白轻轻上翻,满脸都写着要不行了,他便识趣地停了,知道进到底了。
刀不是圆柱形,把黑骑肚子顶出了古怪形状。
其实只要黑骑说难受,不舒服,叫武士拿出去,他就会听话地拿出去。可黑骑误会这是他的癖好(也许确实算是?),非要硬撑着死要一张脸皮,闭嘴不说。
武士问他感觉怎样,他说挺好的,武士又问他真的假的,他说就是没事啊。
黑骑说着用手指着腹部一条疤,说从前有人一剑刺穿这里,令他肠子流了一地,他那都没说有多痛有多难顶,武士这点把戏算得了什么?
武士边听边想那团粉色的肉从肚皮里滑落会是怎样一番景象,把自己想出一身鸡皮疙瘩,幽幽叹了口气:我又不是要把你切开,提这事干啥。
《大传多》
武士去取新锻好的刀。
新刀冷钢淬火,刀出鞘而破空,刀入鞘而丝柔,突出一个气势如虹。
好刀,真是一把好刀——武士连连点头,对其赞不绝口;不过——武士又是话里有话,忽觉刀总是一般长短,看久着实无趣。
他问刀匠可否将刀再锻长一些,鞘再华丽一些,最好一刀而断二首,定将更上一层威风。
刀匠斥他痴狂:刀愈长则愈重,你的极限就到这里,生搬硬套只会弄巧成拙,别做白日梦。
武士心有不甘,提刀四顾,眼见角落里一柄长刀倚墙而立,刀纹如云烟,刀光若琉璃,嬉笑反问:别人有的,我不能有?
刀匠顺目光而转:你说此刀?
武士:正是。
刀匠扶额,为人娓娓道来:此刀并非寻常刀。
前日一人委托刀匠铸剑。刀匠问,什么剑?那人说,足有一人之高的重剑。刀匠惊,东方无此剑,有且仅有刀。那人说,也可,他要一人之高的长刀。刀匠犹豫再三,最终应下。
武士笑他:那你这不就是能锻的么?
刀匠万般无奈:此刀无鞘,你真想要?
刀匠言中意,武士忽然心里明了。常言刀无鞘而折,人无刀而逝。刀的结局定了,人的末路便也能看清了。他透过一人高的刀去看,仿佛看到一个足有一刀长的亡命狂徒,点名来要这世上仅此一件孤品。
武士摆了摆手:算了,只怕是我无福消受。
而后带着刀走了。
《花人局》
起先,五人合住的房里不知是谁半夜嚷着梦话,喊了句我没钱别找我借钱,阴差阳错地揭开了武士花钱如流水的内幕。
这几个男人都穷,都认为他们之中最富要数武士,这远东来的公子哥身着金织布,别的不爱最爱藏刀,刀刀价值上千万,实打实的身家过亿。
但武士那夜听着梦话平静坦白,他有钱不假,但没得存款。
他出身黄金港,带了个经商的好头脑,日进斗金不愁钱,但一拿到酬金就买酒买花买刀。
他爱酒也爱花,酒量过人却不养花,光会念叨花开需折堪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折了花插到瓶里,没过两天就让花白白枯死。
同住的钐镰懂得园艺,见武士对死花满目悲戚,叹气说既然你这么伤心,当初不如用心培育滋养,而武士空撇眉而不流泪,扭头拔了蔫花丢弃,说死了还能再买,何必去养?
屋里的花换了一批又一批,钐镰心痛又无奈。怎么办,还能怎么办,武士就是这样无心的人,从未在乎过花的枯萎,只念着那点自己辛苦营造出来的花前月下转瞬又去逝。
钐镰将此讲给其他几人,很快众人又发觉武士在感情上也是同一作风。女伴换了一人又一人,借酒消愁也是一杯又一杯,要问他是走不出那段感情吗,是足够刻骨铭心吗,他话音百转千回,说爱情珍贵,没享受几天就烟消云散了属实可惜。
对武士而言爱是一种状态,而非某人的特指。他会大谈特谈那些伴侣深爱他的姿态引人入迷,谁人深陷爱情都变疯癫,他做看客大饱眼福,拍手叫好第一个。
之后某日,武士走夜路,路过荒野孤坟,听得叹息呼救,就此捡来一苟延残喘的暗黑骑士。
暗黑骑士伤痕累累,血流如注,气游若丝,但还活着。他活着,不止是有呼吸,更是说那颗心,拼命跳动出死入生,教他挣扎爬行。
武士带着他回了家,拖出一地血痕,将武僧等人吓了一跳。众人挠头擦汗,他们几个物理职业,哪有谁懂治疗?龙骑不忍见死不救,联系上了那青梅竹马的占星,武士主动请缨,说他会将黑骑好生供养起来。
而忍者躲在暗处偷瞧,窗边花姿绰绰,黑骑蔫在那层暗影之下,花若人,人似花,沐浴着同一片血红的日光,武士通通放手任其自由生长,看着都活不长,可他偏又恋着这逆天改命的活法,试图从死水里捞出点波澜给自己看,也不想黑骑是枯井还是沼泽,水下的是鱼骨还是虚无。
作孽,真是作孽。忍者偷看半晌觉得没趣,摇着头咂舌,转身找片好阴凉午睡去了。
《师与徒》
黑骑头回和武士上床时还是雏,属于特别能扛死不说话的那种,后来被武士哄的多了才变得会表达自己感受,往美化的讲也能说是叫床。
武士哄他的本意也不是想逗他玩或是其他任何,就一个理由,单口相声太无聊了。再说了黑骑没骗他,他说自己不吭声只是因为不知道这时候该说什么,他第一次,没办法。
所以武士就手把手教他,教他不管是什么心情都出声表达出来,这样他才知道自己做的是对还是错,是否需要改正。
这样教了一段时间,某次黑骑被他干得脑袋发晕,声音软绵绵的提不起劲,拉着他说自己好难受。
武士听着停了下,给他揉起腰,问是痛了么,还是已经累了?黑骑说话大喘气,这才说出后半句,说虽然难受但又有点舒服。
这话把武士给听笑了,武士问他,到底是哪种嘛。他一撒娇就带上家乡话的尾音上翘,听着奇奇怪怪却意外的可爱。
黑骑被他问得噎住,又伸手去挡脸,说你别这样和我讲话,我听你说话就……既难受又有点舒服。
诶……?
武士愣了,他没想到黑骑说的难受和舒服是这方面。
平心而论艾欧泽亚人的受教育程度普遍不如远东,更不要提黑骑这种少年时就不读书跑去和剑与魔物打交道的人。黑骑的词汇量远比武士想象的还要少,所以说话总是很直白,会把所有让自己心痒难耐的感情称作难受,同样的,把所有让自己感到开心的感情称作舒服。
武士在很久以后才明白上面这通大道理,但今天的他,没懂。
不懂所以猜不透黑骑的心思,只会一遍遍地刨根问底,舒服到底是什么,难受又是什么?你前后两句话说的是同个意思么?
这么一直问还真问出来结果,黑骑跟着他的引导去想,去琢磨,试图弄懂自己到底是个怎样的人,而这最后结论就是:进到这个地方有些酸得太厉害,像顶到胃,让人想吐,但一想到是和你做又有些开心。所谓的难受与舒服就是这样,简简单单,没有道理。
武士听他直白讲话直球出击,被攻破一张含蓄脸皮。他反复斟酌词句,数次欲言又止却止言又欲。
最后换武士做了不开口的哑巴,立场调换后黑骑成了独自表演的那个,被操得丟词忘句,难受与舒服的概念在他口中彼此混淆融为一体,硬生生被武士抬起腿,折起腰,把深处的口子顶了又顶。
武士弄得黑骑吹出水了才松下那口气,舔着嘴角心乱如麻,发现原来自己做了那么久的老师,却也从未弄懂自己究竟在想什么。
还好,现在意识觉醒尚不算晚,一切都刚刚好。
《夜市》
武士领着刚认识不久的炮友去逛晚上的黄金港。
炮友一身黑配一门板大剑,千里迢迢坐了船从艾欧泽亚赶来,据说是做委托顺路,不嫌麻烦。
武士对这套重视很受用,反正他就住在远东这地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黑骑愿意自掏路费千里送炮让他白捡个大便宜,何乐而不为呢?不过他也并非不懂察言观色的少爷,正所谓投桃报李,武士觉得还是有必要报答点什么给黑骑的,这话说的是除了床上那点东西以外的别的。
所以他带着黑骑去看了晚上的黄金港,比白天更加金碧辉煌,更加人来人往,突出一个气派,堪比远东的门面。
武士贪嘴,爱吃东西,领着黑骑去到熟悉的街市,自己大手一挥说他请客,也不管这夜市消费本身就不算贵,尤其跟黑骑的房费相比起来只能说是九牛一毛的事情。
他一路边买边吃,黑骑吃不惯东方那些甜的,什么棉花糖,又什么苹果糖,或是新鲜到冒腥味的海产,他都不适应,再加上本身就没有夜里进食的习惯,最后买了杯麦茶边走边喝,跟在武士身边静悄悄地看风景。
他俩刚干了一炮换好衣服出来,武士操人操到饿了,但黑骑是真吃饱了。
武士自顾自的吃章鱼烧,烫了嘴,只能小口小口地呼吸换着气。舌头痛到发麻,好似冒了烟。武士侧过头,见黑骑一言不发跟着他,比起伴侣更像什么随身侍卫,只是被他扒了铠甲,也禁止了夜游闲逛带上武器。
他这一看看出了重影,似是被烫晕了头,想都不想就低下去当街给黑骑来了一口。
如他所想,黑骑那张嘴里全是凉津津的茶味,也如他所想,亲一下就好多了。
即使亲完后才想起来这里是堪比自家后院的夜场,街上的店长都跟自己混了脸熟,黑骑也仅是炮友而已,也还是亲下去了。
不过是亲完又红了脸,别过头不知说些什么话的事情,对吧。
《落花流水》
明明是吃过晚饭才做的,晚饭还挺丰盛,武士却在把人压着操了一顿了,洗了一遍了,擦干头发抱着人睡了等等事情之后,肚子忽然叽里咕噜怪叫起来了。
黑骑猜得到那大概是什么声音,但装傻不问,他知道不问武士也会主动说。武士会难耐地叹着气,腼腆却又自豪地靠着他讲,糟糕,突然肚子饿了。
头几回武士这么说,黑骑还纳了闷,问他晚上不是吃过了吗?武士这时就会蹬鼻子上脸顺着他的话耍流氓,轻飘飘地笑着,是吃了,但也喂你了呀。
只如此一句就能把黑骑呛得接不上话,某种意义上讲他俩是天生相克。
其实黑骑自认自己的脸皮是比常人更厚一点的。他没什么羞耻心,因此能包容武士的某些变态小癖好。他俩都对欲望忠诚,上床时候投缘,下了床也能拿出各自的刀与剑谈论谁的武器更好。
但黑骑还没进化到把上床和吃饭相互联系起来的那种地步,武士先他一步,并且理由充分,所以让黑骑臊了脸,总觉得自己对人有亏欠,思忖自己莫非是太被动才让对方如此劳累,只是做了个爱就耗光所有体力。
如今夜深,黑骑犯困,身体被刚刚的热水澡泡得软了,毛孔也散着性欲得到释放的成熟气味。他知道武士饿了,但懒得动,只好把被子往上拽,遮着下半张脸微微合眼,揶揄武士道,饿了,那怎么办?你自己煮点东西吃吧。
这并非刁难。
武士是会做饭的,做的还挺好吃,和黑骑拿来凑合吃的手艺不同,东洋点心的观赏性远大于食用口感,通俗来说就是看起来比吃起来要更美味一点,因此初见时只是一起吃了顿饭黑骑就明白了对方是个真心享受生活的少爷。
黑骑常年在外杀人放火,吃的要多随便有多随便,巴不得把浓汤面包连带各种调味放到一个锅里煮,反正进了肚子消化了也要变成糊状的粥,他不介意舍弃味觉体验,直接跳过那些麻烦步骤。
他过快节奏的生活,仿佛自己活不过三十就要嗝屁似的,整日着急忙慌不肯歇息,做爱也讲求速战速决,只是被武士按着了,压着了,抓住了,才勉强能慢下来,做的久一点,多多陪在他身边。
本该如瀑布般绚烂流逝的生命忽然细水长流,黑骑只觉自己的一夜像被武士按着操了好几天那么久,操得他合不上腿,尿孔难闭,浑身散架似的疼,却还带着一点爽。
他知道武士爱琢磨,爱抓细节,爱在无聊里找乐子,一整个清风明月闲云野鹤的代名词,听着很累,实际过着却比他轻松得多。
所以黑骑才敢那样搪塞他,让他饿了就自己动手,反正他的态度摆在这里,想要他起来陪武士胡闹是没门的事。他知道武士会退缩的,武士做一次饭要准备好几道工序,这少爷做的出像模像样的硬菜,却做不出淡嘴填肚子的夜宵,弱点新奇得令人发笑。
如黑骑所愿,武士可怜兮兮地瘫回原处了,他说,你不想陪我一起吃啊?那好吧,睡吧,明天起了再去吃早饭吧。
武士又一次这样毫无负担地妥协了,把咕咕直叫的肚皮贴在黑骑身后给他听个响,手一搂,像搂刀那样搂恋人。
他心想没关系,没关系,人生很长,我们能一起做的事还很多,不差今晚这一个,接着便安安心心地睡了。
《玩刀》
早说了不要玩刀,杀伐之物沾透了血,本来就不适合做床上这档子事,但武士被黑骑那套说辞迷了心窍,还是拿出惯用的爱刀操了人。
倒也是平平无奇,只是将性器换成了刀。他拿着刀去捅穴,越捅越湿润,寂静中水声刺耳,黑骑不知何故兴奋至极,反馈比往常来的更加及时到位。
武士摸着黑去抱他,掰开腿触着水,问黑骑吞吃异物可有难耐,黑骑一一否认,然而低喘逐渐变成痛呼,身下肉躯冷汗狂流……
不对。不对。不对。
嗅觉姗姗来迟,武士起身点亮了灯,光亮驱散满屋的腥臊气味,终于闻到浓厚血气。
他见着满床血污,内脏被反复的抽插行径切成碎肉,混在烂糊粘液中缓缓向外流出,流向他按着腿根的手掌,嵌在穴里的刀刃寒气逼人。
怎么会?武士凝视红到发黑的指缝惊慌失措。他分明记得自己没有卸下刀鞘。
为什么?他去问黑骑,为何不告诉自己他在痛,为什么不说痛。
说啊。告诉我。停下。
武士慌张拔刀,又勾出半截脱落的软肠。他凝视那节破烂的脏器,捉住它的手感就像在捉一只死掉的动物,那些小体型的幼崽,是老鼠,是猫又或者其他,仅需徒手就能捏爆它们小小头颅,脆弱的令人叹息。
他那头颅里也炸开了噼里啪啦的白光,脑浆翻江倒海,掀起晕眩的浪潮。严重的呕吐感催生胃酸上涌,武士缺氧似的大张开嘴呼吸起来,他笨拙地用指尖推着肠子,将一寸一寸的肉段塞回黑骑体内。
但是黑骑早就没了体温,已是一具冰冷尸体。
到此为止,梦醒。
武士次日精神不佳。
春梦一转噩梦,对象好巧不巧还是认识的人,武士一觉睡醒便冲去抱着马桶干呕。一夜消化过去,胃里空无一物,他狂吐酸水动静颇大,弄醒了睡在隔壁的忍者。忍者发起牢骚问他莫不是昨晚吃坏了东西,武士支支吾吾,只说大约是初来艾欧泽亚水土不服。
武士在离开远东前很喜欢去红玉海钓鱼。
远东有个传说,若打雷的夜晚接上了阴霾天的黎明,红玉炮台近海便会有龙出现。
龙好,龙威风凛凛,腾云驾雾,无所不能。东方人都向往龙,更渴望降龙。因此红玉炮台不缺游客,武士也爱去那里凑热闹。
不过龙本非龙。鱼跃龙门,方可成龙。一旦跨越那道门扉,灵魂就能发生不可逆的质变。
武士从没钓起过红龙。
一方面是因为天气太难等,另一方面是则要怪他技术不足,钓鱼至多是个爱好,是他下厨的辅助。
从前还在远东时候,他喜欢拉上忍者去海钓,钓上来鱼便就地宰了,用他插在腰带里的那把短刀。
刮鳞,破肚,除内脏,一根竹签穿头刺尾,把鲜鱼架在火上烤。再搭配几根葱姜,洒上一把椒盐,鱼肉被山野小火烹出香气,青白烟雾缭绕。
武士问忍者吃吗,忍者摇着头说不吃,只是瞪着白花花的鱼肉咽口水。
武士又举起一根诱惑忍者,问他真的不吃吗,忍者这回态度坚决,眼神鄙夷。
吃?你再仔细看看这是什么。
武士听了忍者的话低头看,发觉四周天旋地转,眨眼间山海皆平,故人已不再。
他重回那间遍地血污的卧室,将已然死去的黑骑生生剖开,漂亮一刀从脖颈切到小腹。
刮鳞,脱衣。
破肚,切腹。
除内脏,剔心肠。
黑骑死时就睁着眼,现在仍然睁着眼,像无法合眼的死鱼,直挺挺地躺在床榻这张案板上。
《上床要什么标题》
一定要说的话,武士他躺着不动还挺享受的。反正就是往那一瘫,提供一个鸡巴,看黑骑自己扩张忙上忙下。他透过手指缝偷看,脸红红的说黑骑哥好色啊。
黑骑是个不经夸的人,你要说他不行他会道歉,会和你讲道理,一套接着一套,但你要夸他长得好,性格好,哪里都好,他一下就闷住了,最后干巴巴地挤出来个谢谢。
显然夸他色气不是个能用谢谢回答的情况,于是黑骑只能用沉默掩饰,捂着耳朵当没听见,埋头干自己的(指坐在人家身上吃鸡巴)。
可他管不住武士的嘴。武士一没闭眼睛,二没闭嘴,见他没反应还装好奇,黑骑哥你为什么不说话,这样好无聊。
这话黑骑答得上来,虽然是个问句吧,他问武士自己为什么要说,说又说什么。
武士抬手去摸他肚子,盖着一层硬茧的指尖在没有用力紧绷的柔软的肚皮上划,划到肚脐眼上停下,他教得还挺耐心,告诉黑骑什么都能说啊,比如说我现在到你哪里了,你有什么感觉啊……之类的。
黑骑这下清醒,原来他已经把东西吃到底了,头部顶在他的深处,一路畅通无阻破开甬道等他自己去动,注意力从头脑移到下半身,弄得他身上烧得更烫,滚滚热流直冲腰部。
他一板一眼陈述事实,说已经到最深了,感觉上没什么特别的,只是涨,还有一点酸,一根硬棍插在他身体里面,倒是安全无害。
不过武士说没有,还没有,不对,也可以是有,既有又没有。
有是说他确实到黑骑的最里面了,没有是说,他还没完全进去。
他问黑骑自己能动一下吗,就一下,保持现在的姿势就行,主动权还在黑骑手中。
黑骑信了他的话,说行,你要干嘛?
武士从这里开始出其不意打偷袭,和他斩人时一个德行,他眼神好,能从人群里找出打了他地天身上带着他崩破的人,现在那双眼紧盯着两人的结合处,黑骑看不清,可他看的完整,他看到有一截露在外面,于是抬手抓着胯把黑骑的身子往下按。
如同钥匙进了锁眼,这下插得严丝合缝,他把自己全部没入,心满意足。奈何黑骑遭了殃,毫无威胁的鸡巴忽然变成凶器顶开直肠口,痛与快感一并占据脑海,他陷进甜蜜的责罚逃不出来,霎时间的头晕目眩使人呼吸困难,他喘得厉害,声音随着呼吸倾泻而出,尽是不成调的咿呀呻吟,只顾得垂下脑袋,用屁股嘬着鸡巴轻轻抽搐。
黑骑承受不住,但又改变不了,身体率先背叛思考。他抵达绝顶,而且合不上嘴只能让唾液溢出。
假若现场有面镜子,他定能发觉自己这幅模样与生病的武士毫无区别,甚至还要更丢人一点。
武士被他吸得舒服,也跟着喘了两声,不过悄悄屏息多坚持了一小会。他看到黑骑仍然缓不过来,眼神失了焦点,用一张被操傻的脸对着自己痴痴呆呆地看,很难不心生怜惜,问他,黑骑哥你行不?
骑乘位是黑骑自己提的,他还以为黑骑早就做好心理准备,对自己很有信心,结果现在一看,有个卵呢有。最后还得是他把人抱着,搂着,半推半就整了一回对面座位,俗称观音坐莲,捞着黑骑的腰帮他上上下下动。
这样也有个好处,黑骑说自己不行了他就让人休息,趁机把头埋在黑骑肩窝里又啃又咬,深吸一口气当充电,静静地靠着贴着,用心感受黑骑绞紧的屁股慢慢放松,附带几下条件反射痉挛抽动。
事后黑骑问他事情怎会如此,难道他从前没全进去吗?
武士两眼一闭和衣睡了,往黑骑怀里钻,边钻边说这不是从前怕你受不住,我猜的还挺准。
黑骑死鸭子嘴硬,说绝对没有,这回是意外。
武士朝他勾了勾中指,动作色情眼神纯真:只是这点距离就能让你吸我吞我,你说是意外么?
《爱人错过》
有道是有缘千里来撞鬼,求了千年的长生不死不如西方邪祟。
武士几年前死了妻,之后回了远东,过上逍遥自在的单身日子。他换上木屐蓄起胡茬,游遍万丛之中,沉迷花天酒地,以前的旧刀被换进背囊里,还新买了好几把上好的藏品,从此带刀出门变成一件靠心情决定的讲求缘分的事情。
武士这天撞上艳遇。对方披着黑漆漆的衣甲,背着一把几乎触到脚底的剑,一身肃杀之气,跑到花街上挨家挨户打听,不像来寻人办事,倒像刚办完丧事或寻衅滋事。他长相不是东方面孔,但格外符合武士审美,用人话来讲其实是像武士早死的妻子。
虽说好马不吃回头草,但武士不是好马,对方也不可能是回头草。
于是黑骑被话术十级的武士拐去望海楼泡了温泉,沐浴更衣后进到同一间房里去。
武士把黑骑上面薅了个精光,心说巧了,连疤的位置都挺像。他又是摸手又是亲嘴,火急火燎掀开浴衣下摆想干正事,黑骑却一个翻身把他按在墙上,板起脸说再动手动脚小心他剁手剁脚。
武士举起双手作投降状,连连惊叹这是要做什么呀?边说边把膝盖慢慢地顶到黑骑两腿中间,等待一个机会让攻守互换,把节奏带到自己的轨道上。结果黑骑毫不留情踩他一脚,义正严词道自己是有夫之身,他一生洁身自好,对爱忠贞,要他越界绝对没门。
武士听到这里来了劲,说黑骑揣着明白装糊涂,真以为到这地方来是纯睡觉?想出轨何必标榜自己立牌坊。
很像啊,真的好像,他边想边咋起舌,对方连死脑筋犟脾气都和前妻一模一样。
黑骑明显被他激怒,伸手要去背后拿剑可惜剑在前廊,只好愤然抬手想给人一巴掌。
哈。武士接住那一巴掌顺便窃笑出来。二人的相似处太多,惹得他忍不住代入,他记得前妻的确吃软不吃硬,于是威逼利诱换成甜言蜜语,垂下眼软绵绵地和黑骑讲。他说自己刚失去所爱,痛彻心扉借酒疗伤,茫茫人海之中见他和妻子长得很像,一时鬼迷心窍才犯了错事。
他把过去掺上假话,前妻死在三年前而非昨天,他也不是鬼迷心窍,而是彻头彻尾的动机不纯,痛彻心扉更是几乎没有,说得好像他这些年有为前妻守鳏一样,都是拿来骗人的。
没想到你已有家室,怪我……可我依然想你陪我一晚,只此一晚,纵是虚假也罢,我多么想他没离开我身边啊。
武士在三年里面把说谎练得炉火纯青,仅是三言两语就能演出泪眼婆娑,他察觉黑骑扼住脖子的手劲松了一些,且目光闪躲声音哽咽。
黑骑对他说好,就这一夜,只睡觉,不做别的。
黑骑顺从地上了床,背对着武士说声好眠。于是武士也跟着躺下,贴着黑骑的后背,装出一副极度不安的模样。他问黑骑:你能抱着我睡吗?他以前总这样……
“他”说的是前妻。
黑骑清醒的眉头皱了下,僵硬地转过身,把手搭在武士的背上,像哄小孩似的拍了又拍,轻声说睡吧,我会在的。他这身板和武士不相上下,没有特别瘦也没有特别壮,作为刀尖舔血的职业他训练有素锻炼得当,只是身高上差了一些,拍背因此显得滑稽又勉强。
这招对武士并不管用,但黑骑直勾勾地盯着武士看,问他怎么还不睡。武士知道自己是被人提防了,只好送出一个笑和一声谢谢,轻轻合上了眼。
闭上眼后,与前妻有关的记忆莫名变得清晰了。
武士想起很多早已遗忘的事,比如前妻的杀伐果断,前妻的豆腐心肠。大剑如风把人一刀两断,回头卸了能把小孩吓哭的头盔,又是一个温顺纯良的好青年。
前妻似乎总有用不完的私情,对世人,对他这个恋人,却不对自己。所以前妻死了。他那时不知自己该去哪里,抱着前妻走了很多里,把人埋下后索性回了东方去。
他也没想过自己三年后会变成这幅样子,会利用别人的私情讨好自己。若是前妻经了这事定骂对方无耻,而且三年前的他一定也会附和几句:对,无耻,简直厚颜无耻。人活脸树活皮,他陪前妻声讨多了,那尊严傲骨好似并蒂莲长在了一起。后来他把脸面割了,放下前妻熟悉的刀,放下有前妻在的过去。
烛火摇曳,武士回忆里前妻的背影从模糊变得清晰,又从清晰变得模糊。他不装睡了。
假寐到了后半夜,他一直听着黑骑的呼吸。他那前妻的运气很轻,轻得不像活人,他担心前妻会在夜里突然离去,由此练了一副好耳力。
现在他听出来黑骑睡着了,正好的时机。武士压下去的胆子变大了,刻意疏远的手离近了,那手慢慢移到黑骑腰上,解开碍事腰带,探到里面准备揩油吃。他摸到纵横的伤疤,摸到突出的胯骨,摸到熟悉位置,捉住黑骑疲软的性器抚慰起来,剥开顶端嫩皮刺激小孔,想快点导出来些润滑的液体。
武士承认自己是有点急了,奇技淫巧超过黑骑所能承受的范围。黑骑绞起了腿发出一声闷哼,他眼皮颤动,搭在武士背上的手开始隔空摸索什么所能依靠的,看着像要醒了。
此等危机之际,武士的聪明脑瓜迅速想出一个好办法——要想不被惊醒的黑骑连打带踹地赶出去,就只能继续演下去。
他重新闭眼,放缓了帮黑骑撸的速度,伪装梦呓轻轻呢喃。他呼唤前妻的名字,装作梦到了心爱的亡妻,且在梦里对亡妻上下其手为所欲为,谎言变得美丽动人又真挚。
这招和他想的一样有效,黑骑乱动的手变得安分,但他猜这不是因为黑骑又被他哄睡了,而是因为黑骑已经醒了。醒了才会思考,在思考中心软,然后默许,献出自己。
黑骑合上的腿慢慢打开了,武士现在完全有理由弄得更过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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